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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太乾殿刚刚散朝,早已在殿外等候多时的三皇子赵王周贲后退了一步,正好将身体躲在了大殿外的门廊柱后。随着天子前往了景治殿,周贲等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抬腿迈步前往景治殿。
这半炷香的时间是有说道的,一般情况下,早朝都不会让天子开心,这个破事那个破事,没完没了的事,总之会令老八很不爽。
坐在龙椅上,老八肯定不会表现出来,等散朝了,憋了一肚子火到了景治殿后他才会发泄,摔摔打打骂骂咧咧的,这逼班朕是一天都不想上了。
这种情况一般会持续大约半炷香的时间,半炷香过后,老八就会坐到书案后,闹心扒拉的自我开解,算了,这逼班还是继续上吧,这工作提前退休的都没什么好下场。
知足是福吧,老八也知道自己这皇位得来的很搞笑,这种概率就和花十万块钱在南昌买了五万注同一组彩票号码还能中奖一样,主打的就是个明牌。
臣子还是那些臣子,让天子闹心的事情总是能玩出新花样,今天老八闹心的议题叫做治家如治天下,正家而天下定。
朝臣们为了说服天子去做某件事,或者显得自己很有道理,大多会“以史为鉴”,今天也鉴了,拿秦始皇举的例子,劈头盖脸给老八一顿鉴。
在《史记正义》中,记载了秦始皇的后宫高达数万人,却没有“皇后”。
之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秦始皇突发疾病,玺书都没送到长子扶苏的手中就驾崩了,及至始皇,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于御宇内,扫六合定八荒,焚书坑专家,书同文,车同轨,原本应灿烂耀眼到刺目的大秦,最终二世而亡。
历史最有趣的地方就是没有假如,最无趣的地方就是人们最要去假如。
假如,秦始皇当时离了皇后,或许就不会二世而亡了。
要知道秦始皇突然发病后,赵高就开始威逼利诱始皇帝幼子胡亥以及丞相李斯,最后,三人隐瞒了消息秘不发丧,扣留秦始皇留给扶苏玺书的同时,还写了两封假诏书。
两封假诏书,一份发给扶苏,污蔑其不孝,逼迫扶苏自尽,一份则是篡改秦始皇旨意,立胡亥为太子。
胡亥继位当了皇帝后,并没有引起外朝臣子过多计较即位名分的事。
究其原因,扶苏只是长子,并不是嫡长子,根据周代的传统,只有嫡长子才有王位继承权。
再往深说一下,秦始皇根本没立皇后,这么算的话,扶苏与胡亥都是庶出,二人也都有资格继承皇位。
那么试想一下,如果当初秦始皇册立了皇后的话,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被赵高钻了空子。
皇后的权利来源于皇帝,皇帝出了问题,特殊时期接管权利的就是皇后,这也是皇后存在的重大意义,在特殊时期保证皇权能够顺利交接。
治家如治天下,正家而天下定,这就是今天臣子们整的活,意思是老八你先给你自己家里那点破事整明白吧,连皇后都没册封,万一哪天你挂了,谁坐你位置可就不好说喽。
立皇后这事,老八不排斥,排斥的是一旦立了皇后,就要立太子。
“朕的家事,统统是朕的家事,与他们何干!”
坐下后的天子又骂了两句,和个气吹包似的。
旁边的文武没吭声,家事是家事,不过也与外朝有关,天家无私事嘛,你干的就是这个活,上岗之前你也不是不知道,也没人拿刀架你脖子上造反当皇帝啊。
这种事拖也没用,老八肯定是要解决的,正准备和蒜公公聊一会自己众多媳妇时,小太监传报,赵王周贲求见。
“赵王?”
老八的眉头微微挑了一下,脸上满是莫名的神色。
“传吧。”
老八挥了挥手,看向文武:“倒是巧了。”
蒜公公无声的叹了口气,作为跟着老八时间最长并且如今还活着的人,他是真不希望出现这种事,这种皇室之中的操蛋事。
上午开朝谈的是立后的事,刚散朝,赵王就来求见天子。
赵王是老爷们,不是老娘们,立后也立不了他,老八之所以说“倒是巧了”,因为赵王他老娘是个老娘们,陈妃。
穿着一身儒袍的赵王走进来后,天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蒜公公侧目看了眼老八,瞅这敷衍笑容就知道了,老八对老三已经有些不满了。
文武太了解老八了,作为一个爹,一个皇帝,一个当皇帝的爹,七匹狼蘸碘伏才是常态,就和见到偶尔入宫的幽王殿下似的,开口就是骂,越骂越生气,给两脚才舒坦。
包括老二周统,临行前老八也是骂骂咧咧的,一边骂一边让他跟着韩佑好好学,最后同样给了几脚。
老八骂,或打,是觉得这孩子还能教,还能管,至于笑,有些敷衍的笑,心情就和复杂了,既有失望也有无奈,更多的则是心累。
“儿臣拜见父皇。”
周贲施了一礼。
老八看了眼文武,后者搬来绣墩。
老八望着周贲,内心更是复杂。
周贲的坐姿太过完美,端坐,直腰,挺胸,头也是正直的,可谓端容正坐,一派仪表风度。
可不知道为什么,老八就是觉得这样很不顺眼。
他喜欢韩佑坐在台阶上抖着腿。
他喜欢周衍坐在那里眼珠子乱转准备随时跑路。
他也喜欢周统强忍着哈欠又好像浑身上下爬满了小虫子似的蛄蛹着。
其实这几种坐姿,不,这都算不上坐姿了,就这德行在天子面前,说大不敬都没问题,可老八就是觉得这样挺顺眼的,一家人吗,不需要太装。
再看周贲,就好像一个年过半百的儒生,脸上的表情如同在铜镜中练习过成千上万次。
“还记得贲儿年幼时…”
老八的目光有些涣散,没来由的说道:“那时你身子骨弱,总是被那群丘八耻笑,你便时时刻刻小心翼翼,避着旁人,讨好旁人,忍着旁人。”
周贲讪笑一声:“父皇说的是,儿臣年幼时,性子是羸弱了些,软绵了些。”
“不是软绵,而是…罢了,今日入宫,所为何事。”
老八已经决定好了,如果周贲提及立后的事,他会马上轰人。
“儿臣今日入宫,是因听外朝与士林之中纷纷讨论宫中立后一事。”
老八深深的叹了口气,刚要轰人,谁知周贲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
“儿臣不敢参与宫中之事,更不敢谈论宫中私事,只是想着早晚都要立后,到了那时大典不知要花销多少钱粮,儿臣亦知父皇牵挂军中,宫中钱粮都调拨到了军中,儿臣的封地倒是收了不少税银,存了一年有余,早些时候去钱庄取了出来,七万余贯,愿献给父皇操办立后大典,还望父皇笑纳。”
老八望着银票,双眼亮了起来。
蒜公公赞叹了一声高,直接捅老八姬点上了。
“哈哈哈哈,朕的麒麟儿,哈哈哈,贲儿孝心可嘉。”
老八大笑连连,七万多贯,不多,宫中从“各种渠道”收上来的钱都有几十个七万贯了,问题是架不住开销多了。
兵部、户部缺军中粮饷,老八多贼啊,自掏腰包先垫上,非但解决了军中的燃眉之急,还能邀买一波人心,所以说钱来的快,花的也快,七万贯不多,可也不少,老八当然开心了。
听着老爹一口一个麒麟儿的叫着,周贲也露出了笑容。
就在此时,小太监走了进来:“陛下,幽王殿下求见。”
老八眉头猛皱:“那逆子来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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