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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宫中,景治殿。边关的军报还没有传到宫中,马上将军出身的天子已是预料到了一些事。
今日难得没有批复奏折,老八绕着放在地面上舆图来回踱着步。
最近的一封军报是昨日晚上到的,项伦亲笔书写。
“南地已有乱象,因周骁那逆子而始,朕却以为,不会以周骁而终,应是周天凤而终。”
老八止住了身形:“若是乱象不加以制止,若是周天凤在关外,若是连司空家都叛了,那周天凤断然不会对此良机视若无睹,定会伙同南关异族攻关。”
“陛下所言极是。”
文武袖着手低头望着舆图:“周骁、周天凤,里应外合,加之关炆这吃里扒外的老匹夫,南关若是有失,后果不堪设想。”
老八深深叹了口气,除了担忧,更多的则是遗憾。
如果不是三省制刚刚颁布,只公布了一个侍中之位,他真的想御驾亲征,好好会一会那自称文韬武略的逆贼周天凤。
每个人都有愿望,老八也是如此。
比如韩佑,韩佑有三个愿望,比较高大上,取缔女主播提高洗脚城质量、洗脚纳入全民医保,以及活捉周骁一天打八遍儿。
老八的三个愿望就比较LOW了,天下太平打造盛世、世家被赶尽杀绝,以及带兵打仗击败当世所有名将。
现在成了皇帝,有得有失,前两个愿望倒是可以使使劲,最后一个愿望只能空想了。
“但愿南地那些将领不负朕的信任,莫要乱了方寸,失了方寸。”
老八话音刚落,门口禁卫跑了进来:“陛下,四季山庄管事北门御庸求见。”
“哦?”
老八点头道:“速传。”
北门御庸可没韩佑那待遇,想要入宫见天子,先得在皇宫门口杵着,不像韩佑,入宫和入公厕似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完了还不冲。
天子回到了御案之后,耐心的等待着。
北门御庸他是知道的,在应该奋斗的年纪选择了提前告老还乡,成了韩佑的左右手,虽是没在仪刀卫任职,却可以说是韩佑最信任的心腹之一,突然入宫求见天子,必是有要事。
“若是有人趁着韩佑不在对山庄起了心思。”
天子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朕,决不轻饶!”
等了片刻,和大雪球进化出两条腿似的北门御庸轱辘进来了。
“草民北门御庸,见过陛…”
“免礼。”天子迫不及待的问道:“出了何事。”
“回陛下,南地乱,关内,周骁作乱,关外,异族大军围关。”
“什么?”
即便老八预测到了一些事有了心理准备,依旧神色微变:“果然如朕所料,那周天…慢着。”
周老板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不由问道:“为何在山庄的你先得了信儿,兵部却不知?”
按道理来讲南地出了这么大的事,确定了这么大的事,第一时间禀报朝廷才对。
北门御庸被这么一问,脸上闪过一丝莫名之色:“是仪刀营军士传回的家书…不是,信件。”
“信在哪里,何时传回来的。”
“两个时辰前到的山庄,信件还在山庄之中…”
北门御庸还没说完,又是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陛下,兵部右侍郎求见,言,半个时辰前,南关军报传至兵部,有紧要军情禀报。”
天子脸上的表情五花八门,北门御庸也是尴尬至极。
韩佑让人送回来的“家书”,上面写了南地乱了。
南地折冲府和兵备府传回来的“军报”,上面也应该是写南地乱了。
问题是韩佑的“家书”,竟然比正儿八经的军报早上一个半时辰?
北门御庸连忙解释道:“韩将军前往南关时,曾布置了八十名庄户,每人配二马,相隔五十里便停留一处,任何家书…不是,任何信件都会火速送到山庄之中。”
老八差点就开骂了,人家的家书都这么追求速度,结果军报比私人信件传递的还慢。
北门御庸也意识到了这事说不过去:“陛下,韩将军毕是统管仪刀卫,传递信件火速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也对。”
天子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回答比较满意。
结果没过两秒,天子又不乐意了:“仪刀卫不也是朕的仪刀卫吗,就为了传递家书?”
北门御庸还以为天子要怪罪韩佑公器私用,壮着胆子说道:“用的是…是庄户。”
“一人两马,五十里一处,庄户怎地了,庄户花销的就不是朝廷的钱?”
北门御庸摇了摇头:“花的山庄的钱。”
天子:“…”
文武叹了口气,你快闭嘴吧,没人家韩佑,还仪刀卫呢,你连仪刀毛都没有。
北门御庸就是来报信的,还以为兵部那边要拖好久,施了一礼开口道:“既兵部已是见了军报,草民告退。”
“滚吧。”
老八挥了挥手,不爽,不过不是对韩佑不爽,而是对兵部的“军报”传递速度不爽,还没人家私人家书传递的快,这不废物吗。
其实还真是两回事,韩佑写不了军报,只能以私人信件的方式给天子传信儿。
这种“信儿”是没办法拿到朝堂上说的,军报则是南地正四品以上的将军或是知州书写,这事就与韩佑无关了。
再说韩佑也知道折冲府和边关会给朝廷写军报,他就没多此一举,写的家书上也是提及了南地会乱,山庄这边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无论听到什么消息正常营业就行,除此之外主要是密切关注朝廷中出身南地的官员,仅此而已。
眼看着北门御庸倒退着要出去了,天子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慢着!”
北门御庸止住脚步。
天子没有马上开口,轻轻敲了敲书案,喃喃道:“事发突然,户部无粮无钱,若是南地乱象一发不可收拾…”
说到这里,天子看向北门御庸,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御庸啊,韩佑,可是经常在朕的面前夸奖你的。”
北门御庸心里咯噔一声,心中顿生不妙之感。
他虽然没单独面见过天子,可老八这德行也有所耳闻,韩佑天天埋汰这位皇帝。
“朕,有一笔买卖,既然韩佑不在京中,你这山庄大管事倒是能做的了主,不如,朕与你相谈一番如何?”
北门御庸无声的叹了口气,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没事往皇宫里跑什么,难怪韩佑总说傻比才往皇宫里跑,谁来谁是冤大头!
一咬牙,北门御庸壮着胆子说道:“草民无钱。”
“这是什么话,山庄不…”
“山庄也没钱。”
“朕弄死你信不信!”
“弄死草民,草民也没钱。”
老八怒了,一拍桌子:“朕现在就叫禁卫将你杖责到皮开肉绽,你信是不信!”
北门御庸脸上闪过一丝惧怕之色。
文武小声提醒道:“陛下,您要是打了他,韩佑回京怕是…不会放过陛下。”
“放屁!”老八更怒了:“老子是天子,是皇帝,还怕他韩佑!”
文武不吭声了。
老八哼了一声:“朕最不喜欢谈论商贾之事了,滚吧,莫要在这碍了朕的眼。”
北门御庸如蒙大赦:“草民告退。”
老八梗着脖子叫道:“朕可不是怕韩佑啊,朕就是不愿意谈论商贾之事,真的,朕从不虚言,朕不怕他,朕是皇帝,对,朕是皇帝。”
北门御庸:“…”
小胖子赶紧继续倒退。
老八则是拧眉道:“周骁,善练兵,善奇袭,周天凤,狡诈如狐,还有那关炆,更是老将,虽不是用兵如神,却极善攻城,韩佑本就不通军阵,遇到了这三人难以招架,尤其是那关炆,统兵时堂堂正正,鲜有败绩,看来朕要再派遣一名兵部猛将火速赶往南…”
退到一半的北门御庸又止住了身形,犹豫了一下:“对了,草民还有事要禀报。”
“说!”
“那个…韩将军家书中所写,要仪刀卫速将地牢建成。”
“建地牢?”
“是。”北门御庸看了眼天子的脸色:“信中所说,关炆已是被抓到了,连亲族二十九人都抓到了,京兆府地牢已经没地方关押了。”
老八咧着大嘴:“这么快就抓到了?”
“额…嗯。”
“柱国将军,关炆?”
“是。”
“韩佑抓到的?”
“信中未详说,只是说…说关炆兵围垻州,韩将军火速赶去,然后…然后就抓到关炆了。”
天子神色微变:“死伤多少兵马?”
“七百余人。”
“怎么可能?”老八满面哗然之色,随即叹气说道:“罢了,虽是只有七百余人,想来是一场惨烈之战,皆是大周忠肝义胆之辈,叫兵部与礼部…”
“陛下,那七百多人不是官军,是乱党关炆麾下。”
文武焦急的问道:“那韩佑麾下死伤多少?”
“四个,说是追的太狠进入山林时撞树上了,少说也要修养…修养几个几个时辰,额头都撞…撞破了。”
老八一脸你TM在逗朕的表情。
其实这事北门御庸也不是很理解,不过也正常,一般人都理解不了,毕竟人家关炆主打的就是个重在参与,造反,纯粹就是图一乐呵。
除此之外韩佑的信件是写给仲孙无霜与邬明月的,满篇都在吹牛B,一共才伤了四个人,还是撞树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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