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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截断臂却被丢弃在雪地里。

    一根绳子一端系在一根柱子上,另一端系在一棵大树上。

    上面挂着八具尸体。

    有的还在流着血,有的已经传出了臭味。

    每一具尸体的背后都绑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他们的名字。

    乌鸦在天空盘旋,啄食着尸体。

    鲜卑武人拄着刀。

    喝着酒,手里拿着一只烧鸡。

    穿着一身宽大的毛绒内衬的袍子,戴着翻皮的帽子。

    鲜卑武士啃着烧鸡,连鸡肉带一些细碎的骨头,一起吞进了肚子里。

    都快到丑时了,今晚还没人敢来。

    这些唐人外厉内荏,朝廷主弱臣悖。

    大好天下,早晚是他们的。

    鲜卑武士囫囵吞枣地吃完烧鸡,沾满了油渍的手在袍子上一抹。

    便提起刀,扛在肩膀上。

    准备去谁家找个女人玩玩。

    “丑时四更,天寒地冻

    大鬼小鬼排排坐、平安无事喽!!”

    打更人的声音响起。

    鲜卑武士走到一条巷子口,走了一半。

    迎面看见一个人影。

    乌云遮月,看不清容貌。

    鲜卑武士嘴角一扯,手握在了刀柄上。

    他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故意在这儿等自己的。

    反正见了唐人,砍了便是了。

    正好今晚,刀还没沾血呢。

    只是,他忽然改了主意。

    “喂!”

    “女人,带我去找...你不死..”

    鲜卑武士用不怎么熟练的唐话,表达了自己的诉求。

    李长寿站在原地,眸子微微一凝。

    不见有任何动作,便是肩膀轻轻耸动。

    一张青面獠牙的罗刹脸谱,便出现在脸上。

    如同一只索命的恶鬼,让人看的胆颤心惊。

    不过因为黑暗的缘故,鲜卑武士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变化。

    口中仍然念叨着:“女人!带我去找。”

    回应他的是急速冲来的人影。

    黑色的蓑衣抖动,一柄雪亮的长刀,闪电般地拔出。

    像是斩开了这片风雪。

    鲜卑武士面色一变,拔出长刀。

    雪白的刀光,刹那间照亮了李长寿的眸子。

    眸中没有任何残忍血腥的神情,反而是异常的平静。

    强大的直觉,告诉鲜卑武者。

    此人绝不是庸碌之辈。

    专注杀人的屠夫往往对另一位屠夫,有着极强的判断认知。

    李长寿双脚在雪地中连错数步。

    变冲为滑,膝盖一弯。

    手腕一转,刀身闪电般地在对方的脖子上一抹。

    根本不给鲜卑武士任何反应的机会。

    “噗呲”一声。

    鲜血溅射到雪地上。

    鲜卑武士的手中刀跌落在地,捂着脖子。

    大量鲜血涌出来。

    鲜卑武士没走两步,踉跄地倒在了地上。

    李长寿一脚踩着他的胸膛,低头啐了一口唾沫。

    “狗屌尿的!!”

    “真当潍城没人了,让你这么嚣张。”

    鲜卑武士盯着李长寿的脸,不甘地咽了气。

    ..........

    片刻后。

    李长寿提着鲜卑武士的头,大摇大摆地来到老宋家。

    脸上的罗刹脸谱已经消失。

    走到门口的时候。

    他将用破布包裹起来的头颅,放在了水缸后边。

    随即,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

    “草!咋拉屎没上茅房,不冻屁股啊!”

    见他回来了,有人道。

    李长寿笑笑:“憋不住了。”

    几个人围起来,中间放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暖锅。

    里面滚着红白相间的羊肉卷,还有劲道地面条。

    这么多人吃这么一顿,花费不少。

    尤其是这兵荒马乱的年月。

    可老宋家家底殷实,再加上今儿这头狼能实实在在地卖个好价钱。

    便大方了一回。

    几人边吃边聊,喝着小酒,吃着羊肉。

    外面风雪肆虐,屋内热气翻腾,无比地舒服。

    聊得话题,无非就是最近愈加行事猖獗的鲜卑人。

    “那个鲜卑武人当真没人治得了他?想想就憋火。”

    “听说前儿又祸害了一个姑娘。”

    “真他娘的不是东西......”

    麻三喝多了酒。

    表示自己要不是十年前为了救一个小姑娘,被马车撞了受过伤。

    早拎刀把那鲜卑武士砍了。

    李长寿少有说话,闷头吃东西。

    等酒喝完了,锅底连汤都不剩下一滴。

    几人这才准备离去。

    “行了,甭送了。”

    李长寿最后一个离开,帮着老宋大哥收拾碗筷。

    老宋砸吧砸吧嘴,靠在炕头。

    “长寿啊,回去吧,碗筷等明儿早让你嫂子收拾就行。”

    “回去也没事,正好帮着收拾收拾。”

    “你这小子...年纪轻轻,讲究...做事讲究,能成大事儿...”

    老宋断断续续地说着。

    李长寿洗干净碗筷。

    又擦了桌子,将地扫了。

    看了一眼老宋,已经在躺炕头睡着了。

    便穿好披风,戴着斗笠走了出去。

    走到外面的水缸旁,将包着脑袋的破布提搂起来。

    踩着雪,往回走去。

    .......

    “一更里呀,跃过花墙啊

    叫声郎君,你莫要发慌啊,站在那廊檐下呀,二目细打量啊.....”

    麻三哼着小曲,醉醺醺地往回走。

    “嘎吱嘎吱~”

    长靴踩在雪地里发出声音。

    麻三双手揣在袖子里,走进一条胡同。

    嗯?

    一脚踩在了什么东西上,险些摔了一跤。

    低头一看。

    此时,尸体已经被大雪覆盖了一层。

    不过并没完全淹没,一看便能发现不对劲儿。

    空气中还残留着血腥味。

    麻三眸子一缩,待到看清了地上是一具无头尸体的时候。

    顿时身子一僵,一阵凉风打来。

    后背唰地一下冒出冷汗。

    一瞬间,酒劲儿便消散了。

    空无一人的街道,李长寿快步向家里走去。

    “啊!!”

    黑暗中,传来一个人的叫声。

    是麻三。

    李长寿并没有什么反应。

    仅仅只是转头看了一眼,便继续低头走路。

    回了家,将脑袋随意地放在角落里。

    解下披风和斗笠。

    屋中还残存着一些暖意。

    李长寿将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放在被窝里。

    “幺娃。”

    黑暗中,传来老汉的声音。

    李长寿:“咋还没睡?”

    “那鲜卑畜生呢?”

    “外屋地呢。”

    老汉便不说话了,安心睡觉。

    李长寿脱了衣服,也钻进被窝。

    闭上眼睛,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寒风呼啸,吹得门窗猎猎作响。

    外屋地的那颗鲜卑武士的头颅,便静静地跟烧火棍一起摆放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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