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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雨鸳住的偏院就在太子妃住着的正院西面处,虽然是偏院,可是碍于裴家人的势力,修建的不比正院逊色。院子里还有池子,曲桥,光是供侧妃喂鱼的亭子间就有小户人家半个院子大。
顾清秋带着下人走进了裴雨鸳住着的迎春苑,守着门的丫鬟脸上掠过一丝惊慌忙上前行礼,却被顾清秋摆了摆手压住了她的话头。
她只是来瞧瞧裴雨鸳的,并不想闹得人尽皆知鸡飞狗跳,便不好了。
顾清秋也没有命人进去通报,直接来到了裴雨鸳住着的暖阁,暖阁外间服侍的丫鬟婆子们齐刷刷躬身行礼。
顾清秋笑着点了点头,陈嬷嬷上前一步打起了帘子,她缓步走了进去。
暖阁里的空间很大,还有一座小玉石屏风,上面镶嵌着乌孙特有的红宝石珠子,璀璨夺目,一瞧就是裴家给的嫁妆里带过来的。
果然裴家是个有钱的,嫁妆甚至是顾家的三倍之多,这也让顾家分外的尴尬。
可也没办法,顾家是文臣出身,自然比不上裴家富有。
绕过了屏风,远远便看到临窗前坐着一个身穿淡紫色裙衫的女子,头发梳了一个高挺的留仙髻,戴了一头的夺目珠翠。
反观顾清秋一袭素色裙衫,头发简简单单簪了一支翠玉簪子,清雅文秀。
裴雨鸳却是张扬明媚的,顾清秋身后跟着的陈嬷嬷暗自叹了口气,裴侧妃看起来倒是要比自家大小姐还更像太子妃,华丽贵气,跋扈飞扬。
裴雨鸳此番却低着头不知道在写着什么,似乎太多专注了些,都没有注意到顾清秋来。
等她意识到暖阁里来了人,下意识忙将自己手中写的东西捂住,却又觉得这个动作似乎太刻意了,拿起来一边的卷册盖在自己写的东西上面。
随后冷冷看向了顾清秋,眸色暗下来几分,却是瞧着暖阁门口自己的大丫头呵斥道:“太子妃来,你们也不禀告!当得什么差?来人!掌嘴!”
门口站着的两个丫头顿时大惊失色,眼见着裴雨鸳跟过来的嬷嬷便抬起手就要扇过去,顾清秋的脸色微微一变忙阻拦道:“妹妹不必生气,是我不让她们回禀的。”
“哼!”裴雨鸳冷笑了一声,冲门口裴家带过来的嬷嬷摆了摆手,放过了那两个丫头。
顾清秋笑着坐在了裴雨鸳的身边,视线落在了裴雨鸳刚才趴着写字儿桌面上,只瞧了一眼脸色突然变了几分。
她抬起手伸向了桌面上的那些诗稿,裴雨鸳顿时脸色发白,方才顾清秋来的急,她只顾着将眼面前的东西遮挡住,不想还是漏了一张在外面竟是被顾清秋给拿到了手中。
她忙要去抢可已经迟了一步,顾清秋手里紧紧捏着那张纸,只是一眼脸色陡然变了。
身边服侍的几个下人瞧着太子妃手里不知道拿了侧妃的什么东西,脸色瞬间变得整肃了起来,一个个心头慌了。
这才大婚后的第一天,难不成太子妃便要拿裴侧妃做筏子,斗个你死我活吗?
“陈嬷嬷,你带人下去!”
陈嬷嬷也不知道自己主子这是拿了裴侧妃什么把柄,怎的瞧着有些心慌,不过裴侧妃也太嚣张跋扈了些,就该治一治她才行,不然以后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裴侧妃身边的心腹丫鬟和婆子也愣怔在了那里,昨晚自家主子一晚上几乎没怎么合眼,将她们几个撵出了暖阁,自己趴在桌子边也不知道写什么,一直写到了现在,像是魔怔了一样。
此番不晓得太子妃看到了什么,怎么感觉像是要收拾她们家主子似的。
可顾清秋是太子妃,是太子府的当家主母,她说出来的话,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敢忤逆了去。
随后暖阁里只剩下了顾清秋和裴雨鸳二人。
顾清秋垂眸盯着手中捏着的雪纸素笺,是广禾堂出的最好的素笺,每一张都用金粉或者银粉打底,四周印了二十四令词牌,端得是华贵大气。
这写诗用的素笺可不便宜,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起的。
只是此时素笺上却密密麻麻写满了一个人的名字——顾伯懿!
裴雨鸳此番也不准备从顾清秋的手中夺回来这些,脸色清冷如霜,微微仰起头死死盯着顾清秋。
什么都瞒不住了,她就像是被顾清秋瞬间剥得干干净净,浑身只剩下了不能为外人道的丑陋伤疤。
顾清秋脸色越来越凝重了几分,裴雨鸳冷冷笑了出来,反倒是不在乎了,双臂抱肩仰靠在椅背上冷冷看着顾清秋。
“去太子殿下面前告我去吧!”
“正好可以给你立威!”
顾清秋缓缓摇了摇头,随后又将方才被裴雨鸳压着的那些诗稿也拿了起来。
厚厚一沓,每一张诗稿的作者都是她的兄长顾伯懿,每一张都是。
很多诗词,她都忘记了的,哪怕是兄长喝醉了后在酒楼墙壁上随意的一首打油诗,实在是不足道也,裴雨鸳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竟是还能背下来。
每一张诗稿的背后都写满了长兄的名字。
哎!顾清秋重重叹了口气,突然起身将所有的诗稿全部丢到了一边烤火用的炭盆里。
“顾清秋!你干什么?”裴雨鸳顿时急了,忙扑过来抢,却是撞在了挡在她面前的顾清秋的手臂上。
堪堪碰在了顾清秋划伤了的手臂,伤口再一次裂开,渗出了血,在顾清秋的素色衣袖上开出了一朵血梅。
裴雨鸳顿时有些傻眼,惊怒交加的看向了站在她面前的顾清秋。
虽然顾清秋个头比她矮了那么一点,可此番挡在她面前,竟是让她根本再无法朝前越出一步。
“顾清秋!你找死!”裴雨鸳死死咬着牙,恨不得杀了这个女人,这可是她积攒了多少年,顾伯懿写的诗稿。
她不知道用了多少心思得到这些,竟是被顾清秋全部烧了去。
顾清秋看着面前几乎都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裴侧妃,眼眸间满是同情,不知道这份儿同情是为了裴雨鸳,还是为了她自己。
她不禁苦笑了出来:“我不会告诉殿下的。”
“因为……”顾清秋狠狠吸了口气,“你是裴将军很在乎的妹妹!”
裴雨鸳脸上的惊诧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她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可不明白为何顾清秋同样也将她的软肋送到了她面前?
而她顾清秋的软肋竟然是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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