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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思嘉轰然失去重心,没有任何征兆,这回是实打实地脑袋先着地倒下。晏修被此情形吓得瞳孔猛地一缩紧,忙上前,把她从地上那堆碎瓷片中捞起来。
手指摸到她的后背,淡淡的血腥味,先她背后的血一步传进晏修的鼻息。
碎片都扎进了她整片单薄的后背,该有多疼啊。
此时此刻晏修才发现,不单是她的手腕,她的脸、她的浑身上下都烫得厉害,轻轻捻去她脸上那层薄薄脂粉,露出原本的面色,她的脸色红得不正常。
是他伤害了她,是他让她伤成这样,什么狗屁不狗屁的誓言、欺骗、真心和交杂的爱恨,通通都不重要了,他只想要她平安!
晏修双眸猩红,朝殿外大喊:“传御医!快去!”
胡顺海刚要命手下小太监跑腿,晏修回想起昨夜之事,再度吼道:“传个女医!”
……
女医提着药箱进太极宫寝殿,入眼,就是祝思嘉裸/露在外,惨不忍睹的一片后背。
寝殿灯火辉煌,她深陷昏迷,双目紧闭,脸带酡红,静静趴在松软锦被上。
若非脊背还会随着浅浅的呼吸起伏,这副毫无生机的模样俨然,与活人再无干系。
背上有青青紫紫的淤青、数不清的咬痕,还有许多道细细小小溢血的伤口,
一旁坐着,拿沾了酒的丝绸软帕替她细心擦拭伤口的,正是天子。
天子身侧有一玉盘,盘中装了大大小小带血的瓷碗碎片,想来就是他亲手替祝思嘉挑出的。
女医并非不通人事之辈,她成婚已有三年五载。
祝思嘉这般情形,一眼便知她经历了什么。
晏修面了女医的礼,见她提药箱上前,未来得及控制看向自己时眸中鄙夷的目光,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他颧骨泛红,尴尬轻咳道:“快给昭仪治病吧。”
女医放下药箱:“遵命。”
她抓过祝思嘉的手探脉,还没探出个究竟,就又听晏修沉声吩咐道:
“把完脉,再仔细检查她昭仪身子,昨夜朕让她侍寝,失了分寸。”
失了分寸?
这是下了多重的手,才能失分寸失成这样?
从前他二人行房事后,她不是没来替祝思嘉看过,那时祝思嘉何除却失了力气,何时被天子伤成这种地步。
女医心情复杂,祝思嘉烧得厉害,需迅速退烧。
但她身上的伤也耽误不得,故而女医直接使唤晏修,女医边念,边要他替自己写下方子。
晏修迅速写好药方,外出交到胡顺海手上,让他跑去太医院抓药,又立刻折返进寝殿。
女医为难道:“陛下,娘娘伤了后背,臣不便查看,怕再伤着她,还请陛下搭把手。”
晏修大步向前,遵照女医的吩咐,轻轻把祝思嘉抱起来,面对女医。
她的后背贴到怀中时,晏修明显感觉怀里的人瑟缩了一下。
美人被翻过身,女医轻轻拨开她身前衣物,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最醒目的尤其是脖子,这般纤细修长的雪颈,仿佛只差一点就能被咬断。
仔细再给祝思嘉检查一番,女医立刻把她的衣物掩好,不敢抬头看晏修,语气却带着毫不掩饰的错综复杂:
“陛下,臣有一言欲发,还望陛下恕罪。”
晏修:“直言。”
这回是他混账,被骂什么都是活该。
女医:“娘娘年轻,身子也娇弱,从前那些倒无伤大雅,可今后万万不能如今日一般莽撞了。陛下动手伤人前,也该顾及娘娘是女子身。”
他是九五之尊,动手打女人又有谁敢说他一句不是?同为女人,她无法不同情祝思嘉。
女医进言毕,只觉自己脖子上凉飕飕,生怕触怒晏修惹他不快被拖下去砍了。
这个误会显然有些大。
晏修惭愧道:“朕没有动手打她。”
女医这才抬头:“那娘娘——”
能单靠床事把人折腾成这样,晏修真是个人才。
晏修:“是朕心急,至于她后背的伤,更是意外。朕关心她别处,是否无恙?”
女医点头:“虽说消肿便好,可至少也要让娘娘调养半月。当务之急是为娘娘退烧,娘娘后背上的伤也切莫沾水,否则发烧遇上伤口感染,娘娘只会病重。”
晏修:“嗯,先下去,连夜配置一盒养颜膏再送来,不能让娘娘落疤。”
祝思嘉该处理的伤处理完毕,待女医离去,晏修心力交瘁。
好像从东都返京,到现在,他快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人一冲动,就容易意气用事。
而他意气用事的后果就是伤人伤己。
找来长乐宫的宫女问过,祝思嘉来探望他之前,在长乐宫就已经发起低烧,什么都没吃下去。
她难受成那样,却还要想着过来安慰他,亲手带着吃食来劝好言劝他,结合她晕过去前发的誓言——
怎么会没喜欢过他呢,怎么会半分真心都没对他动过呢?
可那根该死的簪子,她逃避的眼神、无法置信的语气,又处处诉说着这件事绝不简单。
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晏修疲惫不堪,等确认她退了烧,他慢慢闭眼,硬生生坐着睡了一夜。
……
三天,整整三天过去,祝思嘉还是没有清醒。
她虽然退了烧,这三天依旧是喂什么吐什么,就连喂的药也吐出大半。
如此脆弱,让晏修回想起她在齐地最艰难的那段时光。
太医开的药必须要先进食才能服用,可眼下她这样如何能进食?
整个后宫都急得团团转。
余欣和杜羡来看望她,使劲浑身解数,好话歹话都哄了一遭。
除却她偶尔会掀开眼皮看她们一眼,然后又立刻闭上眼睛昏睡过去,简直没有半点办法。
还是珍珍提议,将肉粥熬煮成软烂的糊,这才勉强灌祝思嘉吃下小半碗。
晏修在御书房迅速处理完奏折,移步回寝殿路上,忽被一护龙卫拦住,护龙卫禀报道:
“启禀陛下,虞夫人今早卯时便出了武兴侯府,朝天牢方向走去,看那情形似是要为燕王府罪人送行。”
晏修:“任由她去便是,此等小事还要来烦朕?”
护龙卫一愣:“这……私见罪臣乃是重罪,天牢外耳目众多,属下是担心……”
晏修:“回去看紧些,谁敢多嘴多舌,拔掉舌头,此事不得让任何外人知晓。”
说完,他快步朝寝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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