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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思嘉止住抽泣,声音气若游丝:“回禀陛下,臣女乃是燕王府庶女,祝思嘉。”听到“燕王府”三个字,晏修脸上浅浅的笑意瞬间化为虚无。
“燕王府?”
晏修反复琢磨这三个字,甚至气出冷笑,他终于明白,自己这是遭太后摆了一道。
想把一个祝思仪送进宫还不够,现在竟想让他的后宫全是燕王府的人。
晏修铁青着脸,不再贪恋她的柔情绰态,一手掀开锦被起身,下身随意套了条玄色绸裤,坐在榻边,半俯下腰身沉思。
祝思嘉藏在锦被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战战兢兢,看向他宽阔的脊背,从他时不时睨向自己的余光里,窥见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正常人听见她的名字早就吓得退避三舍,偏偏晏修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唯一的可能——他根本记不得晏行的未婚妻叫什么!
他日理万机,哪有功夫去记谁的未婚妻姓甚名谁,长什么样?
祝思嘉这反应过来,自己想借机攀附他这个法子,实在是过分草率。
若是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会不会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
罢了,死了就死了,反正她已死过一回。
祝思嘉决定拿她的眼泪再赌一把。
晏修披上外衣,转过身瞠她,满是嘲讽道:“怎么,不起身,等着朕继续伺候你?”
不过与他一夜的露水情缘,一个小姑娘就敢这般娇纵,看来燕王府不止养坏了一个女儿。
祝思嘉被他一通数落,提前酝酿好的泪大颗大颗滚下:“陛下当真不知道臣女是谁吗?”
晏修不耐挑眉:“你能是谁?”
除了长得比别的女人好看,矫情劲是半点没少,说得好像昨晚舒服地叫了一夜的女人不是她一样。
祝思嘉掩面哭泣,瘦削泛红的双肩颤得分外无助:“臣女是先帝下旨赐婚于逸王爷的祝思嘉啊……”
逸王未婚妻,燕王府二小姐祝思嘉,他从未见过,却听及他人谈论过她倾世美貌的祝思嘉。
晏修瞳孔一震,顿觉五雷轰顶,他不顾尚且光/裸的上半身,迅速从榻边起身跳开,避祝思嘉如蛇蝎般,脸色铁青道:“你再说一次,你是谁。”
祝思嘉移开手,露出半只湿漉漉的眼睛:“臣女是祝思嘉,您亲弟弟的——未婚妻。”
她话说到一半,晏修就蹿回床榻上,一手掐住她脆弱的细颈沉下声:“说,谁派你来的!”
太后真是好筹谋,竟然不惜拿逸王的未婚妻给他布下这么大的局,秋猎盛典这样重要的关头,她怎么敢拿一国之君这般玩笑!
祝思嘉不断在他手底下挣扎着,小脸又涨又痛,她努力汲取空气,解释道:
“是、是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宫女,咳咳……她见我不胜酒力,带我来的。”
再用力一些就能把她掐死了。
晏修松开手,带着狐疑的目光审视她,全然忘了她未着片缕:
“宫女?祝二小姐的贴身婢女哪儿去了?为何你不胜酒力不由你的婢女伺候,要让宫女伺候。”
“你若敢说半句谎话,朕现在一样可以掐死你。”
他总算放下了杀心,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祝思嘉艰难坐起身,伸手拢了拢及腰的泼墨长发,好遮挡自己雪白的身躯,她不安地抓着被子,直视晏修的双眸答道:
“臣女不敢有半句虚言。”
“早在秋猎之前,臣女在府中的贴身婢女红菱,就被长姐以对她大不敬的理由扣留在府中,以至于……”祝思嘉哭得万般委屈,“以至于臣女在此次秋猎,身边竟无一人照顾。”
“昨夜臣女喝了长姐递来的酒,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陛下,臣女当真害怕极了,本可趁着您睡着时逃出去的,可臣女不敢,还请陛下相信臣女不是那般下作之人。”
晏修:“……”
很好,意思是他很下作,毕竟普天之下敢睡弟媳的帝王,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不过从她话间他迅速反应过来,原来她也被下套了,好在她足够冷静,没有鲁莽出逃。
他的表妹和弟弟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他和祝思嘉就是那两只蠢得可怜的鸟。
晏修的眸色柔和了几分,他看向祝思嘉,刚想说些什么,又迅速别开眼。
祝思嘉生得出众,美人眼红落泪更能令人动容,冷静过后,晏修才发现他们二人现在太过坦诚相待了。
她什么都没穿,不比自己,好歹穿了条亵裤。
晏修不情不愿弯下腰,替她捡起地上被他撕碎得有些惨不忍睹的衣服,扔到她脸上:“穿好再跟朕说话。”
祝思嘉拿好衣服,抽抽搭搭地钻进被窝里换,还不忘道谢:“谢谢陛下。”
等她穿好,晏修还是没眼去看。
那衣服被他昨晚糟蹋成那样,现在穿在她身上等同于无。
可晏修转念一想,他是天子,这天下就没有什么需要他回避的,便别扭地转过身看她,耳根悄悄烧得通红:
“此事……此事朕定会想办法补偿于你,还有逸王。”
祝思嘉苦笑着落泪道:“陛下不打算杀臣女了吗?”
她昨夜求得太狠,声音现在还带着哑。
晏修:“朕为何要杀你?一来你属实无辜,朕就算要保全一国天子的颜面杀了你,可你以为,这件事就不会被旁人知晓?”
祝思嘉:“是因为猎兔赛吗。”
猎兔赛的时间便定在今日于月落坡举行,是为京中贵女专门设计的趣味比赛,谁没去,自是一目了然。
晏修带上些许赏识:“不错,你很聪明。”
“二来,不过是收个女人入宫,朕还怕镇不住那些流言蜚语?”
祝思嘉清楚晏修的手段,好歹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暴君,那可是太能镇住了。
晏修见她脸色转好,总算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唯余脖颈上的指痕和身上各处的痕迹分外明显。
他滚了滚喉结,凑近祝思嘉,捏着她的下巴问道:“你可恨他们?”
恨?怎能不恨?祝思嘉恨不得将他们二人挫骨扬灰。
可眼下,她只能怯生生得答:“臣女不敢。”
晏修:“不敢,不代表不恨,是么?”
祝思嘉轻轻点头。
晏修的手一路自上而下滑动:“很好,你算得上冷静,也很有胆量。陪朕演一出戏,朕允你美人之位,从今往后不必再仰仗人鼻息而活,你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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