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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有些意外，但再仔细想想，又觉得这像是江媛媛干出来的事。那个女人嘴硬心软，总骂他是渣男，说他娶的女人太多了，可对后宫妃嫔却从来都没有苛待过。即使是被冯天春压得最狠的那些年，也从来没有失过皇后的端庄和贤淑。
其实江媛媛也不是恨后宫那些女人，她明白自己嫁给了什么人，也明白即使嫁给了别人，也避免不了有妻有妾。她从始至终怨恨的，真的就只有一个冯天春而已。
老皇帝叹了一声，自我检讨，“是朕对不起她。”
卫离就说：“您这一代也就这样了，但等到了殿下们这一代，皇上，奴才说句不该说的，您可不能再按照你们生活的这个样子去要求他们了。江皇后和淑妃娘娘把十一殿下跟七殿下教导得很好，两位殿下哪一个也不是妻妾成群的性子。所以将来他们如果只娶一个，那您可千万不能多嘴，千万不能主动提及让他们纳妾的事。您年轻时候受过的委屈、面对的那些无法抗拒的压力，千万不能让两位殿下再受着了。”
老皇帝都听笑了，“你也说了，那些是无法抗拒的压力，是先帝和太后还有那帮老臣向朕施压。但你瞅瞅老十一和老七，再瞅瞅现在的朝臣，哪个能压得动他俩？不说别的，一个阿秋在那儿，朕都不敢提让老十一纳妾，他们敢提吗？那陆辞秋不得把他们脑袋给拧下来！
还有陆家那四姑娘，那可是罗家的外孙女，本朝是主张在朝官员不能经商，但你打听打听，谁家里没开铺子？谁手里不握着好几个庄子？就他们那府邸修的，不经商能养得起？
不过是把经商的人从他们自己换成了他们的夫人、他们的兄弟，以及夫人的娘家人。
那你再想想，经商的最怕谁？呵呵，不是朕，也不是朝廷，经商的最怕的是罗家。
所以谁敢把主意打到仙王府去？那些家里姑娘们吵着闹着要嫁给老七的，等朕把婚一赐，他们回家都得把自家女儿的嘴给缝上。就怕让那陆芳华知道了反过来给他们施压。
所以你说你担心的这些事儿，用得着么？那压根儿它就不成立啊！”
卫离听了也笑，“皇上说得是，他们确实不敢招惹两位王妃。所以皇上的意思是，想要日子过得去，还得女孩子自己努力。是这么回事吧？”
老皇帝气得一脚踹卫离屁股上了，“拐着弯儿的骂朕没用呢是吧？卫离你现在是不是跟江媛媛一伙了？你是不是看朕哪哪都不顺眼？那你去侍候江媛媛去啊？还在这待着作甚？”
卫离赶紧劝：“又因为这种事生气，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实话实说而已。”
话是这么说，但人已经跑出去老远，就怕皇上再踹他。
老皇帝气得也是没法，最后决定晚上不给卫离压岁钱了。
卫离觉得自己亏了，一直抱怨，说明日县主进宫，他得跟县主诉苦，得让县主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没得到的压岁钱，请县主给他评评理。
老皇帝现在是真怕陆辞秋，卫离小话这么一溜，他瞬间就被拿捏住了。无奈地开始哄卫离不要告黑状，压岁钱该给还是要给的，而且还会多给。
卫离这才满意，然后问他：“那皇上您现在是要去哪儿？如果没地方去，不如眯一觉？晚上还得守岁呢，现在眯一觉，晚上就不困。”
老皇帝想了想，摇头，“不眯了。你方才提到宸妃，朕有些日子没见过七公主了，咱们去宸佑宫转转。”他边说边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问了句，“七公主今年多大了？”
卫离深吸了一口气，想挤兑他几句。你自己的女儿多大了你都不知道，叫你生那么多！
但想想还是算了，大过年的，老皇帝也不容易，于是道：“七公主周岁十八，过了这个年就十九了。”
“都十九了？”老皇帝一愣，“都十九了，那得抓紧说亲了。”
“哎哟！您可别给张罗这个事儿。”卫离说，“昨儿县主进宫还提起了七公主，奴才那会儿正好去给皇后娘娘送东西，听见了。县主提到七公主时还称赞了您，说您虽然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但是在七公主的婚事上却做得不错。当然，也是歪打正着，不是不愿意嫁这个女儿，而是压根儿就忘了这个女儿。不过这样挺好，正是因为皇上忘了，所以七公主才得以在娘家生活到十八九岁。这很符合永安县主立的新规，对公主殿下的身体也是最好的。”
老皇帝哼哼了两声，“朕还做对了？可问题她现在十九了，永安县的规矩也就是到十八吧？十九岁，老大不小的了，是该考虑一下婚事了。”
卫离跟着他出了静心殿，扶着他上了龙撵，一边往宸佑宫去一边观察老皇帝的神态，过了一会儿就道：“皇上您可千万别打什么和亲的主意。奴才知道，西高皇帝进京了，虽说这几日一直晾着呢，但早晚还是要见的。那西高的公主想嫁给二殿下，二殿下不干。可西高想要跟南岳和亲的心思是不会变的，公主没嫁过来，可能就得要个人去西高。
西高人不是傻子，柳安青对于南岳来说无足轻重，除了二殿下他们谁也拿捏不住。所以他们绝不会满足于只有一个柳安青，一定会再要一个人。
那么如今看来，最适合的人其实就是七公主。因为她不但是真正的公主，她更是永安县主的亲表姐。要是有这么一个人嫁去西高，那么西高跟南岳之间的关系必然更进一步。”
老皇帝看了他一眼，没吱声。
卫离就叹气，“猜着了不是！但是皇上啊！可别怪奴才没提醒您，真的千万别打这个主意，县主容易翻脸啊！宸妃娘娘那是人家的亲姑姑，以前县主对宸佑宫就多有照顾，以前还挡过怀北的和亲。这转头又来个西高，您这不是顶风作案么！县主能干吗？”
“不能干。”老皇帝心知肚明，“所以朕没打过这个主意，朕早就想过，最好就在京城给长乐寻一门好亲事，嫁过去那家人也不用官多大，但一定要稳当。朕能一直把他们家留在京里，这样长乐就也一直能在京里。不管会不会常进宫吧，至少宸妃一想起来女儿就近在京城，而且京里有阿秋她们照顾着，也能放心些。”
卫离松了口气，“您能这么想，奴才就放心了。”
老皇帝哼了一声，“朕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清楚形势。”他身子往卫离那里探了探，压低了声音，“现如今，只要把阿秋的毛给捋顺了，朕的日子就能好过，全天下百姓的日子也能好过。所以朕今后除了整朝纲之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巴结阿秋，对吧！”
卫离疯狂点头，泪流满面，“皇上您终于开窍了！”
“呵呵，朕当然开窍，又能稳坐天下，又能长命百岁，这便宜不捡白不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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