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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顺帝的怒火终于还是烧到了陆萧元头上,因为陆萧元一口咬定陆夕颜给千秋庄放火,是姐妹二人闹了别扭,一气之下才这么干的。他说陆夕颜年纪小,不懂事,只知道那千秋庄是她姐姐的庄子,不知道里头还有药品。
天顺帝觉得陆萧元是在拿他当傻子,而且这么一整,他要是罚陆夕颜,那就成了跟小孩儿一般见识。挺大个人跟小孩儿一般见识,这事儿好说不好听啊!
但不罚陆夕颜,老皇帝也生气!那就只能罚陆萧元了。
于是老皇帝一气之下将陆萧元官降两品,直接从正一品降到了正三品。虽还保留在左相位,但含金量已经跟不上了。而且老皇帝还说了,现在这个左相是代左相了,暂时代任,等有了合适的人选,就要把他给换掉。毕竟一个区区三品官,不配当左相。
另外还给他停朝一个月,让他在家闭门反省。
这都不算,老皇帝还让他收拾收拾准备搬家,因为三品官不配住在现在这座左相府。
嗯,还有,老夫人的一品诰命得撸下来。儿子才三品,母亲不配一品诰封。
总之陆萧元从宫里出来时,不说被一撸到底吧,也差不多了。
好在皇上给了他三天时间让他找房子搬家,还没无情到让他立即搬走。
回府这一路,陆夕颜大气都不敢出。她能明显地感觉到父亲一身的杀气,而且这杀气还是冲着她来的。她丝毫不怀疑父亲想要杀死她,又或者把她像陆惜玉一样,直接给弄没了。
一想到陆惜玉,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遍体生寒。
她至今不知道陆惜玉究竟被送去了哪里,只记得那个安静得瘆人的院子,和一院子不声不响的黑衣人。
从那以后,陆惜玉和苏姨娘,就全都不见了。
父亲说是她们生了病,被送回了古县老家,真是那样吗?
那么她会不会也跟陆惜玉一样,忽然就从这个家消失?
陆夕颜越想越觉得恐惧,这种恐惧甚至都胜过了刚刚在宫中面见皇上。
她开始感觉到父亲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甚至觉得从前总想依靠父亲,是十分可笑之事。
这个父亲是靠不住的,不但靠不住,甚至他都尽不到身为父亲的义务。
当危难到来,他想到的不是保护自己的女儿,而是会将女儿拉到身前,替自己挡灾。
陆夕颜控制不住地哆嗦,她知道这次是自己错了,其实烧完她就知道事情可能是闹大了。
因为那个来找她拿钱的人说,千秋庄的庄头一直在后头跟着他,好不容易甩开的。那里头烧毁的东西可能价值很高,不过五小姐应该高兴才对,因为烧的东西越贵,二小姐越吃亏。
陆夕颜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应该高兴,可当她听说价值很高时,还是有点慌了。
现在果然出事了,陆辞秋是不会放过她的,说不定就要借此事件整死她。
父亲也不会帮她的,因为她害父亲官降至三品,连左相府都要保不住了。
马车终于又回到了左相府,车停下来的那一刻,陆夕颜没有动。直到陆萧元已经下了车,她还是没有动。就好像出了车厢生命就会终止一样,死都不愿下车。
陆萧元已经走进府里了,车夫掀了车帘子叫她:“五小姐,下来吧!”
陆夕颜看了车夫一眼,咬了咬牙道:“你能不能送我出城?我不想回家。”
车夫一愣,随即匆匆摇头,“五小姐说笑了,奴才可没有那个本事,奴才还想好好活着呢!五小姐快下车吧,老爷都已经入府了,您还能跑到哪儿去。”
五小姐放火烧二小姐庄子的事,左相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了。
因为陆萧元带陆夕颜入宫请罪的时候,就因为陆夕颜抗拒,二人在前院儿大闹了一场,陆萧元还打了陆夕颜一顿,这才把人弄上车。
府中下人多数都是向着陆辞秋的,一听说居然有人敢放火烧千秋庄,一个个都气得够呛。
陆辞秋大方,经常会把千秋庄那边的产出拿一些回来,分给府里的下人吃。
有的下人家里有亲戚想要去上工的,只要过了霜华验证人品那一关,都可以被安排过去。
所以一来二去的,除了各院儿主子身边的近侍外,其余仆人都向着陆辞秋,都跟陆辞秋是一条心的。也都在听说五小姐烧了千秋庄之后,恨不能烧了五小姐。
陆夕颜被车夫给拽下来了,车夫说你别耽误我收车,该领什么罚领什么罚去。
陆夕颜无奈地走进府里,一路忐忑,头都不敢抬。就要往百兰院儿走呢,就有人来告诉她:“五小姐到明月堂去吧,主子们都在明月堂等你呢!”
陆夕颜心又一抽抽。
可还不等她再走几步,就听到身后忽然有下人跑来跑去,像是在往前院儿搬什么东西。
她好奇回头张望,就见小厮们快速地跑动起来,把一捆又一捆的柴火抱到了院子中间。
柴火堆得差不多之后,又有人抬了个大架子来,直接架到了柴火上。
陆夕颜起初没看明白这场面,直到有人拿了火把站在柴火架子边上,她才反应过来。
这是要烧火啊!
可是烧火为什么在前院儿?又为何在柴火上搭一个架子?
这会儿天都黑了,这件事情从下晌闹到晚上,她光是在宫里跪着就跪了两个多时辰。
火把照前院儿照得通明,越照陆夕颜越害怕,不知不觉的,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已经不用她去明月堂了,因为明月堂的人都走了出来。
陆萧元走在最前头,一边走一边冲着那些拿火把的下人大喝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给本相架上去!”
立即有下人一拥上前,二话不说,押着陆夕颜就往柴火堆那处去。
陆夕颜吓傻了,拼命反抗,拼命大喊:“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快放开我!放肆!”
有个下人不小心被她胳膊抡了一下,打着了脸,气得狠狠拧了她一把,“叫唤什么?还以为你是这府里金枝玉叶的五小姐呢?我告诉你,从你放火烧千秋庄的那一刻,你就什么都不是了!如今竟还连累老爷被降官停朝,你就是左相府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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