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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

    原平旭三辆汽车直往城东小戏园而去。

    头车坐的原平旭及其妹妹原锦书,后车坐的便是原平旭的妻妾,三房姨太太,再后车便是他的配枪的副官以及保卫兵。

    原平旭携妻妾率先进入城东小戏园,园主一看是原都督来了,早就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原都督,辛苦了?”园主身穿一身绸缎,喜笑颜开,要知道每周原平旭来他这戏院听戏,不知道要多出多少银两收入来。

    “无事,戏何时开场?”

    “快了快了,早就侯着您嘞!是这,我带您去包厢……诶?原小姐何以不下车嘞?”

    原平旭看向了停在路边的汽车。

    汽车上的原锦书显然也注意到自己哥哥的目光,她没好气地撇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一把将车帘给拉上了。

    原平旭只得无奈地苦笑,“我这妹妹平日不爱看戏,便让她在车里坐一会儿,等气闷了,也就进来了。”

    “哼!小姐脾气还不小嘞,不来便在家里待着,上车了,就不下车,算什么事?”

    这声是从站在原平旭后面的三姨太嘴里发出的,三姨太是原都督最近才纳下的小妾。

    三姨太原本是湘西妹子,出身青楼,性格泼辣,一身的辣劲让原平旭爱的不行,光顾生意不到个把月,便八抬大轿娶回来当了三姨太。

    三姨太平日里仗着原都督喜欢自己这股辣劲,对待下人丫鬟毫不客气,就连其他两姨太也不怎么抬眼瞧得起她。

    “说甚么的?俺妹也是您能说的?”原平旭一听,便皱起了眉头,出言呵斥道。

    三姨太一听,便被吓得不敢吱声了。

    当众被原都督给呵斥,那可是不小的罪过,平时在屋里置气,原都督自然给你几分面子,但他也不是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

    嫂子教训妹妹是这理,可你一个姨太太只是一个偏房,哪来胆子说这话的?

    大姨太和二姨太一看这一幕,皆是不出声,一旁就等着看她三姨太的笑话。

    场面尴尬起来,园主赶紧出言解围:“咳咳,都督,戏就要开始了,咱还是早点进场吧?”

    原平旭转身,道:“那便走吧。”

    原锦书从车帘缝里见着原平旭已经进戏园子去了,不经松了一口气。

    “哼!终于把他给我甩走了,整天就知道管着我!”

    她拿上貂皮大衣,下车来透透气,汽车里都是皮革的味道,难闻得很。

    卫兵一看小姐出来了,壮着胆子,说道:“小姐,原都督说……”

    原锦书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往戏园子的反方向走了几步,耳边又听见了卫兵的脚步声。

    她回过头来,呵斥道:“别在跟着我!”

    等卫兵不跟之后,原锦书绕了一个巷子,到了一条小街上。

    戏园子在城东,城东临近内河,是做集贸商业的地方,各种酒楼、旅馆、宅邸、戏院、高档洋货店都在此处扎根。

    而城西方是乡下人经常进城赶集的地方,戴老三的理发店就是在城西那边。

    原锦书走走转转,正好瞧见前面有卖冰糖葫芦的,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吃到过冰糖葫芦了,顿时口齿生津。

    “老板,我要两串!”

    原锦书从兜里掏钱,心想坏了,自己没带钱。

    老板将两串糖葫芦递给原锦书,她却面露尴尬,老板能够在城东卖东西,那自然也是有眼力劲的。

    虽然他不晓得眼前的就是大名鼎鼎原都督的妹妹,但是也认得她身上穿的貂皮大衣,必然身份不凡。

    他便心里忍着痛,说道:“姑娘!这糖葫芦便当我送你了。”

    原锦书深知不应强盗的道理,摆手说道:“不了不了,我没带钱,糖葫芦我便不要了便是。”

    “老板,来三串糖葫芦!”正说着,包国维却凭空出现,伸出三个手指,朝着老板说道。

    包国维给钱,得了糖葫芦,又快步追上原锦书。

    “甚么?”原锦书疑惑。

    “送你一串!”说着,包国维便将手中糖葫芦塞进原锦书手中。

    原锦书不要,“我可没钱给你。”

    “巧着呢,我正要去戏园子听戏,咱俩一起到了戏园子,你便不是有钱了?”

    原锦书邹起眉头,“甚么?你是我哥的人?”

    “我可不认得你哥?只是我来时正巧看到你从戏园子出来。”

    “那这糖葫芦我不要了。我可不想回戏园子!”说着,原锦书便要把糖葫芦还给包国维。

    但包国维不接,“那这样也行,当我送你的。”

    说罢,又丢给她一个小罐子,接着包国维便朝着戏园子方向走去。

    原锦书接过小罐子,打开一看,一层白白的膏体,一闻,是顶好的雪花膏的味道,想来是城南那边洋货店的东西。

    她这才晓得,冬天了,自己没带手套,在外面走这么几步,手竟然被寒风吹得有些开裂了。

    她觉得有意思,只晓得这个男子,说话彬彬有礼,模样也是标致极了,只是行为举止倒是怪怪的。

    本来原锦书就是一个宅家的写文章看书的淑女,平日里也不常出来玩。

    今天本来就是和原平旭赌气,才跑到这里来了,真不回戏园子,没甚么去处。

    她正想要叫住离开的包国维,不过抬头一瞧,却不见了包国维的踪影。

    方才遇上这么个奇怪人,才热闹了一会儿,现在人一走,又变得冷冷清清了,她顿时觉得心里有些莫名失落。

    “嘿!在找我吗?”

    包国维这一声可把原锦书吓了一跳。

    原锦书转过头来,没好气道:“你什么时候跑到我后面来了?”

    包国维微笑:“正巧我今天一人来看戏,缺个伴,你便陪我这小子走一遭吧,算我求你的,如何?”

    原锦书努努嘴,“行吧!就看在糖葫芦的份上,反正我也不想欠人家的人情。”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包国维。”包国维伸出手来。

    原锦书一下子对这握手礼不太适应,原本其他人知道她的身份,都是鞠躬的,这种表示平等的握手礼倒是不常见。

    “包国维哦,嗯嗯。我叫原锦书。”她伸出手里与包国维握手。

    “锦书?王勃有诗言:‘上元锦书传寳字,王母琼箱荐金约。’,说的便是锦书是了。常言锦书难托,今天,我是锦书难请了!”

    原锦书听这人说话有趣,忍不住嫣然一笑。

    随后,二人并肩而行,又往戏园子处走去,一人手里一串冰糖葫芦,在这飞雪天气,倒是有几分雅致和唯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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