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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张哈子在很多事情上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而且基本上每次都是对的,但在这件事上,我很难接受他的解释。毕竟我们三个人都是清清楚楚地看见,在一眨眼间,就重新回到了服务区的入口处。若说我一个人被幻觉给骗了,难道他们两个顶尖的匠人也被骗了不成?
不只是我,吴听寒也觉得这件事不合理,于是她问张哈子,有什么匠术能让我们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应该没有吧?
张哈子讲,如果仅仅只是匠术,自然没得,就算有,就凭我们两个的经验,也应该能看出来一些端倪。
虽说吴听寒也是在怀疑张哈子的见解,但是说实话,我感觉她怀疑的,和我怀疑的根本不是一个东西,因为我根本就没弄明白,她刚刚问张哈子的那个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然了,张哈子的回答,我虽然能听懂,但结合吴听寒的话后,我就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于是我问他们,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吴听寒给我解释,讲,张哈子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并不是在镜界当中,而是实实在在就在之前那个服务区对面的那个服务区,简单来说就是,我们刚刚出了服务区的出口后,就到了对面那个服务区的入口处。
听到吴听寒的解释,我整个人都傻掉了。
这怎么可能呢?
虽然两个服务区仅仅只是隔了两条马路,但这两条马路可是高速公路啊!虽说有的服务区之间有天桥或是地下通道相互链接,但那仅仅只能让乘客通行,车辆并不能相互通行。
也就是说,他们虽然有办法把我们从这个服务区弄到对面的服务区,但这辆车怎么办?
虽说阴人能把这辆车给挪到马路中央,但一辆车横行两条高速公路,一次两次有可能轻松穿过,但不可能次次都不出事。
而且高速公路中间的隔离带那么高,那些阴人根本不可能抬得过去。否则的话,当时吴听寒也不可能使劲儿往下一坐,就把车身给坐得压实地面,从而躲避了那辆纸人开的车的撞击。
所以要从服务区到对面服务区,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从距离最近的高速出口下高速,然后再上高速,再从对面那条路往回开,这样才能开到对面那个服务区去。
可这样一来,时间上根本就来不及。
因为服务区附近的出口,就算再怎么近,最少也有三公里左右,想要开过去也要三四分钟,然后算上下高速再上高速过收费站的时间,来来回回少说也要十分钟左右,根本不可能在一瞬间完成这么多事,就算是闪电侠来了都不行。
张哈子讲,所以我刚刚就讲老,你啷个晓得我们是到一瞬间就完成这些事滴?
我当即反驳,我们可都是亲眼看见的,就那样往前开,然后一眨眼就回到了服务区入口处,难道一眨眼不是一瞬间,还能是十几分钟?
张哈子转过头来‘看’着我,讲,莫讲是十几分钟老,就算是七八个小时都不是不可能。
我被张哈子的话给气笑了,讲,三岁小孩都晓得,一眨眼差不多就是一瞬间,啷个可能是七八个小时?
张哈子一点也不慌张,直接反问我,你晚上睡瞌睡滴时候,是不是眼睛一闭一睁,七八个小时就没得老?这一眨眼,不是七八个小时是么子?
我讲,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晚上睡觉是睡觉,能和现在混在一起讨论?我们刚刚都在车上,注意力高度集中,意识更是十分清醒,难道自己睡没睡觉还不知道?
再说了,就算我因为开车太困了,或者因为魂魄不稳而中招陷入昏迷状态,难道你张哈子和吴听寒也会这样?
之前还跟我站在同一战线的吴听寒,在听完我这一顿吐槽之后,突然一改之前的态度,而是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对我讲,有可能还真不知道。
说完之后,她就问张哈子,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东西?难道真的存在?
张哈子点点头,讲,我以前也只是听老一辈讲过,并没有亲眼看到过,不过现在只有这一种解释老,所以这东西肯定存在,而且就到服务区出口处。
他们说的东西我完全听不明白,什么传说中的东西,怎么就一定在服务区出口处,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
吴听寒闻言,问我,你知不知道阴匠和阳匠之间到底怎么区分?
我闻言有点懵,这个跳度有点大,我一时之间根本转变不过来。我们不是在讨论那个传说中的东西吗,为什么突然问我阴匠阳匠之间的区分方法了?
吴听寒讲,要搞清楚我们刚刚在说什么,就要先弄清楚阴匠和阳匠之间的区别。
虽然我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但吴听寒都这么说了,我就只好按照她的意思去思考。
在我看来,阴匠和阳匠之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匠人而已,而且施展的都是匠术,只不过一个施展匠术是为了救人,一个则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
吴听寒点头,讲,你说的虽然不是很全,但大概意思对了。我们阳匠和阴匠之间,最大的区别,在乎一个心字。
心?什么意思?
她讲,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成语,叫做心猿意马?
我讲,这个自然知道,意思是比喻人的心思流荡散乱,如猿马难以控制。这个词最开始的出处,是汉代道典《参同契》。
说完后面那句,不只是吴听寒,就连我自己都惊住了。这句话是脱口而出的,完全没经过大脑的思考,好像一说起这个词,这句话就直接蹦了出来,是那样的自然顺畅。
吴听寒愣了愣,然后一脸震惊地看了一眼张哈子。
我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然后发现张哈子点了点头,随即指着我,对吴听寒讲,你现在晓得这个哈挫挫滴智商都用到哪个地方去老吧?尽记些没得用滴,哈啷个可能学其它东西?
我知道张哈子这是在顾左右而言他,他肯定是知道什么内情,但此时此刻不便细说罢了。还有吴听寒,应该也是发现了什么,但没有直接问出口而已,所以就被张哈子的一个马虎眼给揭了过去。
不过吴听寒很快就压下了心里的震惊,然后对我讲,你说的这个解释,是心猿意马整个词的解释,但这个词其实是由两个词组成,一个是心猿,一个是意马。
她顿了顿,问我,你知道心猿一词出自哪里么?
我只是略加思索,就开口讲,在我的印象里,心猿一词好像是出自《大乘本生心地观经》,里面有过一段对心猿的解释,说的是:‘心如猿猴,游五欲树不暂住故’。
我说完这话,就看见吴听寒的眼神里再次出现震惊神色,但很快就被她给压了下去。
她只是点了点头,然后问我,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么?
我讲,说的是我们的心像一只猴子,四处蹦跶,躁动不安,放纵随性,一刻也停不下来。
吴听寒点点头,讲:“普通的心猿都如此躁动不安,那作为一个拥有一身匠术的匠人,其心猿有多强大可想而知。
所以身为一个匠人,终其一生要做的事情,就是控制住自己的心猿,不能让它有非分之想,所以猢狲一定要悟一个‘空’字。但为了保险,匠人们会在自己头上戴上一个箍,时时刻刻苦提醒自己不能犯错。
意马的意思差不多,指的是我们的意识,不能任由它胡思乱想,否则就会陷入万丈深渊,沉迷其中不可自拔。这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不能信马由缰,遇到危险时,还得及时悬崖勒马。
因此生而为人,必须时时刻刻保持自身的意识如雪一样纯白无瑕。而且意识看上去渺小不可见,但也得强大如龙似虎,只有这样,才能在遇到挫折的时候不会轻言放弃。
但身为匠人,意识都过于强大,所以时时刻刻需要有人来牵着这意识的鼻子,不可任由它信马由缰。
这还没完,因为就算心猿意马控制住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欲望和惰性,就好像是猪一样,好吃懒做,在诱惑面前一点也经受不住考验。
特别是身为匠人,匠术千千万,一些匠术更是不用怎么练习就能拿来用,而且威力强大,但这类匠术多是损人利己之术,所以在欲望懒惰之猪的支配下,我们匠人终其一生,都得明白什么匠术能用,什么匠术不能用,因此需要悟一个‘能’字。
有欲望懒惰之情,自然就有理智,这是我们的思维。它们像沙子一样,细小入微,却又无处不在。所以虽然平时看不见这东西,存在感极弱,但只要心猿和意马开始躁动不安,或者欲望之猪开始冒头的时候,她们就会准时上线,劝阻它们冷静安分下来。
正是因为理智必须心无旁骛地时时刻刻关照心猿意马它们,所以不能被凡俗事物纷扰,就好像是沙漠一样,必须纤尘不染,因而需要悟一个‘净’字。这些,就是匠人需要一生修持的东西。但凡做不到的,就会成为自私自利的阴匠,而做到的,就是阳匠。”
听完吴听寒的话,我整个人都怔住了,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崩碎了,你确定这真的是匠人需要修持的东西,而不是在解说《西游记》?
吴听寒没好气地看了我一眼,讲,《西游记》本身就是匠术集大成者,以佛道两教为基础,写出来的匠术修持经典,只是你们读书都读傻了,不知道其中奥妙罢了。
我不知道我震惊了多久,只知道我下巴都快惊掉一地,久久不能合拢。
良久之后,我才回过神来,问吴听寒,你说这么多,跟我们现在的遭遇有什么关系?
她讲,《西游记》里提到过一种东西,应该就是我们现在遇到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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