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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先生摇摇头,冷哼一声,讲,原本能看清楚,结果被一头猪给耽误咯。听到这话,我有些悻悻然,我知道,他说的那头猪就是我。
而王先生说完,就走到新坟边上,伸手在泥土里刨来刨去,就好像是家养的母鸡在地里翻找虫子那样,很有规律,也很有速度。
没一会儿,我就看见他从泥土里找出一枚铜钱,然后揣进自己口袋,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看到这一幕,我不由得对王先生的好感又多了好几分,毕竟这年头,像我这样勤俭节约的人不多了。一枚铜钱虽小,但拿到市场上去换,应该也能换个几百块钱吧?
我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便故意狡辩说,那也不一定吧,说不定对方知道你来了,一心想要逃跑的话,你也不一定能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子吧?
王先生没好气的讲,放你屋滴狗屁!老子把他滴腿都打断咯,要不是看到你追到个纸人不要命滴跑,老子早就把他捉住咯。
听到这话,我是又高兴又自责。
高兴的是,王先生竟然如此神勇,竟然把对方的腿都给打断了,而且估计就是用刚刚刨出来的那枚铜钱打的;自责的自然是我又拖了王先生的后腿。
我想,如果他不是为了追上来救我,以他的手段,要把那人给留下来绝对不成问题。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那现在怎么办?
陈谷子的棺材和吴听寒,两头都离不开王先生,而王先生又只有一个,分身乏术啊!
谁知道王先生没有回答我,而是反问我,休息好咯迈?
我闻言一愣,这才明白过来,他之所以带我来这里整顿,原来是为了让我得以喘息。
我点头,讲,休息好了。
他讲,那就跟老子上山,老子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滴狗东西,居然敢对吴家滴人下手!
说完,他就迈步走出院子,头也不回的朝着村尾走去。
我看了一眼那被的挖了一些的新坟,犹豫了一下,然后也跟了上去。
我问王先生,院子里不用派人守着吗?万一他们又来挖坟偷棺材怎么办?
王先生很是没好气的看了我一眼,讲,应该是不敢再来咯。
我想了想,讲,就因为腿被你给打断了,所以就不来了?万一别人是在等你上山,然后再来动手呢?
王先生没好气的反问我,讲,刚刚你去追那个纸人,一来一回用咯好久时间?
我讲,我连续不断的用全力跑,半个小时差不多是极限,所以刚刚一去一回,差不多是一个小时左右。
王先生讲,那一开始我们从你屋出发,哈没走到村尾用咯好久时间?
我讲,大概几分钟左右。
王先生讲,那不就得咯?我一听到你讲那个纸人牌位上写滴是你滴名字,我就往回跑咯,撑死也用不到十分钟。结果那人就把坟挖成这个样子,要是给他一个小时,你觉得他挖不空这座坟?
我这才明白王先生想要表达的意思,那就是如果对方真敢再挖坟的话,估计在把我和王先生引开的时候,早就把坟给挖完了,哪里还用等到现在?
但很快,我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急忙对王先生讲,不好,我们可能还要回去一趟!
王先生讲,你发么子癫?不想去支援吴前辈咯?
我讲,对方挖坟滴速度那么快,有可能在你去追我的时候,对方就已经把坟都给挖空又填好了,所以我们看上去才会觉得没挖一样,但其实棺材都已经被偷走了!
王先生讲,哟呵,能想到这一层,说明哈没蠢到头嘛。不过你能想到滴,老子早就想到咯,不然你以为老子刚刚到那里刨铜钱搞么子,都跟你一样,钻到钱眼里去咯迈?
我讲,那枚铜钱不是你甩出去打断对方腿的吗,关挖没挖空坟什么事?
王先生讲,甩出去滴铜钱,老子啷个晓得弹到哪里去咯?就为咯一个不确定滴事,到哪里刨半天耽误时间,你以为老子像你一样蠢迈?
我讲,所以那枚铜钱……?
他讲,是老子故意埋进去滴,而且手法有些特殊,一般人发现不了,但要是有人挖咯坟,那枚铜钱就肯定会被挖到其它地方,老子到时候刨开一看,就晓得有没有人在我追你去之后挖过坟。
我被王先生的这一波操作给彻底震住了,我刚刚才想到的事情,他早在一个小时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而且还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想到了解决办法,这份心智,我确实很难企及了。
而且我之前还以为王先生带我回家,是想要我好好休息一下,现在才知道,他是为了确定那枚铜钱有没有被人动过,从而在不用挖坟的情况下,就能确定里面的那口棺材有没有被人挖走。
如此一来,就能节约大量的时间,可以用最短的时间上山去支援吴听寒。否则的话,真要按我说的那样,现在我两估计还在苦哈哈挖坟。
不仅如此,王先生还用这一枚铜钱,就证明了对方不会再对陈谷子的那口棺材动手,他就可以放心大胆的上山去了。其考虑之周到,不得不令人叹服。
不过,我是怎么中招的,我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我明明记得我一直在盯着王先生的背影,怎么就没有看到他从大路拐弯往我家里跑呢?
这时我们两正好从我家小路拐弯走到大路上,王先生指着大路旁边的一颗枣树,讲,你脑壳上那顶花环,应该就是有人躲到树上给你戴上去滴。所以你才会一直往前跑不拐弯。
我讲,那也不对啊,要是那东西一直在我前面,我应该是顺着大路一直往前跑啊,怎么会拐到桥上往村外跑?
之前就说过,陈谷子家在河边,位置比我们村的所有人家都要靠前。我们村的这条大路是一条笔直的直线,他家就在这条直线的另一边。出村的桥,自然也与这条直线垂直。
王先生讲,那个时候你都戴上花环咯,对方要控制那个纸人拐个弯,很难迈?
听到这话我一阵沮丧,我原以为我会中一个很高深的匠术,却没想到就简简单单的一个纸人一条线,就把我给骗的团团转。
甚至于有那么一刻,我觉得自己就是脑袋上顶着一根胡萝卜的拉磨的驴!以为能追上那根‘胡萝卜’,就一直被骗的傻乎乎的转圈拉磨还不自知!
路过枣树之后,我和王先生就加快脚步,朝着村尾跑去。这一次王先生很照顾我的速度,一直跟在我身边,没有把我落下太远。我知道,他这是又怕我中招。
期间我问王先生,讲,吴听寒那么厉害的人,怎么还会出事呢?遇到危险,她直接判官笔一挥,不就解决了吗?
王先生讲,暂时我也不晓得是啷个回事,不过连陈谷子堂屋里滴判冤决狱都散咯,我估计很可能是她现在没得办法施展匠术。
我闻言一惊,讲,你们匠人还有施展不出来匠术的时候?
他讲,这很奇怪迈?有些人长起脑壳都跟没长一样,为么子匠人就没得不能施展匠术滴时候?
我……
我闭上嘴巴,加快脚下的步伐,拼命往山上跑,希望能通过这种方法,把王先生给我的羞辱,狠狠的抛到身后。
等我们跑到半山腰的时候,现场没出现我想象中你来我往,打生打死的场面,而是一片祥和宁静。
借着皎洁的月光,我看见抬棺八仙们都笔直的站在坟坑前,当即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们都还站着,还没跪下。
不仅如此,原本已经干涸的坟坑,不知道为什么又涌起了地下水,此时正反射着幽幽的月光。
这诡异的一幕让我心脏再一次加速跳动起来,我正要上前去看看情况,却被王先生一把拦住,他低声对我讲,啷个多咯一个人?
我这才反应过来,在第一个坟坑前,竟然也站着一道身影!
我和王先生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惊慌----尽管谁都没说,但多出来的那个人是谁,用屁股想也知道是谁!
我们急忙走上去,然后,不只是我,就连王先生,都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得忘记了呼吸----
惨白的月光下,我们无比清晰的看见,吴听寒笔直的站在坟坑前,她的脑袋还是她自己的脑袋,可她的身体,从上到下,竟然全都是纸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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