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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王爷可知道舞毒被抓了?”“这与苏相有何干?刑狱之事貌似不归苏相管吧?”燕容泰不答反问。
他虽然被囚,但盘腿的姿态闲雅舒然,加上极具迷人的笑容,若不是这牢间里空气潮湿,到处都充满酸腐的恶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此地闲坐的。
完全不像囚犯!
苏炳成目光复杂的打量着他,“二王爷不是与毒王勾结吗?为何毒王被捕,你却无动于衷?”
燕容泰更是发出‘嗤嗤’笑声,“我如今自身都难保,还能救谁?苏相是特意来看我笑话的?”
“如此说来,毒王真的被捕了?”
“苏相是来救毒王的?”他继续发问,燕容泰继续不答反问。
苏炳成眯紧了眼,眼缝中厌怒交加。
他随即朝牢房尽头看去。
那里有许多狱卒看守着,他阴着脸犹豫了片刻,正准备抬脚,突然听燕容泰开口,“苏相,那边关的可是重犯,奉劝你一句,还是别太好奇了,免得给自己惹一身骚。”
苏炳成转过身,敛紧的目光透过囚栏盯着他。
但燕容泰却又闭上眼,后脑枕着墙壁假寐起来。
最终他还是离开了大牢。
沈宗明在外面等着他,一见他出来,笑呵呵的上前问道,“苏相,劝过二王爷了?他可有说什么?”
苏炳成摇头叹气,“二王爷执拗,听不进劝话。”
沈宗明感慨,“真是可惜了,二王爷好好的富贵不要,非要同邪门歪道勾结!”
苏炳成看着他一身染着血污的袍子,突然道,“沈相看审要犯,累了一夜,想必饿了吧?不如我们找个地儿喝几杯?”
沈宗明也相当豪爽,“苏相相邀,沈某自当作陪。”
没多久,两人带着各自的手下离开了刑狱大牢。
三更半夜的,哪里还有酒馆,两个位高权重的大老爷儿自然而然的到了玉春楼。
一桌酒菜,红粉歌姬,佳人依臂,气氛别提多妩丽暧昧了。
最难得是他们一改朝堂上的不合,突然间像拜了把子的兄弟,默契十足的把酒言欢,更是把气氛推到了高潮。
苏炳成的手下还好,一直毕恭毕敬的候在旁侧,静看着自家主子寻欢作乐。
但沈宗明旁边的左书吏和小厮童亮就有些看不下眼了。
两个小年轻不知道对视了多少眼,也不知道掉了几地的黑线,看着自家相爷左拥右抱的样子,真恨不得自己会遁地术,或者找个缝把自己藏起来。
眼瞧着自家相爷被两个风尘女子劝酒劝到舌头都捋不直了,左书吏终于忍不住上前,劝道,“相爷,府中还有诸多要事等着您呢。”
沈宗明满脸醺红,飘浮的眼神斜向他,不耐烦的摆摆手,“难得苏相相邀……本相……呃……定要同苏相喝个痛快……呃……”
也难为他身边的两个娇艳美人了,面对他不时打出来的酒嗝,非但没被熏晕过去,反而更加献媚的把酒送到他嘴边。
“大人,您再喝一杯。”
“大人,您酒量真好。”
“大人,天都快亮了,要不让奴家和妹妹带你下去歇息吧?”
左书吏扯着嘴角,真是快没眼看了。
作戏而已,他们相爷不会真被美色给迷住了吧?
再瞧对面,苏炳成不比他们相爷好多少,同样的醉在温柔怀中无法自拔。
就在沈宗明被两个美人扶着起身,准备下去‘歇息’时,突然一名狱卒闯了进来,并大喊着,“沈相,不好了,有人劫狱把毒王救走了!”
来人叫涂驰,看管大牢的小头领。
他这一嗓子大喊,直接让沈宗明酒醒了大半,“什……什么?”他打个激颤,然后把左右两边美人推开,腿脚踉跄的朝涂驰扑过去,一把抓住他衣领,不敢置信的问道,“毒王被人救走了?谁做的?”
涂驰满头大汗,着急上火的道,“沈相,是真的,有一群蒙面黑衣人杀进狱牢,把毒王救走了!”
沈宗明两人瞪得巨大。
不远处的苏炳成好似也被吓清醒了,赶紧喝道,“还杵着做何?快去看看!”
说完,他推开自己身边的美人,先一步走了出去。
沈宗明回过神,同他一起离开玉春楼往刑狱大牢赶去。
最深处最昏暗的那间狱房里,满地污血,是谁的暂且不论,原本被囚禁在石柱上奄奄一息的罪犯没了踪影。
沈宗明举着火把查看过后,怒不可遏,“真是胆大包天,连朝廷重犯都敢救!”
看着他铁青的脸色,苏炳成嘴角暗暗的勾了一下。
不过转瞬,他出言安慰,“沈相也无需担忧,你不是说舞毒只剩一口气了嘛,就算他同党将其救走,想必他也没什么活头。”
沈宗明盛怒的神色中带着很明显的恐慌,“罪犯没了,我要如何向皇上交代?要是毒王再为祸一方,我如何向百姓交代?”
苏炳成上前拍了拍他的肩,“沈相,皇上英明,此事定会明察秋毫,断不会轻易降罪于你的。”
“唉!”沈宗明垂头重叹。
然后托着沉重的双腿,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离开了刑狱大牢。
苏炳成看了一眼狱房的情景,临走时嘴角的弧度更是勾到了耳根。
……
金銮殿上。
看到吵得不可开交的重朝臣,燕辰豪手压着太阳穴表示头痛。
毒王一事已被传开,刑狱大牢被劫也轰动了文武百官。
早朝一开始,就有一位官员请奏,“皇上,听闻毒王为祸一方,好不容易被瑧王及镇国将军联手所捕,昨夜竟被人又从刑狱大牢救脱,实在让人震惊。原本毒王是由沈相看押,可昨夜沈相竟在柳花之巷寻欢作乐,实是渎职之大过。”
另一官员紧接着出列,痛声附和,“皇上,瑧王及镇国将军以身涉嫌才捕住了毒王,如今却因沈相渎职而让毒王继续逍遥法外为祸世人,皇上若不定沈相之罪,实难向那些无辜遇害之人交代,难向我玉燕国百姓交代!”
此刻的沈宗明手握玉笏,垂着眼皮任由他们告状。
反倒是他身后一官员站出来,扬声道,“沈相入朝以来事事兢业,若不是昨夜苏相邀他去那柳巷之地,狱牢会被人劫?”
同样的,另一名官员出列附和,“就是!苏相大晚上的不在府中休息,跑去刑狱大牢是何目的?皇上将毒王交给沈相看审,苏相不请自到,还明知沈相有要案在身把沈相邀去作乐,不知这背后安的是何心思!”
对方出列的甲官员怒斥,“苏相体恤沈相辛劳,邀他小酌休息,难道还有错了?”
正在这时,殿外传来一声——
“瑧王到!”
闻声,金銮殿中所有人皆朝殿门看去。
一身玄黑色长袍的燕巳渊踏步而入。
卓尔不凡的容颜如雕似刻,不染半分温度,玄黑色的衣袍下,冷冽之气张扬的散发出来。
原本喧闹的殿中突然鸦雀无声。
行至金阶下,燕巳渊驻足,先朝金阶上拜了一拜,然后抬起头,冷眸没好气的剜着龙椅上的兄长。
“皇兄,臣弟可是回来晚了?”
“咳!”燕辰豪不自然的轻咳了一下,然后端着严肃脸,问道,“聂家庄园搜查得如何了?可有其他发现?”
他那一咳,也只有燕巳渊才知道,他是心虚!
他们在庄园里忙着不可开交,他倒好,闲不住了,居然整了一出戏玩!
瞧瞧这满殿的人,都跟猴一样被耍得团团转!
“回皇兄,从庄园中搜出炼蛊制毒之物,此乃毒王老巢无疑。只是毒王狡猾,让他逃脱了。”
他话一出,满殿的人哗然。
“毒王逃脱了?瑧王这是何意?”
“不是说毒王被抓住了吗?”
“毒王未被捕捉,那昨夜刑狱大牢中被救之人是何人?”
听着群臣们惊炸的议论声,燕巳渊无语得直朝龙椅上的人翻白眼。
他站在群臣之前,自然没人看得到他的神色。
燕辰豪身侧的高淳差点没笑崩。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瑧王殿下居然做这种表情……
好在他机智,转身面朝燕辰豪,一副等待他开尊口的模样,让殿下的人看不到他的偷笑。
“够了!”燕辰豪龙颜沉下,似是终于忍受不了殿中的吵闹,威声道,“之前瑧王派人将所捕要犯押回,朕以为是毒王,所以令沈相严加审问。不想竟是一场误会,是朕听岔了。”
沈宗明暗暗的扯着嘴角。
您这是听岔了吗?
您这是没事找事,想看我同对面某人打一架!
先前帮沈宗明说话以及准备帮他说话的大臣们,个个脸上有了笑容。
反观苏炳成那边,好些人包括苏炳成在内,脸色有白的、有红的、有青的,就跟被人泼了五彩墨似的。
燕巳渊突然转身,扫了一眼满殿的人,冷声道,“毒王阴毒狡诈,我等冒死与之较量,尔等不出力,反倒在朝堂之上搬弄是非,实在可恨!有能者大可自荐,同本王一同追捕毒王,无能者把嘴闭上,别仗着唾沫星子能喷人,谁再多舌一句,本王不介意把他舌头割了!”
满殿的人全都低下了头,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
燕辰豪手握拳抵在唇边,肩膀一抽一抽的。
燕巳渊又转身朝他看去,再翻了一对白眼后,拱手拜道,“皇兄若无其他吩咐,臣弟就先告退了。”
“咳咳!”燕辰豪轻咳着摆手,“朕知道聂家庄园还有诸多事等你去处置,你且忙去吧。”
燕巳渊很快离开了金銮殿。
但他一身冷冽的气息还流淌在殿中,随着他离开了许久,殿中都无一人再出言。
昨夜在狱牢中被救走的不是毒王,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罗罗,那还有何好吵的?
虽说认真追究起来,沈宗明确实有渎职之责,可要是继续较真的话,苏炳成的动机也会让人诟病。
都是浸淫官场的老狐狸了,谁不会分析这其中的利弊?
要说此刻内心波涛最大的人,自然是苏炳成了。
瑧王的出现、皇上的解释、事态出其不意的反转,都让他心里震荡不安。
真的是皇上听岔了吗……
龙椅上,燕辰豪端得威严冷肃,可瞧着满殿缤纷的表情,就跟看大戏一样,眼中笑意肆放。
……
殿门外。
柳轻絮耐着性子等着。
好在自家巳爷没让她多等。
只是看着他黑沉沉的俊脸,她大为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知道皇帝大哥传口谕让他们早朝赶回来。
燕巳渊牵着她的手径直往宫门的方向去。
上了马车才将事情原委告诉她。
听完后,柳轻絮干干的扯着嘴角,同样无语得只想翻白眼,“皇兄是不是太闲了?我们在庄园忙都忙不过来,他还耍着大臣们玩!”
燕巳渊虽不满自家兄长的恶作剧,但细想过后还是客观的评价道,“皇兄此举,也是想确认再三,如此时还有人不知审时度势,那春狩后也没留的必要了。”
柳轻絮问道,“春狩的名单出来了吗?苏炳成的幕僚应该不会在列吧?”
燕巳渊点了点头,“不会。”
柳轻絮微微一笑。
春狩,狩的不是猎物,而是人……
“阿巳,金奇卫收到了江九的讯号,虽然知道他们现在在南边,可不确定他们是否有危险,既然我们回城了,那现在就赶过去找他们吧!”
“嗯。”
……
密室中。
看着眼前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人,燕容熙脸色大变,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
“谁说这是毒王的?你们就是如此办事的?”
该死!
这分明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死囚!
而他耗费人力,居然把这么一个不相干的死囚从狱中救了出来!
这代表什么?!
“大王爷息怒,小的们都是按您吩咐做事的,只是小的们不识毒王,所以才会救错了人。”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惶恐不安的解释道。
“废物!”燕容熙猛地抽出剑,狠辣无情的刺进他腹部。
这是救错人的事吗?
分明就是上当了!
谁出的主意已经不言自明!
眼下,他该如何应对?
父皇显然已经知道了一些事……
不,父皇知道的恐怕不是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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