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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世无争的山林,如诗如画温婉明媚。窈窕淑女一身白装,因为有个人习惯为她准备白色的装束。
她静止如仙境佳人。
她任性……
溪水潺潺,映透出河水里乱石青石,净白如日日清洗。
曾经她来时,对一切都满了喜欢与惊喜。
他不允许她离开山林,不可以去有人烟的地方。说是你的长辈都是我的仇人,不听话,只有一死。
“嗯。知道了。”
喊杀喊打的话听多了,好像也那么吓人,反倒有种怪怪的舒服感。
她仰面朝天,听着溪水流淌的声音,山林的鸟鸣,回忆他说“过些天换个地方住,你最近多吃点。”
嘴角泛起一抹满足的幸福,希望下个地方还有她没有见过的风景。
总是住在一个地方实在是太无聊。
她有些像撒泼,左翻身,右翻身,然后脑袋一沉,装死。
又过了一会,感觉无聊的她坐起来,彻底放松的脑袋往双手支撑的V字形里一堆“好无聊啊。”
一股香喷喷的味道越来越近,她连眼睛都不睁开,认认真真的凭借嗅觉使劲闻着。
有人把烤鱼送到她面前。
她缓慢的睁开眼睛,享受的接过烤鱼,开始吃。
“暖阳,我们什么时候搬家?”
她曾经问他的名字,他总是不说。
在她的世界里,只认识他,他说他是仇人,她觉得他很好,就像生命里不可缺少的暖阳,就喊他暖阳。
他不拒绝,不反对,于是,他就是暖阳。
暖阳叫他小雪,全名是含沙雪。他从来不解释为什么叫她含沙雪。只是因为含沙雪三个字,想起极寒穹荒的白雪皑皑。
“怪物,吃货。”
暖阳很少说话,说她是怪物,提醒她不要去有人的地方。
说她吃货,确实打心里就想这么叫她。
“你再不来,我都要睡着了。你怎么就烤了两条鱼,根本不够吃。”
“以后学着自己烤。”
小雪没吭声,自顾自的吃完两条鱼,仰头看暖阳。或许是他喜欢穿白色的,所以总给自己准备白色的。
“你找到解除魂玄咒的法器了吗?”
暖阳看着含沙雪,他时长凶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了解他。
“帮你是为了我自己,你体内有雌雄火凤丹,我日后用的到。”
他从来不承认关心含沙雪,但也确实有私心,含沙雪是被法器控制的人,过去的二百年里,暖阳只是被她搂在怀里,就可以提升修为成为人,或许,含沙雪也可以使他变成正常人。
含沙雪看到一旁鱼篓里的生鱼,小雪没有亲自烧烤的意愿。走近暖阳,像是热恋的情侣,双手挽着暖阳的手臂,满足的依偎在他的肩头。
她对暖阳是一种依赖,一种生命里只有他,没有别人的依赖。
她决定了一件事情,在完成这件事情之前,想利用暖阳感受下人与人之间亲切感。
突如其来的亲近,暖阳仿佛静止,眼神里透露着迷茫诧异,也有期待已久的私心终于得到满足的幸福。
“不冷吗?”
他认为她会冷,却没有推开她。他享受着这份难得的依偎,他愿意给她依偎。
天赋为极寒的他,忽然惊醒,把自己的手臂从小雪的怀里抽出来。
小雪的半个身躯,半个容颜已成冰雕,脸上洋溢着不是痛苦,而是依赖的幸福快乐。
暖阳的记忆浮现,曾经他化作小小的冰雕守在她的床边,她不嫌弃冰凉刺骨,哪怕虚弱的不省人事,她也把冰雕握在手里,搂在怀里。
为什么?
他从来没有问过。
她也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
是她不死的宿命,换做别人,已是轮回千百次。
她醒了,不计较刚刚成为冰雕,依旧挽着他的胳膊。
“滚。”
单凭声音,暖阳的声音低沉决绝。
若是抬眼看他,红润的眼窝里透着一步之遥的泪痕。
小雪没有抬头,听见了装作没有听见,像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挽着暖阳的手臂不松手。
她不介意因为他而成冰,反而觉得满足,是世间最幸福的依偎。
过去她想,却迟迟没有勇气,今天她做到了。
是的,没错,就是想象中的那份幸福感。
暖阳用力推开她,每当他看到她成为冰雕,他的心无比刺痛。那不是他想给与她的。
“我打不过你的外公和爷爷,只能折磨你,你这辈子都别想去有人烟的地方,你生生世世都是我的傀儡。”
冰冷的言辞里藏着暖阳对她的不放心,万一被人发现她是行走的灵源,凭他一人之力怕是不能在芸芸众生中护她周全。
暖阳也不希望她喜欢自己,因为他给不了她平常的幸福。
“知道了。”小雪脱掉鞋子,坐在溪边玩水。
这一类的狠话,小雪听过无数次,每次都是小雪对暖阳有好感的时候,听他说着报仇之类的话。
起初,小雪很伤心,次数多了,小雪只当是挨了骂,一会儿就好了。
“烤鱼。”
小雪懒踏踏的穿上鞋子,转身就走。
“站住,我让你烤鱼。”
小雪停下“走路走多了都会胸口疼,我就是个废人。我就是想抱一下,一下而已,成冰就成冰,这么小气,你以为我是谁,以后没机会了。”
含沙雪赌气朝前走,自然比平时走的快些,走的急些。
暖阳专注的看着她的背影,满眼的观察。
含沙雪渐渐的停下脚步,捂着胸口,痛苦呼吸。微微回眸间,嗫嚅的抱怨“就是个废人,让我烤鱼,不如拿我喂鱼。”
暖阳想起在她的饭里下药,没想到,一点效果没有,她还是那样虚弱。
暖阳捡起一块石头,在含沙雪身旁停下,示意含沙雪扶着他手里的石头借力继续走。
含沙雪白眼“我就这命,不需要你同情。这次走就不用再回来了。”
生疏的话语,暖阳听着难受,却也没有说什么。
看着含沙雪回到花香的小院里,暖阳再次离开。
休息后的含沙雪站在院子里无聊叹气,看着晾晒的草药,随便拿一根放在嘴里咀嚼“没晒好。”
花丛中异常的抖动,含沙雪好奇的凑近。发现一只银白色的小动物。
含沙雪友善的打招呼“哇,好漂亮。你是灵兽还是妖兽?你叫什么名字?以前没见过你。”
银白色的小动物有些细长,两只耳朵耷拉着快要贴到地面,四条小短腿,爪子的位置是黑色的。
观察一番后,含沙雪觉得它像妖兽,灵兽应该长的更好看些。
不知道是不是含沙雪观察的久,不知名的小动物忽然呲出四颗獠牙。
含沙雪笑出声“知道了,是妖兽。修为怎么样?会不会说话?”
小妖兽倏忽间猛扑,咬住含沙雪的胳膊就不松嘴。
含沙雪忍着疼痛,却没有打骂小妖兽。直到小妖兽松口,窜进花丛里偷窥。
含沙雪撩开衣袖,没有恶意的抱怨“就是想和你说说话,下口太狠了。”
含沙雪回到房间,给自己包扎。
小妖兽蹲在花丛里,盯着房门口,有种时刻警戒,随时出击的认真。
包扎伤口后的含沙雪只是回到院子里摘花“我可是摘我自己的花,没打算惹你。这些花都是药材,有的有毒,你可别乱吃。”
含沙雪看四周没人,又道“我没有解药,你小心点。”
小妖兽和含沙雪保持距离,没有离开,只是看着含沙雪。
或许它在想,怎会遇上这么缺心眼好脾气的人。
……
妖界,狸妖酒馆。
暖阳走进们,一个笑呵呵的年轻人上前打招呼“您、”年轻人开始端详暖阳。
年轻人热情相迎,只道出一个字,引来酒馆客人和店主狸妖的目光。
若不是听说妖界有去百病疗百伤的貅兽,暖阳不会来到妖界。
暖阳并不知道,三界中的人,能够一眼认出眼前人是神界、妖界,甚至是冥界的人。
暖阳身在三界之外,妖界的人看他如同怪物。
暖阳也奇怪,含沙雪的眼睛像父亲。他此刻看到的妖界人,为什么都是平常眼眸,而不是像含沙雪那样水色灵动。
想起封印前来过妖界,确实没有见过水色眼眸。
暖阳更加确定自己没有错,确实不能让含沙雪出现在人堆里,容易被人认出来。
“自从神界封印的极寒妖兽杀死影痕和素素后,听说那个怪物跑了,至今没有抓到。”
酒馆里的一个吃客阴阳怪气的嘲讽,也是试探。
暖阳没有逗留,直接离开。
离开是因为有一件事情,比起帮助含沙雪治疗体弱更重要的事。就是那句神界封印的极寒妖兽杀死影痕和素素……跑了……至今没有抓到。
暖阳做梦都没有想到,杀死影痕和素素的人是他。即便他指认真凶,谁会相信一个曾经被神界封印的妖孽说辞。
尽管暖阳不觉得自己是妖孽,也不算正儿八经的人。罢了,是不是妖孽无所谓。
若是无中生有的谣言传到含沙雪那里,暖阳有口莫辩。
暖阳好奇,含沙雪是否记得二师叔。
但愿记得。
……
含沙雪打开窗户,迎着山林间清风胡乱的配置草药,时而嘀咕着:
“这个是什么来着,最好不是什么好东西。”
随意的丢进清水里。
闻一闻下一个“这个乌漆墨黑的应该是毒药吧,留着。”
含沙雪把所谓的毒药也扔进清水里。
一边挑选草药一边喃喃自语“让暖阳采些以前没采过的草药,他不会是采的全是草药吧。”
“算了,管你是什么,一锅煮了。”
含沙雪点燃小炉灶后,在一旁看着火。
花丛里的小妖兽凑近门口,看着含沙雪。
含沙雪扭头笑着“暖阳不在家,趁着他不在家,我试试看能不能把自己送走。”
小妖兽圆乎乎的眼睛透着不解。
或许它在想,送走,往哪里送。
……
忧心忡忡的暖阳走在回家的路上,大概是思绪杂乱,他想起含沙雪反常的行为。
离开极寒穹荒快有百年,两个人从来没有过于亲密的接触。
含沙雪挽着他的胳膊两次,拒绝后很生气,说是以后不会再那样。
暖阳杂乱的思绪难以平静,总感觉有事情发生。
哪怕是因为吃客的话胡思乱想,也必须马上返回。
只恨这次走的远,一时半刻不能到家。
含沙雪端着黑褐色的草药汤子,望着院子里的小妖兽“我其实早就不想活了。以前,我有一个冰雕,冰凉冰凉的,那时候我以为,我抱着他,我就可以冻死。”
含沙雪苦笑“我抱了他两百多年,忽然有一天暖阳来了,我发现冰雕不见了,暖阳说冰雕是他的,他收回了。”
“我当时真讨厌暖阳,冰雕没有冻死我,天长日久,冰雕就像我玩伴,和我日夜相伴。”
含沙雪喘口粗气“再喜欢都是别人的对吧。暖阳其实也不坏,就是脾气古怪,时好时坏的。让他采药,每次都没有毒药。”
含沙雪有些小得意“这里是山林,能一点草药没有吗。上次他不在家,我发现一种有紫浆的深色草药,我觉得应该是毒药,所以我给煮了。但愿这次我能死掉。”
小妖兽的双眼时而上下不齐,时而睁的很大,它听懂含沙雪的意思。呆呆的看着含沙雪一口气喝完药汤子。
含沙雪一脸享受的等待“对了,不信你去厨房,家里连绳子菜刀什么的都没有。不知道我想的对不对,我感觉暖阳在防着我。真的。”
含沙雪朝床榻走去“你进来吧,我不会伤害你。”
小妖兽的前爪踩着门槛,望着含沙雪。
含沙雪钻进被子里“快三百年了,我早就累了。我想,他也累了。没有我,他可以想去哪就去哪。至于我,不是为了他,我就是觉得,活的好累。好累好累。”
“他说我离开这里,他就杀了我。我不信。因为有时候他一走好几天,回来给我做的饭,味道很难吃,他一定放了什么,说是不吃就折磨我。”
“我每次都吃。每次除了难吃,没有别的,他好像每次都失望。有时候他说话很无情,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会泛红,像是要哭。”
含沙雪蜷缩在被子里“我、我好像有点难受。”
小妖兽缓缓靠近,轻盈的跳上床边。看到含沙雪痛苦的神情,眼角的泪滴。
“我不想回神界,我也不想回妖界,我不敢出去,他们都没有来找过我。我哪里都不想去。”
小妖兽凝视含沙雪越发泛紫的唇,对着含沙雪的手臂就是一口。
含沙雪吃惊的睁开眼睛“你疯了,又咬我。”
含沙雪心如死灰的绝望,连一只不知名的小小妖兽都欺负她。
小妖兽的獠牙床里渗透出毒液,顺着齿痕渗入含沙雪的伤口里。
含沙雪渐渐昏迷。
小妖兽看着含沙雪的嘴唇恢复粉润,就着床边,蜷缩成团,睡觉。
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惊的小妖兽钻进床底下,看到两只脚站在床边,小妖兽呲着牙,没有出声。
沉睡的含沙雪面容憔悴,明显疲惫。
暖阳不舍得触碰含沙雪的肌肤,只是轻轻的抚顺她的乱发。
他从来没有这样后悔过,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来,伤害了含沙雪。
含沙雪手臂上的咬痕,明显是动物的。
暖阳后悔了,为了恢复含沙雪的体质,也不该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万一被贪婪的坏人认出来并且带走,又该去哪里寻找。
他想拥她入怀,给她踏实的依偎。
他想握住她的手轻吻,告诉她我会一直都在。
他再也不会留下她独自一个人。
不管她是否记得二师叔,在她怀拥冰雕的二百年里,他执拗的仇恨不知不觉的释怀。
无论她出身何处,她只是一个需要人呵护的小丫头。
在暖阳心里,她永远都是那个无依无靠,需要他呵护的可怜丫头。
神界是谁,妖界又如何,无论她是否回去,她是她,她只是她。
暖阳又一次隐忍,刚要触碰到含沙雪的手指,缓缓缩回。
静静地守在床边,听到她虚弱的喘息声。
“是有人来过了吗?是谁伤的你?你怎么会这么虚弱?”
含沙雪疲惫的睁开眼睛,三连问只在意一个“我只是虚弱吗?”
“不然呐,你还想怎样?”
“不对啊。我熬、”含沙雪有些恍惚,定睛暖阳时,清醒许多“熬粥喝了。”
将近三百年的相守,暖阳咋听也知道含沙雪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暖阳拿起桌子上的药碗,只是闻了闻,就把含沙雪以往的那些装药的瓶瓶罐罐全部扔出窗外。
“你干嘛?”含沙雪筋疲力竭的艰难支撑身子。
暖阳心疼的恼怒“我想方设法的救你,你就这样待自己吗?”
含沙雪听不进只言片语,无力的躺在床上。
含沙雪无望颓废的模样,激发起暖阳内心曾经违心拒绝的意愿。
暖阳深情的拥她入怀,不管是否成冰,总好过让她这般煎熬的好。
满眼诧异的含沙雪,憔悴的疲惫中缓慢结霜,满足的笑着“原来人世间的呵护是这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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