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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顾伯爷,杂家又见到伯爷了。”随着一声熟悉的公鸭嗓,一个衣着华丽的太监走出轿门,顾年的消息果然无误,这是顾景之前世今生的老熟人,安熙安公公。知府大人是龙江府的一把手,他上前深施一礼,“不知公公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安熙是乾泰帝驾前的第二红人,京城中大小官员无不巴结奉承他,连顾景之都送过好几万两银子,加一个庄子给他过,怎会将一个区区地方知府看在眼中,眼皮都没撩一下,在知府大人身边走过,紧握住顾景之的手。
“顾伯爷真是年少有为啊!对战北胡,三战三胜,歼灭胡虏,建立不世之功。杂家佩服佩服!”安公公笑着说道。
顾景之脸也不绷着了,不苦大仇深 像谁欠他钱似的了,一抹笑容浮上面,声音也不冷冷淡淡了,柔中带着甜,“安公公过誉了,景之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安公公像多年的老友般亲热地拍拍他的肩头,对京城方向一拱手,“伯爷,此话非杂家所说,乃是圣上金口所誉,伯爷当之无愧!”
既然是乾泰帝的话,顾景之不敢反驳了,只能欣然接受。
他向旁一侧身,伸手请出知府大人,道:“安公公,这是龙江府知府冯纶,冯大人!景之能在与北胡人鏖战中取胜,多亏冯大人的支持。”
安熙倨傲地看了冯知府一眼,敷衍道:“久闻大人之名。”
知府大人闻言,满脸堆笑,“公公安好,公公一路舟车劳顿,下官特地安排宴席为公公接风洗尘,请赏脸!”
安熙当然会赏这个脸 ,“嗯”了一声,挽着顾景之的手,一同走回八抬大轿,“景之你我久不见面,与我同乘共话别情,可好?”
好个屁啊!顾景之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轻轻推开安熙的手,朗声道:“公公,此乃钦差大人的轿子,景之不敢僭越。”
安熙也是假意客气,道:“如此,罢了,饭后咱们再秉烛夜聊!”
他上了轿子,顾景之才松口气,这个死太监,咱俩的关系没到这种程度好不好!
安熙这样惺惺作态是有原因的。
那一年闲王爷谋反作乱,乾泰受伤虽不严重,将养月余便痊愈了,怎奈他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随着年龄越长,身体越衰弱,朝堂上请早立太子的折子如雪花般飞来。
本朝的皇储确立制度是嫡长子继承制度,就是以皇后所生的长子为太子,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乾泰帝元后无所出,继后只有一子,便是九皇子宋昶,按理来说,应立为太子。
但乾泰帝宠爱婉淑妃娘娘,元后崩逝后,曾属意婉淑妃娘娘为继后。
一众大臣以淑妃娘娘是二嫁之身为理由极力反对而未能成功。
婉淑妃娘娘所生的六皇子宋朤姿态俊美,文采飞扬,最得乾泰帝之心,乾泰帝有想立六皇子为太子。
但皇位应该由嫡子来继承,这一宗法制度依然是深入人心的。朝中老顽固不在少数,他怕群臣反对,迟迟不愿宣布太子的人选。
朝堂上众大臣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应循祖制力挺九皇子,一派巴结皇上上书说六皇子年长,当立为太子。
两派吵翻了天,六皇子和九皇子也暗自在较量。
皇子将来在成为皇帝,和成为王爷相比,在待遇上,差别大得不是一星半点。
皇帝是天下之主,所有的人都必须向他顶礼跪拜,握有生杀予夺的大权,他想杀谁就杀谁。
天下财富女人皆归他所有,想要什么就拿什么,想要哪个女人便纳入后宫。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而王爷就不一样了。他想要权力,但是他不敢有。因为他一旦拥有权力,皇帝就会觉得自己的皇权受到威胁,就会猜忌他,削夺他的权力,甚至杀死他。
王爷的人生,似乎也没有什么上升的余地。
作为普通的老百姓,通过自己的努力,读书科举用心办差,官可以当得越来越大,最后出将拜相,光耀门楣,实现人生目标。
但是王爷却是没办法的,他们若是出类拔萃会引来皇帝的猜忌。王爷能够做的,就是当一个“富贵闲王”。
整天除了看些歌舞,喝些小酒,吟些诗词,还能干什么吗?
这样的人生,完全是废柴的人生。
带着面具,夹着尾巴过完这一生,又有什么意思?
所以,自诩惊才绝艳的六皇子怎么肯啊!他肯,他娘也不肯啊!他们娘俩个一心想要争夺皇位,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皇后和九皇子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六皇子和九皇子争夺皇位之战目前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乾泰帝为堵住悠悠之口,在对待两个儿子的态度上尽量一视同仁,培养他们,给他们展现才能的机会。
这样一来,六皇子就有可能建立比九皇子有更大的功业。
一视同仁地着力培养,在政务和军事上都给予他们很大的锻炼,他们的能力逐渐展现后,也让他们各自有了拥护自己的一伙人。
安熙作为乾泰帝驾前的红人,原是属于九皇子阵营的,如此便被六皇子母子记恨在心中。
乾泰帝老了,不止是身体机能衰老的快,心态也像其他老人家一样,不再像年轻的时候那么英明果断,反而偏听偏信。
椒房独宠的枕边人婉淑妃娘娘不断吹枕头风,吹一日他不信,架不住常常吹,得着机会就吹。
这不,把安熙吹到北边边陲来传旨意不算,还让他彻底留在北地做一个监军。
此生还有回京城的希望了吗?安熙甚是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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