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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经常说宋婉如是假慈悲,有时候语言有些激烈,自己没少呵斥他,后来就渐渐不说了。“你怀疑?”“能不怀疑吗?你一个小妾生的…”看少爷瞪了自己一眼,描补道:“二爷英明神武,文武双全,还是今科的武状元,哪个女的能咽下这口气,还对你比亲儿子还好?那是菩萨,那就不是个人!”
可叹平安都能看清楚的事,自己活到三十七岁也没弄清,要不是银铃的一碗毒药,毒翻了自己,宋婉如那贱人为了让自己死个明白,一一道来,还以为那是一位仁善大度的嫡母。
“稍后你去找江管事,让他私下查查今日这湖的事,还有平顺。”平顺喜爱在冬日里滑冰,瞧得自己眼热,偶尔也跟着去,平日里都是未时以后去,今日怎么就早去了,这决不是巧合,何况平顺还在冰窟窿里紧紧抱住自己的脚。
顾景之咳嗽一声,感觉浑身酸痛,头还有些疼,看来自己十七岁时还是弱了些,冰水里泡了不过十几息,就有发热的迹象。
闭了眼思虑,刚刚宋婉如还对着自己讲述怎么毒害他,气得一口鲜血喷出,一闭眼就回到了十七岁落冰窟窿这一刻,到底是什么缘故呢?
要说有什么不同,他感觉落入冰冰窟窿那一刻,看到一只小手伸向他,他努力想要抓住,却只摸到了一根手指,白皙的细小的手指,一颗红痣分外夺目,碰到的瞬间,有一道红光一闪而过。
难道这就是自己重生的缘故,那么这只手又是谁的?
“平安,让江管事查查午时都谁在湖边。”顾景之闭着眼吩咐,“记得别吓着她。”看手的大小估计是个小女孩。
门口有人报了声,“老夫人到!”
门帘子掀开,一个面如银盘的老太太在一众丫鬟婆子簇拥下进来,走到床边坐下来,握了顾景之的手心疼不已,摸摸额头,“有些发烧了,之哥还感觉别处可有不妥?”
顾景之坐起身,唤了声,“祖母,再没别处不妥的,您老常说孙儿是小牛犊子,这点子事不算什么。”
老夫人放下心来,拍拍顾景之的手,恨恨说道:“怎么就落了冰窟窿里了,此事必得严查,要是哪个天杀的害我孙儿,我让她偿命。”
“都是孙儿不小心,让您老人家担心了。”老夫人慈祥一笑,拍了拍孙儿的手,“快躺下,说话还有劲头,看来没什么大碍 ”
一阵环佩叮当声,平安报了声,“太太来了。”
来得挺快啊!顾景之望向门口,见宋婉如满眼泪水,发钗凌乱,显然是跑得急了,扑到床边,“景之,我的儿,大冬天怎么就掉冰窟窿里了?是哪个天杀的凿了害了你,我要他偿命。”泪珠颗颗滚落,情真意切,顾景之不得不佩服她的演技之好。
“太太不必担心,景之没什么的。”宋婉如心头一紧,到底是怀疑了,往日都叫母亲的,刚刚唤了太太。
陆妈妈带了张太医来,老夫人道了声“辛苦啦!”让开位置,太医把了脉,开了药,“少爷身体底子不错,吃几副药必能大好。”
老夫人和宋婉如再次谢过太医,吩咐给上等红封,自有陆妈妈送张太医出去。
老夫人沉着脸盯着宋婉如看了一会儿,厉声呵斥,“老四媳妇,你跪下。”
宋婉如做了多年的媳妇,老太太对她向来慈爱,这样疾言厉色还是第一次,虽不愿意也不得不跪下,“儿媳管家不严,底下奴婢凿湖竟大意不通报上来,致使二少爷落水,请母亲责罚。”
“确是你的责任,桂菊你随她一道查,不论是谁,害我的孙儿,必不轻饶。”宋婉如咬碎银牙,脸上一副戚戚然,“母亲放心,必会挖地三尺的查,不论是谁都杖毙,合家撵出府去。”
结果必会是有替罪羊,顾景之不愿听她继续说,咳嗽了一声,老夫人面沉似水,看了宋婉如一眼,转头对孙子一脸慈爱,“之哥可感觉不舒服?”
“一屋子胭脂味呛的我脑壳疼。”可不么,老太太带了一个嬷嬷两个大丫鬟,宋婉如一个嬷嬷一个大丫鬟,古人多熏香,女人们更是各种香露往身上抹,每个人喜好不同,屋内各种香味混杂,可不呛人?
“你这个促狭鬼,嫌弃我老婆子就直说,好好,祖母这就走。”老夫人手指点在顾景之头上,见孙子没什么大碍放下心来。
“孙儿怎会嫌弃祖母,盼着祖母日日来看我。”这是真心话,祖母去世许多年,今日得见,怎么能看够!
宋婉如内心翻了个白眼,不嫌弃老太太就是嫌弃自己了,嘴上却奉承着,“谁不说我们老夫人最是慈爱,儿孙们怎会嫌弃!景之必是落水体寒,乏了,需多休息,母亲我们一起走吧!”可说句人模狗样的话,扶了老夫人珊珊离去。
一屋子女人散去,平安端了药来,“少爷喝药了,我一直看着,没旁的人近前。”服侍他喝下药,建议道:“咱们院子里服侍的丫鬟婆子大多是夫人安排的,保不齐谁有外心,要不都换了吧!”哪有千日防贼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顾景之略一沉吟,点头,“李妈妈是祖母送的,就留下来,其他的都换掉。”“银铃呢?”银铃打八岁就服侍少爷,近年长大了对少爷有了情愫,少爷对她也有些不同,是通房大丫鬟的首选。
“她,是个蠢的,留下来会带累了我。”顾景之嗤笑一声。
顾景之乏了,闭目休息,平安不放心他人便唤了李妈妈守住门户,自己去寻江管事了。
忠勇侯府自老祖宗顾铁柱起已经传了百年多,家仆众多,便在后巷修了许多小院子,成了家的赏了院子居住。
江管事早年间就放了良籍,城中有宅院,为着方便处理府里事务,平日就在后巷子一处宅子里。
看门的婆子见二爷的小厮满脸堆笑,忙开了角门,点头哈腰送了出去。平安出了门奔第三趟房去,远远见马良提着油纸包,快步走来。
“平安,你这是打哪儿来?”两人年岁差不多,从小一起在后巷子里光屁股长大。
“出大事了,二爷派我来寻江管事。”
马良不再多问,领他到一处宅子,开了门,“你等等,江爷歇着呢,我去通报。”宰相家的丫鬟七品官,忠勇侯府乃是超品的侯爵,江管事在外,都道一声“江爷”。
少刻,江管事匆匆而来,“是二爷出什么事了?”英气的眉头皱着,语气中带关心。
待听得二爷落入了冰窟窿,不禁握紧拳头,眼中流露出一股恨意,只那么一闪便隐去了。略一沉吟道,“你回去吧,告诉二爷放心,我会安排妥当的。”平安得了江管事的话,告辞出了宅子。
查平顺的事需要些时日,听雪轩换人手迫在眉睫,卧榻旁岂容他人酣睡。
江管事精挑细选了两个一等大丫鬟,四个二等,都是身家清白,根绊少的。又听平安提了湖边的洒扫丫头,遂调采薇和采莲去二少爷院里,提了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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