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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寻在看守所见到了李一鸣。不过月余,李一鸣瘦了一大圈,脸色疲惫颓然,看样子在里面没少受欺负。
但骆寻还是看出来了,他的眼神依旧如初,甚至带着隐隐的兴奋。
这一抹兴奋在看到骆寻的时候消散了,他有些失望:“怎么是你?我师妹呢?”
骆寻坐了下来:“第一,你们约好的时间是三月之期, 第二,就算三个月到了,她或许也不见得来,第三……”
他说:“人家都不认你这个师哥,你就不要自己感动自己了行不行?”
李一鸣笑了笑,不在意他的话:“那骆队你呢,你来找我的原因是什么?”
“关于迟夏的身世。”
骆寻单刀直入:“你是不是对她做过一些反社会人格调查?”
李一鸣懒洋洋地看着他:“她还好吗?”
骆寻透过玻璃看着他:“前两天我们接了个案子,在余吉。”
李一鸣笑:“跟我有什么关系?”
“在余吉的时候,她受到了三次死亡威胁。”
李一鸣脸上的笑凝滞了一瞬:“她受伤了?”
“没死罢了。”
骆寻说:“但没有人能确保每一次都能有好运气。”
李一鸣沉默一会,懒散的表情逐渐深沉起来。
他透过电话问骆寻:“我还是那个问题,你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我刚才就问了,你是不是对迟夏做过反社会人格研究。”
骆寻问他,但无论是脸色还是语气,都已经率先认定了这个问题的真实性。
李一鸣沉默两秒:“是,但我不得不承认,这是我做过最错误的决定,这么多年,我都想跟她说声对不起。”
骆寻从他脸上看到真切的悔恨,但他只是冷然一笑:“你要是真想说早就说了,何必等到现在,而且,对不起有用的话要我们警察干嘛?你就别自我感动了,就是迟夏在这儿,也得说一句你别矫情。”
李一鸣定定地看着他,明明眼里情绪翻涌,最终却还是归于平静。
骆寻继续问他:“她的记忆封闭,有没有你的手笔?”
“没有。”
“所以是她养父母主导的?”
李一鸣脸上闪过玩味,他摇头:“不,还包括她自己。”
骆寻想起迟夏说的,她的记忆之所以能封闭的那么牢固,跟她自愿封锁也有一定关系,
他刚这么想着,李一鸣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他说:“骆寻,我跟你说过,不要让她想起这一切,对她来说,这不是好事。”
“她想记起来,谁都没资格阻止她。”
骆寻说:“你没有任何资格对她的人生指手画脚,况且,她已经记起了一些。”
“你在害她!”李一鸣激动了起来:“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
他刚站起来,就被人给按了回去,并且警告他安分一点。
“不要让她再回那个地狱!”李一鸣压低声音说。
骆寻语气凌厉地打断他:“少在这儿给我假惺惺的表演,我来找你不是听你继续给我说废话的,她想不想记起来,能不能记起来,只有她自己有决定资格。”
李一鸣忽的愣了下来,等了一会儿,他忽的笑道:“行,你继续说。”
“在她背后,有一伙人,这个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这一点的?”
李一鸣似笑非笑地看着骆寻,没有回答。
骆寻继续道:“你进监狱,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
李一鸣依旧未答,只是笑意更深了一点。
“你当初跟她说三月之期。”
骆寻说:“我了解过,你这个案子从审理到判刑,最快正好是三个月期限,所以,李一鸣,你的目的到底是进监狱,还是进入这个看守所?再或者说,你只是为了躲什么人?”
“你这么聪明,自己查啊。”李一鸣说。
骆寻扯扯嘴角:“我这不是在查?你进监狱,是不是为了调查林钰山和杨淑君的案子?”
李一鸣只笑,他转移了话题:“如果她非要查个清楚,那就保护好她的安全,骆寻,真相对她很残忍。”
“没有真相不残忍。”
骆寻说:“关于她的过去你知道多少?如果你足够了解她,你就知道结果已经是必然的,那就是她早晚要知道真相。”
“她面对的是很强大的敌人。”
李一鸣平静的脸色看着他,语气却是沉重的:“你想过吗,用尽全力护一个人周全。”
骆寻很不爽:“你把自己搞这么深情干什么?你既然伤害过她,不管她对你有没有任何感情,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李一鸣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你想说这个?”
骆寻用一声冷笑代替了自己的回答。
“我曾经无比讨厌她。”
李一鸣忽然说:“讨厌她明明拥有那么好的一切,为什么总是那么阴沉沉的,不接受任何人的好意,并且仇视所有人。”
骆寻沉默几秒:“什么时候的事?”
“她刚到林家的时候。”
“你那么早就认识她了?”骆寻问。
“很奇怪吗?”李一鸣说:“我很早就认识她,也是因为她,我才选择走的心理学这条路。”
“咖啡。”骆寻更不爽了:“她第一次给你泡咖啡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那是开端。”李一鸣说:“一切悲剧的开端,不管是我的,还是她的。”
“少扯上她。”骆寻说:“你们之间没那么强的宿命论,她可不想跟你扯上关系。”
李一鸣耸了耸肩:“的确,我一厢情愿。”
“林钰山为什么要将你逐出师门?”
听到这个问题,李一鸣摆了摆脑袋:“很难想吗,他发现我研究迟夏了。”
“你……”
想到迟夏,骆寻有点难受:“能让林钰山将你这么个好苗子逐出师门,你当时的研究,做到什么程度了?”
这一次,李一鸣目光沉沉,他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他的眼眸中透露着无法克制的沉痛和歉疚。
最终,他说:“忘了,所有研究资料,都销毁了。”
“她说,自己做过很多反社会人格的测试。”
骆寻放在腿上的手攥在一起:“她无比熟悉那些东西,却也无比痛恨。”
李一鸣闭了闭眼睛,骆寻看到他喉结动了动。
可想而知,他此时的情绪波动有多大。
半晌后,李一鸣睁开眼睛,他往前凑了凑:“骆队,你对我师妹的事情这么积极,怎么不操心操心你自己的事?你姐姐的案子,你查明白了没有?”
骆寻凝眸:“这个不需要你操心。”
李一鸣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他往后靠了靠,抬头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倾身向前,透过电话跟骆寻说:“071349。”
“什么?”骆寻拧眉问他:“这是什么?”
李一鸣又是一笑,却不再说话,他挂了电话,被人带走了。
他走出几步又回头,朝着骆寻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骆寻认了出来,他说的那两个字是:礼物。
他来了一遭,就得到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数字,走的时候很不爽。
他很不喜欢李一鸣这种明明知道很多事情的真相却还要故作神秘的行事作风。
从看守所出来的时候他给迟夏发了个消息,迟夏告诉他自己还有事,估计一整天都不能回专案组了。
骆寻莫名其妙觉得自己现在特别想见她一面,但又怕打扰她,窝在车里抽了两根烟才好受了点。
他开车回警局,远远就看到警局门口停着郑景怀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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