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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我也明白其意思,就像是桃木活着是阴物,死了做成桃木钉反倒是阳物一样。这狸子骨也有相同的功效。
心中的芥蒂没了,我便将那手串戴在了手腕上。
回到院子里头,让村民将棺材放下,何采儿也没让他们离开,意思是等出发的时候,总需要人抬棺,没必要全部找冯家的人。
我也没拒绝。
更换棺木,我奶奶也来帮忙。
我爸的尸体轻而易举就挪了棺。
而在挪动我爷爷的时候,他却竖立在栗木棺材里头,怎么都不躺下去了……
并且他的头,像是隐隐移了位置,正看向一个方向!
一旁守着的那些村民,明显有点儿慌。
何采儿也是疑惑不解,她略有不安地问道:“十六,这是咋了?阴术先生他……”
我定定地看了爷爷的尸体几秒钟,又看向他所看的方向,还是叹了口气。
奶奶的神色却有几分冷,她站在爷爷的棺材后头,语气也透着几分埋怨。
“死了那么多年了,还心不甘?你儿子也死在那儿了,你孙子也差点死在里头。”
“你除了那副看见谁都想垂怜两下的善心,啥好的东西都没留给十六,还要闹个死不落棺么?”
“十六不会让你回小柳村当地基,我也不同意。”
奶奶这番话落下的瞬间,爷爷的尸体忽然砰地一下子,直挺挺地倒进了棺材里头……
那些村民面面相觑。
奶奶则是眼眶微微泛红,她又说了句:“十六,你还去给他找这么好的棺材作甚,能葬个安心的,已经是他的福气。”
我苦笑之余,也劝了奶奶几句。
爷爷半条命给我,半条命给了小柳村,也是他的执念,况且他也没闹。
人死面朝天,或有冥冥中的不甘心。
只是死人哪儿还有思量的机会?
时间过得飞速,一晃眼就到了下午,期间刘文三回来了好几次,他也带着不少人手,搬回来大小三牲,灵堂需要使用的大方木桌,以及最重要的一系列镇物。
也就是这些东西,最为花费时间。
镇物不简单是放进棺材里头的东西,还有相当一部分,是要放入墓穴。
我将应该入棺的镇物放好,最后也裁了一张细麻抄纸成长条形,写下四个字:“六庚天刑。”
又用白纸叠成一个匣子,将长条纸放进去,最后将匣子贴在了我爸棺材当头的位置。
这叫做禳重葬法,也是破解魇魅的一种术法,其中包括天建、天牢、天狱、天福、天德、天成、天阴,几路善神,葬入此法,就是以善神破凶神。
其原因之一,是我爸未满一年再次落葬。
其二也是因为他只能单葬,不能和我妈同穴而眠,这也叫做单葬压圹。
古语有言,凡人家单葬妻丧,单葬夫丧,古有阳侍阴,阴侍阳之说,若不押镇,必主重丧。
禳重葬法只能稳镇其一,侧镇其二。
我又用一块让刘文三取来的方砖,将其表面在磨刀石上磨平,用毛笔沾了朱砂写下两竖行字。左边写:“身披北斗头戴三台”。
右边写:“寿山永远朽石人来。”
最后又在背面写上,长命富贵吉。
这就类似于当初髻娘山那玄女分金大葬的六丁守墓纂文。
刻字的砖头名为圹灵符,可压坟内一切凶煞,并且十年大吉!
这样一来,就能确保我爸不会再出事,甚至于当初若是用这种方法安葬他,也不会有需要七七四十九天断阴这一说。
同样,单葬压圹也出现在很多人的身上,普通人不知晓原因,略有晓得一二的,知道给配阴亲,也就是这个意思。
孤阳不长,孤阴不生,无论生死,还是需要阴阳调和。
当所有的一切全部做完,我也写好了讣文,做好出丧准备的时候,我才发现陈瞎子竟然已经回来了。
他站在院子一角,徐诗雨也在旁边,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回头的时候,她就匆匆朝我走来。
取出来贴身放着的那几本书交给我,此外还有一个小袋子,她告诉我里头放着影印本,她对过里面的内容,基本上没出错。
我感激地说了句谢谢。
将几本书收好,影印本也装进兜里之后,我才郑重无比地开始行叩拜之礼。
不知不觉,已然过去了一整天的时间,夜幕降临,月华隐现。
三跪九叩之后,我站起身。
虔诚无比地捧着讣文,沉声念道:“今为戊戌年,丁卯月,丁未日。”
“不孝子孙罗十六,送先父罗晚成,及先祖父罗忠良之遗骨,迁坟落葬。”
“十六不孝,事务繁忙,令爷爷与父亲久未下葬,甚遭奸人夺尸,幸而奸人杨下元已死。”
“冥冥之中命数天定,十六已然习得阳算之术,得金算骨相,成为地相堪舆第二十八代传人,爷爷尚可瞑目。”
“秉承师尊遗愿,以及同门之情,故决定将其遗骨与铁口金算同葬!”
话语至此,我爷爷坟头那冥纸盆,忽而火光窜起三米高。
本来夜里无风,盆中冥纸却漫天飞舞,整个院子都是火光四溅。
我心中知晓,这是亡人之喜,才会有火光漫天之相。
话音没有停顿,又看向我爸的棺木,沉声道:“先父在天之灵,亦可见十六如今,再非当日怯懦之相!”
“男儿一生,头自顶天,脚自踏地,不敢懈怠肩头之重责,还请父亲瞑目!”
晃眼之间,我好似看见我爸的棺材,竟然挪开了一条缝隙。
我爸竟然从棺材里头,晃晃悠悠地爬了出来。
他头怔怔地看着我,眼中尽是悲怆,尽是不舍,同时他口中喃喃。
虽说听不见声音,但从口型上看,让所说那两个字,竟然是徐娘!
我妈的名字……
自我心头也升起几分悲怆,深吸一口气,尽量平稳了心神。
我低声喃喃:“爸,你就放心吧,妈很好,你莫要让她担心,那就更好了。”
又是呼哧一声,我爸棺材前头的冥纸盆也溅射出来漫天火光,眼前一切恢复了正常。
棺材哪儿被打开过?刚才那一切,分明也只是冥冥中的幻象。
抬手招呼村民们开始抬棺。
送我爸和爷爷走,用不上抬棺匠。
地相堪舆之中的阴术,就是最好的送丧之法,抬棺匠多是镇尸之用,完全不需要他们。
到了院外,将棺木放在皮卡车上。
冯屈一直在外等着开车。
其余人则是上了另外一辆,准备尾随。
陈瞎子在我耳边叮嘱了几句,跟着我一起到了皮卡车的后排,坐在棺材的另一侧。
月光忽而变得更为明亮。
我清了清嗓子,朗声喊道:“阴阳点路百鬼避,大符镇棺神魔惊!”
紧跟着,陈瞎子狭长的声音也穿透夜空。
“阴阳压车,瞎子做侍。”
“路通牛眠,魑魅皆亡!”
“开阴路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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