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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素的闺房里,不沾半点奢华。寇三姐儿坐在窗前,久久不语,美眸杏眼如春波轻抚,宛若星辰坠入……
院外,教坊司的官妓们正在苦练技艺。
那一个个动作、一声声腔调,虽标准,却像极了一群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曾几何时,她也如这些人一般,为了少受些非人的折磨,而苦练舞技,却从不曾体会到其中的快乐。
直至遇见曹安,这一切都变了……
当初辛苦钻研的舞技有了意义,她不再是那个只知逢迎恩客的官妓,而是有了自己的骄傲,和值得自豪的本领。
“两百贯……”
寇三姐儿喃喃一声,朱唇轻翘。
用曹安的话来说:能用钱衡量的艺术,难道还不算尊重吗?
如今想来,振聋发聩!
或许令人感到肮脏的并不是钱,而是那些自持有钱,便随意践踏别人尊严的人!
“三姐儿。”
窗外,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笑着跑过来。
两人隔窗相看,寇三姐儿美眸含暖,爱怜的抚了抚女孩儿耳边的碎发。
“昨日教你的舞姿,都学会了吗?”
“早就学会了!某还被教习夸奖了呢……”
女孩儿天真的笑笑。
恐怕她还不知道……
今日学会的舞姿,也许明日、便会成为恩客眼中的玩意儿。
她们如此用功、努力,到头来,却成了自己坠入深渊的祸首……
“三姐儿,听说你要去挽月楼做教习了?”
女孩儿有些羡慕的看着她,又祝福道:“以三姐儿的舞技,定能教出最好的舞姬……日后,必定桃李满天下!”
官妓低人一等,连普通歌姬都不如。
所以,在女孩儿看来,寇三姐儿是幸运的。
寇三姐儿有些不忍,俏脸含伤:“放心吧,等以后有机会了,姐姐一定把你们都带出去……”
那日曹安拒绝了她的恳求。
可这些花季少女,又何辜?
“三姐儿……”
旁边走来一人,中年模样,眼中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寇三姐儿下意识收了笑容,淡淡道:“见过崔掌教。”
崔掌教是教坊司的掌教习,名叫崔桥。
虽然官阶只是从七品,但在教坊司这一亩三分地上,崔桥就是土皇帝。
尤其是这里的女人各个娇艳欲滴,其中油水儿自然不必多说……如此美差,给个五品承旨他都不换。
“呵呵,不必客气……”
崔桥毫不掩饰眼中的贪婪,笑了:“后日,宫中贵人们要办庭会,你带几个模样好的,去伺候吧。”
庭会就是宫里贵人的小聚会。
这帮人平时闲的蛋疼,自然时不时地就要嗨皮一下。
若是放在以前,给宫中贵人演奏也是美差,若是万一再被某个贵人看上,说不定就能从此脱离贱籍。
可寇三姐儿却愣了。
她秀眉微蹙:“不是说,后日要去挽月楼伴舞吗?”
有赵允升的关系在,曹安又不少给这帮人塞好处,寇三姐儿自然就能频繁出入一些私人场所。
这种事情屡见不鲜……平日里那些达官显贵们,也会偶尔来教坊司找几个香的,尝尝鲜儿。
可为何……
崔桥笑容忽冷:“让你去就去,本官还用与你解释么?”
寇三姐儿心中咯噔一下,忽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轻皱眉、道:“崔掌教,可小公爷明明已经打了招呼……”
赵允升的名号还是很响亮的。
这货虽说在宗室里不是很受待见,但他‘混不吝’的作风,却让不少人都唯恐避之不及。
别的不说,这人是真敢闹啊!
谁若是惹了他,就算他不好,你也别想好。
“小公爷那边自然会有人去解释,你做好自己的事儿就行!”
崔桥有些不悦。
他觉得寇三姐儿这是攀上了高枝儿,便敢轻视自己了——回头定要让你‘好看’!
“这么说,小公爷那边还不知道?”
寇三姐儿越发觉得,这其中定有蹊跷!
曹安请她去挽月楼助阵,明摆着就是要跟杜三娘打擂台,这件事儿喧嚣日久,大半个汴梁城都知道。
可偏偏这个时候,崔桥却变卦了……
啪!
崔桥反手就是一耳光。
“你也配质问某吗?”
他眸光凶狠,冷冷道:“莫以为被封了个‘仪令’,便可翻身?告诉你,只要你还在教坊司,那就永远只是一个贱奴!”
再高贵的奴婢也是奴婢,永远别想当主子。
寇三姐儿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回了房间。
等崔桥离开后,她悄然出门,来到了后院儿水房里。
“王婆……”
寇三姐儿悄悄喊了一声。
负责浣洗、洒扫的王婆见是她,先是看了看左右,才道:“寇娘子,您怎么来这儿了?要是被人看见,少不得被告一状。”
明面上,教坊司的官妓不可与外人私下接触,这也是规矩。
可寇三姐儿也顾不得许多了,轻声快速道:“你去外城挽月楼,找一个叫曹安的,告诉他……事态紧急,麻烦您了。”
说着,寇三姐儿盈盈福身。
“受不得、受不得……”
王婆连连摆手,道:“寇娘子莫慌,奴家稍后就去传话。”
“王婆放心,此事必不会让你白帮忙。”
寇三姐儿掩嘴笑笑,轻声道:“那人很有钱,你去了以后便说是奴家相求……二十贯的谢礼,一文不少。”
二十贯!
王婆瞬间严肃起来,神色凝重的点点头。
“放心吧寇娘子,奴家一定把话儿,一字不漏的告诉曹公子!”
一个洗涮婆子每年能挣多少钱?
她两年不吃不喝,都未必能挣到二十贯,又怎会不上心。
……
曹安很快收到了消息。
他当即冷笑:“这个崔桥还真有意思……”
他是担心惹了楚王府,所以便打算压着此事,来个先斩后奏。
之后,就算赵允升再怎么闹,反正事情也发生了,到时来个一推四五六,也不是难事儿。
“肯定是樊楼那帮人在搞鬼!”
李有贵愤怒极了,骂道:“这群秃鹫!蛆虫!吸人血的败类……他们担心明着斗不过咱们,便净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小声点儿行吗?”
曹安皱皱眉:“人家已经出手了,再怎么骂也没用……当日某已经把话放了出去,若是寇三姐儿来不了,就算咱们能赢,也会落个食言而肥的骂名。”
所以啊,你还不快想办法?
李有贵安静下来,目光炯炯的盯着曹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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