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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亮,宁子期已经是收拾好了行囊背在背上,腰间挎着那把被布包裹好的戒刀。行囊里面都是师弟们送的饯别礼,一路上短时间内就算没有钱,也不用去化缘,更不愁饿死了。
宁子期走到寺庙门口,他似是无奈的转过身来,见着身后师弟们正并排而站。
虽然昨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今天见到宁子期的离去,不知未来是否还能再见,依然是心中伤感。
宁子期双手合十,面色庄重道:“有情来下种,因地果还生,花开花落,是规律,缘来缘去,是天意。”
“师弟们不必相送,只望师弟们身有佛性,能够提早领悟我佛真法!”
听着宁子期的期望,师弟们亦是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愿大师兄一路顺风。”
宁子期点了点头,他往远处眺望了一眼,没有见到师傅相送,对此他也不伤心。
师傅可和师弟们不一样,他佛法修为高深,对这种事必然是看的淡了。
宁子期迈过寺庙的门槛,回头看了看这座无名小庙,将其记在心里,便往山下走去。
拂晓的风吹在身上,宁子期穿着师弟们裁剪的衣物,也不觉得寒冷。
他这一次下山的速度很慢,似是要最后看一看自己生活了九年的这座小山丘。
不过在下山的路上,宁子期却发现有许多人正在上山,看起来都是永安县的居民。
他猜测应该是那佛陀异象,让人们都想来求神拜佛,这无名小庙倒是莫名兴旺了起来。
果然,这想要传教,就得弄些神迹才好忽悠。
站在山间,宁子期吐出心中浊气,他此时只觉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自此再也不受羁绊了!
一路不疾不徐的下山,走到山脚之时,恰好金乌从东方升起。
初升的暖阳洒在这片大地之上,田间已经有农夫在耕作。
而就在那农田边,蝴蝶飞舞间,有一身材窈窕的妙龄女子袅袅婷婷,悄然而立。
她眉间印着一朵似是梅花的印记,嫣红如火,身穿文士服做男装打扮。
但即使穿着男装,亦是可见其明眸善睐,五官精致,花容月貌更显端庄清丽。
此时少女手牵着一匹白马,巧笑倩兮,颇为‘惊喜’的看着宁子期:“没想到又见到了大师,小女和大师还真是有缘呢。”
宁子期嘴角扯了一下。
有缘个屁,你根本就是在故意等我!
只见秦锦初站在初苗的田边,纤纤玉手牵着一只高大神骏的白马。
山上是求神拜佛的香客,田间是头戴草帽,皮肤褶皱黝黑的农夫。
那站在清晨的暖阳之下,琼姿花貌,明媚动人的女子,与这幅清淡的画卷却有些格格不入。
那迷人的神韵过于突兀,让人下意识的目光就会望来,再也难以移开视线。
秦锦初翘起的嘴角噙着一抹矜持恬静的微笑,就这样望着身穿简洁僧衣,背着行囊,做一副游方和尚打扮的宁子期。
秦锦初前日晚上见证了那佛家无上神通之后,她回到休息的客栈里,却怎么也睡不着。
经过一天一夜的冥思苦想,她最终下定决心,克服了心中的害怕,决定再去那无名寺庙中,见一见这位只有自己知道的大德圣僧。
这是一位五百年前,甚至是更久远的时代转世归来的高僧啊,这可是机缘。
秦锦初觉得,若是自己此次错过这番机缘,未来恐怕将再也没有了机会,所以她一定要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遇。
况且这位高人是一位佛家高僧,在明知道她是无生道的传人,并且还以宿命通看到了她未来会给世人带来劫难的情况下。
这位高僧依然没有选择降妖除魔,反而费尽心思为其度化灾厄,逆转因果,这确实是只有高僧才会做的事。
也正是宁子期对她没有恶意,才给了秦锦初再次见面的勇气。
如果宁子期知道秦锦初心中所想,一定会说真不是我对你没恶意,而是我根本打不过你,不敢有恶意!
秦锦初所说与宁子期有缘,这话倒也没有骗人。
秦锦初下定决心之后,今日早上才是准备前去寺庙见一见高僧,却没想到正好在山脚遇到了正要远行的宁子期。
如果她再晚上一些,两人就真的是擦身而过了。
秦锦初见着宁子期这一副即将远行的打扮,她柔美的眉角舒展开来,用着那轻灵娴雅的嗓音问道:“大师这是要准备远行?”
宁子期神色淡然,点了点头道:“正是。”
宁子期不是正经的和尚,他不是不能撒谎。
只是自己若是撒谎,这个谎言很容易被戳破,那还不如实话实说。
“大师为何不在庙中继续修行了?”
秦锦初一双妙目中闪过不解。
昨日一天时间,她在永安县中打听过,知道了一些宁子期的基本情况。
县里的商贩告诉她,这位大师在那无名寺庙中已经修行了数年时间,每隔一段日子,就会下山买上一些生活用品。
有个大婶见着秦锦初长的花容月貌,还劝她说辩机师傅是长的俊美,县中许多家的闺女都曾对其有意。
不过辩机师傅乃是出家之人,不会接受男欢女爱,让她绝了这份心思,趁早找个其他的如意郎君吧。
这话让秦锦初感到尴尬,但她却也借着这个机会,假装对辩机师傅有意,从大婶处套得了许多消息。
见着秦锦初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宁子期略一思索,就是说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前日贫僧沾染了莫大因果,心中亦有怖,若不小心是会惹来祸端的。”
“庙中还有其他的佛家弟子在,贫僧为了避免那灾祸落在无辜的人身上,自是要远离。”
秦锦初与自己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也接受了一小部分的前朝气运,因此有些话宁子期在其面前也不需要遮遮掩掩。
他这番话语也是在隐晦的提醒秦锦初,这份因果你也沾上了,平常也要小心一些,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否则必惹祸端。
宁子期不知道自己夺走前朝气运之事能隐瞒多久,也不知道这世上是否有什么探查王朝气运的手段。
但是在自己没有发育完成前,能拖多久是多久。
这是个拥有超凡力量,神通修为的世界,自己又是绝无仅有,在游戏中最强的小说家,只要自己能够拥有足够的实力,这天下大可去得。
宁子期是从印觉大师那里知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小说家这一条道路的!
他宁子期,是此世唯一的小说家!
秦锦初牵着神骏的白马,玉容之上闪过诧异,奇怪道:“大师可是传说中的高人。”
“以大师之能,难道还不能庇护佛家弟子,免受因果吗?”
说到这话,秦锦初内心深处亦是浮现出一抹担忧,要知道她可也染上了这大因果。
宁子期声音平静的道:“贫僧乃是出家之人,但这王朝因果牵扯太大,此时贫僧也已是堕入红尘,无外力护佑他人了。”
秦锦初信了宁子期的话,王朝气运从来都是最凶险的东西,牵扯天下大势,多少人唯恐避之不及。
但这位大师为了化解灾厄,却亲身涉入其中,真是一位大德高僧啊!
秦锦初钦佩的想着。
她此时犹如一个好奇宝宝,总想从宁子期这里知道更多的东西,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灵动美目一转,柔美笑道:
“大师,你刚才说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那何谓离于爱者?”
你这是在考我佛理吗?
宁子期心中腹诽,口中说道:“佛曰,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而法相宛然,即为离于爱者。”
秦锦初水润的红唇轻轻的抿了一下,表情有些古怪,道:“大师刚才说为了不让因果沾染他人,心中有怖,才是主动选择离去。”
“这说明大师还对这些外在事物过于在意,不能五蕴皆空啊。”
宁子期望向秦锦初那端庄柔美,若空山新雨般灵秀的娇容,突然笑道:
“贫僧只不过是一位正在修持佛法的修者,又不是无常无我的佛陀,自是做不到五蕴皆空,反而是秦施主你太过于在意表象了。”
他这话用的是少年人的郎朗之音,少了那装模作样的慈悲温和,而多了青年人的意气风发。
见着这留着短发,面容俊美,神采飞扬的少年僧人,秦锦初一时间仿佛忘了对方身份。
她却只以为这是个同龄人,被他那带着笑意的目光直直注视,让她下意识的移开了视线,有些不敢对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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