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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不答,独孤曦微却并未打算就此放过她。而是继续冷声逼问道:“这次,他以两万石粮食作饵,诱你答应陪他一夜,那下次呢?你又能为凉州的百姓,牺牲到何处种地步?”
“你若是真心喜欢他,便大可不必再在我身上耗费这些心思。”独孤曦微指向桌上的清粥,“我独孤曦微,从不屑食人嗟来之食!慢走,不送!”
看着“砰”地一声,紧紧关闭的房门。
谢绝抬了抬手,复又放下,神情有些复杂。
这还是她第一次正面领教他的怒火,才知被他用对外人的方式对待时,心中是如此的不适。
就说昨夜那个梦做得如此逼真,原来竟真被他撞了个正着。
悔之晚矣。
好在被独孤曦微支配的恐惧很快就消失在一连三日的水培育种计划中。
为了配种方便,谢绝和许伯言一起搬到了那女孩的废宅中住。
绿奴怕她二人住不习惯,还特意从侯府中拨了四个家仆过去,加之薛含香也略懂农术,所以便主动收拾了几样衣服,一道搬了过去。
临走前,沈一鸣也闹着要与他一块过去。
谁知却正好撞到谢申与独孤曦微回府的马车。
存粮越来越少,每日施的粥份量也在清减,是以今日只放了不到半日,就见了底,他们便只好提前回来了。
一见府外停着一辆马车,谢申抬手着江右上前去询问。
薛含香连忙上前禀报,是谢绝等人宿在外府研究农事,这几日恐怕都忙不得回来,所以绿奴才贴心的想要拨人过去伺候。
谢申闻声先是看了一眼独孤曦微,见他眉目低垂,俨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肃声道:“我实在不放心那孽女的行事,曦微,这几日正好事了,你也一道搬过去,替我好好盯着她吧。”
独孤曦微抬了抬眼,目光与谢申相视。
应声道:“是。”
趁着独孤曦微回去收拾东西的功夫,谢申被江右抱下了车。
薛含香维持着原先的姿势,熟料谢申的车轮却径直绕过了他,他这几日都在府上跟着绿奴忙前忙后,谢申对他也算大致了不少。
但沈一鸣,谢申至今还算是第一次见。
目光犀利的她上下打量着面前一身红色纱衣,下裙高高开叉,露出一条雪白大腿的沈一鸣。
“你是何人?”谢申开口问道。
沈一鸣哑然,忽然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与谢绝的关系。
说是朋友吗?还是……
在京都时,他也不是没有听闻过这位镇国大将军的脾气,但那些关于她雷厉风行,视死如归的传闻毕竟只是耳闻,如今亲眼所见,周身带有压迫性气场的谢申一步步靠近。
他心中没由来的多了几分畏惧与不安。
因为,此刻的谢申正在用一种睥睨众生的目光,审视着他。
见状,薛含香连忙走了过来,施礼后替他答道:“这位是京都御香楼的掌柜,沈掌柜,此次也是跟随主子一道来凉州,游历的。”
“游历?”谢申抓住这两个字眼,眉头一抖,想起了京中先前流传出的那些不堪绯闻,立刻就想起了沈一鸣的身份,于是毫不客气道:“如此倒是我谢府招待不周了,沈掌柜也看到了,凉州灾情严重,寸草不生,恐不是什么风景优美的游历之地,若无别事的话,还是早归吧。”
这是在变相的赶他走?
沈一鸣在谢申的目光中渐渐挺直了腰板。
“承蒙谢将军好心提醒,只是昨日在下才刚与谢二小姐商量,为凉州的百姓捐赠了两万石粮食,此刻那些灾粮应该还在路上,我实在无法安心离去,请谢将军恕罪。”
谢申闻言,面不改色说道:“既如此,本将军便替凉州的百姓,多谢沈掌柜的慷慨解囊了。”
“谢将军言重了,在下虽是生意人,但也素来钦佩将军的高义,恰逢此次游历到此处,也算略尽一份心意了。”沈一鸣渐渐稳住了心神,有条不紊的应对着谢申的发难。
两人又在府外说了一会儿话。
独孤曦微才带着收拾好细软的小侍出来,这个小侍,乃是谢申听闻他身旁没有人伺候日常起居时,特地拨去他身边的,原是拨了四人,可独孤曦微知晓当下难况,百般推辞后,只留下了一个。
他一出来,谢申脸上肃杀的严厉之色立刻转变为慈爱,“都收拾好了?”
独孤曦微颔首答道:“是。”
“那便去吧,路上小心。”谢申转头看了一眼薛含香,嘱咐道:“照顾好独孤公子,若叫他受了半点委屈,叫那畜生回来时仔细她的皮!”
薛含香连声应下,再次施礼后爬上马车,小心翼翼地撩开车帘,将独孤曦微扶进了车厢。
有了他,剩下的四个家仆便只能跟在一旁步行。
一行人很快便伴随着“哒哒”地清脆马蹄声离去。
独留形单影只的沈一鸣一人站在原地,久久不敢抬起头来。
“走吧。”谢申滚动车轮,也紧跟其后的离开。
直到这时,沈一鸣才缓缓地抬起头来,凝视着那道入府,走远的身影,心中多了几分苦涩。
他不是傻子,自然能够感受到谢申对他与对独孤曦微的巨大差别。
她不喜欢自己,却十分喜欢独孤曦微。
也是,若论身份地位,他这样的商贾之子,又怎能高攀得起将军府,哦不,是永昌侯府的门槛?
一时之间,沈一鸣昨夜和谢绝独处一室的那点小小窃喜,转瞬间便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种无可奈何的苦闷与涩然。
他与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是她的放纵和豁达,让自己渐渐的迷失在了这种不受礼制约束的错觉中。
可终有一日,是要醒过来的。
谢申今日的话,不就是字字句句,都意在逼着他清醒过来。
只是不知道他,又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沈一鸣想,独孤曦微出身在声名鼎盛的士族大家,只怕是做不出,也不能做出拈酸吃醋的事,否则便是有损家族颜面与自己颜面的丑闻。
既如此,那他是不是可以放下身段,豁出一切的去请求他?
请求他,给自己一个留在谢绝身边的机会,和位置?
哪怕只是一个无名无分的侍郎……
他也想极力去争取……
只要……能留在她的身边……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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