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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蹇正要去付账,董素素先付了。宋蹇讶然问:“你哪里来的银票?”
“殷殷送我的零花钱,一共两万两呢!”董素素傲然地说。
前世今生,不求回报养她的,从来只有甄青殷一个。
幼时,甄青殷捐款送她上学,将她从大山里拉拔出来。
年少时,甄青殷帮她独立,得知她喜欢写小说,便买了一大堆杂志,帮她分析写小说的套路,直到她赚到的稿费能养活自己,不用靠父母打骂施舍,不用靠社会人同情施舍。
长大后,甄青殷卖房留下五百万的巨额遗产赠给她。
来到古代,还是甄青殷给了她最多的零花钱。
宋蹇默默地把自己的印章拿出来,塞进董素素的手心里:“我的全部家当,送给你当聘礼。”
董素素握住印章,印章底部“宋蹇”二字,深深陷入她的掌心。
她扬起灿烂的笑脸:“宋大公子果然很有诚意,却之不恭,我就收下啦!不过,这对婚戒,就由我来买,因为是我向你求婚的。”
宋蹇眼皮一颤,紧紧环住董素素,附耳哑声道:“素素,我入赘到董家,从此,我是董氏夫。”
从此,他不再是宋家人,与宋家再无瓜葛。
从前的恩怨,他也不想再去计较了。
他只想与董素素在一起,两人生个女儿,不去惊扰世俗,也不让世俗来打扰。
董素素想过安稳踏实的日子,他给她。
她想要的尊重,他也给她。
董素素心尖抽疼。
宋蹇真混账。
为什么不坏到底呢?
为什么不永远保持高高在上俯视的姿态呢?
他这么卑微,这么委曲求全,连卫极都懒得杀了,连九族都不想灭了,董素素感觉自己罪孽深重。
她拿走了宋蹇全部的恨和爱。
“好,从今天起,你是董氏夫,我是宋蹇之妇。”
宋蹇闻言,用力抱紧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像是拥抱住了全世界。
黄昏时分,两人换上嫁衣和新郎服,请了珠宝铺和成衣铺的老板当证婚人,拜天地,结夫妻。
宋蹇掀了盖头,取了两人的发结成同心结:“素素,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董素素拿出红宝石戒指,套在他的无名指上:“在我的家乡,结婚的习俗要交换婚戒。无名指离心脏最近,戴上婚戒,就要遵守成婚的盟约:互相忠贞,互相扶持,不管生老病死、富贵贫穷,永不相弃。”
宋蹇为她戴上另一只婚戒,喝了交杯酒,便激动地吻住她。
洞房花烛夜,鸳鸯交颈时……
寥落星子散去,天刚蒙蒙亮,反射的雪光便照亮了昏暗的窗户。
日影渐渐偏斜。
黄昏再度降临。
宋蹇撑着额头醒来,脑袋昏昏沉沉,他以为是早晨,手朝旁边一搂,搂了个空,哑声唤道:“素素!”
没有人应答。
小院安静到死寂。
宋蹇心慌,一下爬起来,四下看看,用火折子点燃桌上的半截红烛。
火光明亮,第一眼,他瞧见的是桌案上的一张纸,最上面的三个字是:和离书!
宋蹇手一颤,和离书飘落地上。
昏昏沉沉的脑袋,依稀浮现昨夜梦境,董素素对他说:“宋蹇,我走了,我要回家啦。对不起,我想了又想,我还是没办法接受和虐猫的人生活一辈子。我们那里很自由,婚姻也自由,所以,我们和离吧。我祝你,前程似锦,娶个如花美眷,余生幸福平安。”
和离吧……
和离吧……
宋蹇的脑子里循环着这三个字,他端着红烛朝外走:“素素?”
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跨过一道又一道门槛。
“素素!”
“董素素,你出来!”
“我们不玩了!”
凌乱的步子终是跌跌撞撞,宋蹇飞奔出大门,被门槛绊倒在地。
红烛摔在地上,一下子熄灭,世界重新陷入黑暗和死寂。
不知何时,雪花再度纷纷扬扬落下。
宋蹇趴在地上,冻红的手抱住红烛,滚烫的烛泪瞬间凝结,他的眼泪也瞬间冻成冰珠。
这一回,素素不会回来了。
他输了。
输得彻头彻尾。
董素素,你是个大骗子!
咯吱咯吱,有人踏雪而来。
宋蹇没有动弹,像死了一样。
太子一手撑伞,一手将他扶起来。
董素素消失了,毫无预兆地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消失的,像是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一般,又凭空消失了。
他比宋蹇先知道这个消息。
宋蹇呆呆愣愣的,任由太子将他拽回屋子,身上堆积的雪花簌簌落下去。
屋内的炭火熄灭,凉冰冰的,犹如冰窟。
宋蹇坐在那儿,越来越冷,眼里越来越空。
太子陪他坐了会儿,便起身。
宋蹇面无表情哑声问:“卫极,你是不是也怕了?”
太子回头,眼神淡漠,如实回答:“是。”
“她们是一样的人,终有一日,你会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太子顿了顿,没说什么,撑起伞,大步走出小院。
他不会的。
因为他不虐猫。
也不虐狗。
走到院中,他听到背后传来压抑的、嘶哑的哀号。
太子乌沉的睫毛轻颤。
那一年,匪徒的供词上写道,整整四个时辰,七岁的宋蹇没有求饶一个字,没有哭一声,他眼里有泪,却没有让一颗眼泪掉下来。
跨过门槛时,太子也绊了一下。
他扔了伞,用力地抓住门框,撑起即将倒下的身子。
最后,他站直了,没有去管那把被风吹跑的伞,昂首阔步走进风雪中。
他绝不会在宋蹇跌倒的地方跌倒。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董素素被系统带走了,甄青殷不会的。
小院中,北风的呼啸声、雪落的簌簌声,与男子宛如落入猎人陷阱的野兽般的哀鸣融为一体。
雪越下越大,仿佛要用它的洁白纯净,荡涤人世间的一切悲欢离合。
*
“今年的冬天真冷。”
新买的小丫鬟芫荽,是岭南东道本土人,搓了搓手,从箱笼里翻出一件淡紫色的披风披到甄青殷的身上,忍不住赞叹,“这种颜色的料子,我还是头回见呢,真漂亮,比花更好看的颜色。”
南星笑笑。
当然少见,是宫里皇后娘娘赏赐的。
她将另一件水红色的披风,给大殷氏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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