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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洛璎就到了翰林院。

    先前她就从司尧臣那里听说过,翰林院里头的人惯会欺负没什么背景的新人。

    他若不是因着安国公府和镇安侯府的面子,绝对不会得到太好的待遇。

    所以他再三嘱咐洛璎,千万不要忍着,若是遇到麻烦,就来找他,他会为她撑腰。

    洛璎哪里好让他来撑腰?

    原本这京城里的流言就已经满天飞了。

    洛璎连翰林院学士的面儿都没见着,就被安排到了最角落的房间里,修复被雨水浸泡打湿的书籍。

    那里阴冷潮湿,墙角都生出了不少蘑菇。

    被雨水打湿的书籍堆在房间里,不少都已经生了霉。

    修复起来比登天还难。

    偏偏裴安过一会儿就会过来看她的成果,连她连偷懒也不成。

    不过是个九品侍书,却因为比她早来翰林院半年,凭着油嘴滑舌的功夫讨好了一众人,竟也敢跟着那些人一道欺负她这个七品编修。

    洛璎初来乍到,还不想得罪人。

    索性挑了一本医书来修复。

    正巧还能看看里头的内容。

    被雨水打湿的书页粘连得厉害,洛璎找来一个木盆,到院子里打了水,而后将医书放了进去。

    见她这样做,裴安当即走了过来,怒道:“你疯了?若是不想做,明说就是了,谁也不会为难你。你何必要这样做?这里头的可都是孤本,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你如何承担?”

    “也没见你们有多重视,否则怎么会放在这种地方?”洛璎说着话,将医书从木盆里老了出来。

    被打湿的书页轻易就被分开来,洛璎先前就已经准备了不少宣纸,将书页分开之后,她用宣纸隔在了书页之间。

    而后将医书放到了通风阴凉的地方。

    她曾经不小心弄坏过师父的医书,当时他就是这样处理的。

    后来那医书只是纸张皱了些,内容还能看得清楚。

    洛璎依葫芦画瓢,想试试看能不能行。

    看这样子,应该可行。

    “既然你来了,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她的房门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口水井。

    只是水井上压了一块大石头,她搬不动,所以打水的时候只能舍近求远。

    裴安一脸不情愿,但还是跟着她一道走了过去。

    二人将水井上的大石头搬开,一股难闻的味道立刻就从里头冒了出来,让人几欲作呕。

    “难怪会盖起来,这也太难闻了。快,快盖回去!”裴安被熏得不行,连忙将石头往前推了推。

    “等等!”洛璎拦住了他的动静,忍着不适往井中看了一眼。

    竟看到了一具尸首!

    “难怪会这般臭,原来是死了人。这石头看来是行凶之人特意放上去的,为的就是掩盖自己的罪行。”

    洛璎倒是没想到,她才到翰林院一日,就会发现这样的秘密!

    那尸首泡在井水里,至少有半年之久。

    所以才会腐化得如此严重。

    裴安转身吐了出来,旋即硬撑着去告知了其余人。

    翰林院里出了命案,谁都不敢小觑。

    大理寺的人很快就来了。

    尸首被打捞上来,原本胆小怕事的裴安却在多看了一眼之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爹!”

    他喊这一声,让周遭的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裴安之所以能入翰林院,靠的就是他爹。

    翰林院侍读学士裴文朗。

    可半年前,裴文朗突然不知所踪,再也没人见过他的踪迹。

    没想到,竟会在这翰林院偏僻角落的水井之中!

    抛尸在这里,凶手多半是翰林院的人。

    看来,是他与人产生了分歧,亦或是知晓了什么秘密,所以才会被灭口。

    尸首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井口也被重新封了起来。

    裴安跪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洛璎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重新拿了一本书出来修复。

    那本书的粘连倒不是很严重,不过中间有不少缺失的部分,需要她来补足。

    洛璎将笔墨纸砚摆好,翻开书页研究起来。

    她正要落笔,裴安就走到了她面前。

    “你……你不怕吗?”他哭得太久,声音都哑了。

    “又不是我杀的人,为何要怕?倒是你,怎么不跟大理寺的人一起走?是怕见到你爹的尸首,还是怕他们问你话,你不好回答?毕竟你爹已经死了,如果你还想继续在翰林院里混下去……”

    “闭嘴!闭嘴!”裴安怒不可遏,“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趋炎附势,狗腿小人?”洛璎哂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开口。

    裴安气得抓起了桌上的砚台就要往洛璎脑袋上砸。

    但他还没能动手,就被人抓住了手腕。

    力道之大,都能听到骨头发出了“咔嚓”的声响。

    砚台从他手里掉落,摔在了地上。

    “谁……”裴安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就消了怒意。

    因为他发现拦住他的人竟是晋王。

    他当即吓得腿软,在夜景湛松开手之后,立刻就跪在了地上。

    夜景湛看着他这样子,不由笑道:“季大人方才说的话还真是半点没错。真是个趋炎附势的狗腿小人。”

    裴安的脸色更加难看,但还是求饶道:“下官方才知道父亲被人谋害,心中难受,方才会有这样的举动。请还王爷恕罪。”

    他先前就听闻洛璎如今住在晋王府里,还以为是假的。

    但见夜景湛这生气的样子,要是他方才当真将砚台砸下去,这会儿怕是已经没命了。

    裴安后悔不迭,他就不该小看了洛璎。

    “滚,本王不想再看到你。”夜景湛声音冰冷。

    裴安立刻站起身来,消失在了二人视线里。

    夜景湛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这地方又阴又冷,哪怕已经是春日,还是能感觉到寒意。

    “他们就将你安排在这里?”

    洛璎倒是不以为意,“若非是在这里,又怎么会发现那井下竟会藏着一个死人?”

    夜景湛见她一脸淡然,不由皱眉:“难不成,你之前就知道?”

    “王爷也太看得起下官了。下官哪里有这样的本事?不过是碰巧罢了。他们让下官修补被雨水打湿的孤本。下官想偷懒,就让裴安帮忙将井上的石头搬开,哪知道会遇上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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