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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娘长得很一般,不过胜在有一股书卷气。“青娘,你说说那日的事情,或者府里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把能想到的都说说。”
青娘小心说道:“我倒是觉得府里前后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府里管得严,平日什么时辰吃饭,什么时辰可以去院子里耍都是有规定的。”
“那程大人呢?最近可有什么奇怪或者就是和平常不同的举动?”
青娘轻轻摇摇头,又有些为难地低声说道:“老爷最近也不怎么来我这里。我使了些银钱,也没什么用。老爷回来都去夫人那里坐一坐,夜里都在批香堂歇着。”
“听说你擅画?哪里学得?”安影道,“我看着你画的几幅花鸟还不错。”
青娘捂着嘴一笑,“我父亲就是个画师。小时候家里学了几笔。后头进府里跟着几个画师又学了几年才有如今的手艺。”
安影点点头,又问了几个丫鬟。
珍珠,是青娘的贴身丫鬟,穿着一身淡绿色的纱裙,安影问道:“听说老爷最近不怎么去你家娘子这里?”
珍珠一下睁大了眼睛,“这,这都要说啊?”
安影点点头,“刚刚你们的小陶,连老爷吃了什么,拉了什么,几时上值,几时下值都说了。你事无巨细,都给我说一遍。”
珍珠这才扭扭捏捏地说道:“老爷其实以前来,也就看看青娘子画画。最近都不来了,青娘子急的上火。天天苦练画技,求焦管家送去给老爷瞧瞧。”
“出事那天夜里,你们青娘子在做什么?”
“青娘子就在屋子里待着呢。她给我一点铜钱,让我去厨下找人做些酸梅汤来。最近她嘴挑,一会儿酸的,一会儿辣的,还请了大夫过来看看。焦管家给她叫了大夫,不过是天气热,脾胃不调而已。”
“蓓娘子那里呢?你可知道些什么?你们不是住隔壁么?”
“蓓娘子不熟,她不咋出来。老爷也不怎么去她那里。”
“听说后来焦管家把你们都集中起来训话?你也去了?”
“啊,去了,焦管家对着花名册点名,没去的可要被好一顿骂的。反正就那些车轱辘话,好好做事,不能松懈。训完了我就去厨下拿点心给娘子。”
“听说你们娘子平常点心送晚了都会发脾气?”
“是呢。官爷你这都知道?哎,那天她到没发脾气,在屋里头睡午觉。我放下也睡了会。后来青娘子起来一看是樱桃乳酪,虽然化掉了一些,但也吃得欢喜。”
最后审的是小陶,作为程大人的贴身伺候,他确实很关键。
“小陶,那日夜里和早上的经过都听你讲了。你还有没有想起什么事情要补充的?或者最近府里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小陶眼见着瘦了许多,他擦了擦眼泪,说道:“几位大人,我这几天只要空下来就在回忆那夜的事情。想了一遍又一遍,绝对再无其他事情了。”
“若说最近老爷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我就觉得老爷回来以后休息的时间多了,不像以前总在书房办公或者去画画。这样其实也好,以前他就是太累了。”
“对了,这是我们大人的医案。我们大人都是西街陈谦大夫看的,我们大人有消渴症,不严重,平日吃些药调理。我们夫人也知道,平日煎药什么的,都是夫人亲自看着。”
安影恍然大悟,之前觉得这位程大人行为奇怪,原来症结在这里。吃的多,喝的多,拉的多,身体却消瘦,而且脚部有溃烂,确实就是糖尿病的症状。
安影又问道:“听说你们府上原来有几个画师?”
小陶愣了一下,有些诧异地地说道:“官爷这都知道了?可是焦管家说的。”
“看来是了,你说说吧,怎么突然辞退了画师,听说还闹得挺不愉快的?”
“这好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老爷刚开始学画,一下就找了四个画师。后来有个画师和老爷争执了几句,老爷一气之下把所有画师都撵走了。”小陶又挠挠头,“其实吧,老爷和他们一起的时候不多。倒是焦管家带着青娘子过去画画,后来青娘子倒学了一手好画技。”
“那你再说说你家老爷去教坊司的事情。”
小陶面露难色,“大人,我是真不知道。平日上值都是我伺候,若是出去会客应酬,老爷都带着焦管家。”
问完话,她带着小易把程府走了个遍,特别是内院和清晖园之间的回廊,她来来回回走了一遍又一遍。一旁的小易热的不行,“哎,你这是做什么?”
“你别吵,你看我现在走开。你往前能看到哪里,你挥一下手。”
“还有你们几个,来站这里,站这里,互相看一下。”
安影指挥完后,又站在批香堂后头的台阶上。
“怎么,你还想学焦管家训人啊。”小易蹲在阴凉处,笑着看着安影。
安影踮起脚尖看着对面的书房,若有所思。
程夫人在卧房里站着,看着墙上程琦的画作,她走上去抚摸着。她自言自语道:“你到底在做什么呢?有什么事不可以和我说呢?”
丫鬟进来说道:“刑部的几个人刚刚走了。我听说那个小安司直等会还要去找府里常用的陈大夫问话。”
程夫人蹙额颦眉,心事重重地看向外头,“希望快点找到凶手。”
刑部府衙。
苏黄哲和郭熙二人还在翻看如山的证据。
郭熙一边扇着扇子,一边喝着绿豆汤,“苏大人,这个安影真不错。才进来多久,办差起来就让人觉得妥当。这会让她带人去问话,省的我大热天的来回跑了。年纪大了,该有年轻人来顶上了。”
苏黄哲点点头,一边一目十行地看着文书,一边说道:“这丫头肯定在哪里学过些东西,只是不愿意和我们说罢了。做事的章法都是靠做事才学的来,书本是教不会的。”
“嗯,她不愿说就算了。人踏实,做事勤快,事情分得清轻重,不像这个年纪的丫头。”郭熙也是边看边说:“你说这案子要不要和黄大人再汇报汇报?我琢磨着若是涉及到番邦细作,还是要鸿胪寺一起查看一下?”
苏黄哲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摇摇头,道:“现在还不需要。”
问了一天话的安影带着一堆的口供回刑部了。
苏黄哲问道:“可有什么突破?”
安影拿出了她画的程府的地图,拿出一叠报告,“苏大人你自己看吧。今儿我快累死了。”
苏黄哲闻到她身上的汗水发馊的味道,往后一靠,“行吧,你先下去。”
“大人,我有个事情想问问你。”
“说。”
“就是这么热天,你看你们都在府衙享受冰子。我们几个没法享受,按理我们的冰子都放在你们的公务房了,你看,能不能给我些补贴?好歹让我多买一身衣裳啊?”安影指了指自己湿透的官服。从八品的官服,连绸子都不用不上,用了细布,穿着舒服,但是就是热了些。
苏黄哲拿起桌上的冰镇梨子扔了过去,“我不管庶务,你自己想办法。王主簿那里,你自己掂量。”
安影笑嘻嘻地接着梨子,说道:“行嘞。对了,您有没有熟悉的厉害一点的大夫?我想找人帮我看看程大人的脉案?”
苏黄哲往后一靠,“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已经约了京城梁家,世代从医。明日咱们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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