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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夜风婆娑,窗外月如流光扑面洒入窗内。回到房间,华初恩摸到华清越滚烫的体温,莫名又开始哭了,趴在他肩膀上哭,越哭越凶,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含糊不清的话。华清越就默默给她擦眼泪,两人严丝合缝地抱着,他右手轻轻拍她的背,他嘴唇贴在她耳边,声音很低,说:“你今天拖着行李,是要去哪?”
华初恩哭泣瞬间顿住了。
她抿着唇,觉得有点难堪,扭开脸躲避他的视线。
他掐着她的下颌抬起,迫使她四目相对,镜片后的浅棕色双眸清亮如雪,嗓音镇定清淡:“如果你去到旧金山,看到我,你想跟我说什么?”
华初恩不说话。
“你不希望我跟别的女人结婚,对吗?”
依然沉默。
“那我换一个问题。”他一字一顿地问,“初恩,你喜欢我,是不是?”
华初恩眼睛酸胀,尽力压抑着不平稳的呼吸,明明是冬天,却浑身发热出了一身的汗,胸腔也有轻微灼烧感。她忍不住抽抽鼻子,伸手掰他大衣的衣扣,瓮里瓮气地、极小声地“嗯”了一声。
华清越轻柔握她的手:“你想跟我在一起吗?”
华初恩嘴唇颤了颤。
“想。”
她蔫了吧唧地眨眨眼,有一滴泪霎时间从眼角滴出来,华清越抚去,她踮起脚温柔亲他的嘴,啧的一声,退开,红着眼看他:“我会对你很好的。”
华清越手指抚着她的泪,声音渐低:“这段日子,我让你很难过,是不是?”
“嗯。不过我之前也骂你骂那么狠,就算打平了。”
说完,她又扭捏地吸了吸鼻子,低着头,声音很小:“我爱你。”
华清越睫毛猛然颤动一瞬。
夜色近乎静止地流淌。
他犹如被无形钉在原地,眸光湿漉漉的,很安静。
“......你说什么?”他问。
华初恩咬咬牙,径直看着华清越的双眼,大声说:“华清越,我爱你。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就像以前,他对她很好很好那样!
夜月交融,初冬雾起。
华清越安静垂着眼,双耳灌满了她对他的大声告白,仿佛有烟花砰砰在耳边蓦然炸开!
在这一刻,心脏从高空激烈地远远抛出一丝弧线。他再无任何回旋余地。
-
白清欢从来没有这么一刻深刻意识到——
原来偶像这东西,还是遥远看比较好。
不是因为华清越和她想象的不一样,而是华清越跟她想象得太一模一样了。
台上台下,一样的冰冷和彬彬有礼。
她跟他谈钢琴,不是因为和他有共同话题,而是因为她只能跟他谈这个才不会冷场,也只有钢琴才能燃起他的一点兴趣。
她以为自己会非常想跟华清越在一起,结果相处后,她莫名又不怎么想了,因为华清越实在太冷淡了。对什么东西他都不在意,对任何人都保持恰如其分的距离与风度。她还是更喜欢对她主动些的男人。华清越实在不是她的Style。
当然,这位天才钢琴少年仍然还是她遥不可及的偶像就是了。
但关系也就只能停在偶像了。
如果她没猜错,华清越应该对他的妹妹有感觉。
这个第六感不是后面有的,是从她和华初恩那次在餐厅第一次见面就开始产生的。说实话,只要不是眼瞎的,都能看出这两人的猫腻,对视间的火花都能烤炸土豆了——她挺喜欢吃的。
她不介意帮自己的偶像一把。
主要是她也不怎么喜欢华初恩盛气凌人的模样,不仅破坏了她和偶像的第一次约会,还高傲自大地把她偶像当成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囊中之物?
她当然看不过眼了,也想小小报复回去。
所以去游轮时,特意换上了一套比基尼坐在偶像面前。
虽然这刺激幼稚且低级,但对于深陷爱情里的人,这就是最好的良剂。
她刺激得很到位,华初恩的脸色果然越来越不好,也越来越坐不住。
她以为她和偶像双联手,一定会成功,因为她隐隐感觉到华初恩即将就要彻底低头了。
但这姑娘是真坐不住啊,没看住一会儿就出事了。
怎么说呢,那现场挺吓人的,她也没想到。
在场所有人都被吓到了,有几个姑娘一直哭,那个叫Emily的还一直在骂华清越,而华清越......
说句有点丢脸的话,那是她第一次被人的表情吓到。
华清越的脸色,真的跟死人脸一模一样。
低着头,也不说话,整张脸血色全无。
用面如死灰来形容,真的没有夸张,就好像面部是水泥做的雕塑,僵硬得像尸体,全身都往下淌着水,他的头在刚才救华初恩上来时,不小心被船锋利的角刮破了,血从头上慢慢往下一滴一滴流,华清越都像没有察觉到,只跪在地上,低头看躺在地上的华初恩,一直在轻声唤:“初恩?”
像唤一个珍稀到极致的宝贝,声音放得很轻,很抖。
华初恩没有回应,一动不动躺着,生死不明。
他们中间有会心脏复苏的医学生,在给华初恩做溺水救援措施。
华清越就在旁边,跟木偶一样,呆呆地继续叫华初恩的名字。
在医院外面等的时候,她亲眼看见华清越坐在长凳上发抖。
华清越站在台上永远是镇定自若的男人,面对任何突发状况都是款款微笑地面对。她从来没见过他全身发抖的样子。
她不下五十次看到他摘下眼镜擦眼泪。他其实可以直接摘了眼镜的,但他只记得习惯性机械动作地摘眼镜、戴眼镜,像被设定了程序般僵硬。
他大概有34小时到36小时没有睡觉。
隔着一段距离,她都能清晰感觉到男人从头到脚都是冷的,全身上下都是绝望。
她安慰他,他也不说话,一直沉默。
唯一听过的他说的一句话是:“我不该这么对她。”
声音很沙哑,说完又重新沉默,闭上眼,摘眼镜。
医生说溺水者也可能会有溺水引起的并发症,在清醒的几天后突然去世。
所以就算华初恩目前暂时性脱离生命危险了,华清越仍然焦躁不安。
他有次含含糊糊地跟华夫人说,他不会让初恩一个人死。
她还不明白什么意思。
直到那天她从外面吃完饭回来,刚进到门口,就听里面隐隐传出点声音。
很低,很轻,像在密密麻麻诉说着什么亲密的心事。
他坐在床边,在跟昏迷的华初恩说话。
能看见男人清俊的侧脸,浓密直挺的睫毛遮住浅浅眼睑阴影,他坐在椅子上,骨节分明的手垂在身侧,隐隐银光闪现,似乎握着什么。
她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把小刀,很锋利,薄薄一片,藏在手心里,可能太过锋利,割开了男人一点皮肤,血珠沿着虎口缓缓滴在地板上,绵延的红。
这几天他一直拿着这把刀。
一阵凉意从脚底窜到心头,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丝毫没有怀疑,如果华初恩真的死了,华清越会毫不犹豫当场自杀。
她悄悄离开了。
那次带给她的震撼太大,华清越太过偏执危险和可怕,她表面敬而远之,内心其实是更加敬佩的——不愧是她的偶像。
她给他发消息,说父母那边她来解释。
很久,他才回了个:谢谢。
然后过了一个星期,华清越将她想要的那场演奏会的地点包办送给了她。
他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任何事都考虑周到。
唯独对华初恩,他一丝办法都没有。
......
......
—
后来的后来,发生了很多事。
比如宋茉生了个女孩子,叫宋愿,小名叫花花,小小名叫花飙(是沈斯京取的,他说要取个吓人的名字,免得被鬼火少年欺负),而这位花飙小姐的性格,外表宋茉,内心沈斯京。在学校的时候跟仙女一样,长发飘飘仙气淡然,出了校门头盔一戴,油门一踩,骑着她爸的机车飞驰如风,比谁都活得潇洒。
后来有了个叫池薄临的男朋友,俩人在学校里低调认识、低调暧昧、低调谈恋爱,谁也插不进他们中间,是低调的风云人物,却又比谁都神秘和带感。
又比如,华清越和华初恩决定在旧金山定居,他们买了个很大很大的房子,早晨七点就可以看见耀眼的太阳从海面升起,两人迎着日出接吻。他们两个目前还没有计划生孩子,华清越依然将华初恩宠上天,华初恩依然偶尔会在早晨时将他的眼镜偷偷藏起来,依然每天晚上翻云覆雨感受着炙热的幸福。
在我没有记录的时候,他们都在幸福。
日子很长,幸福也很长。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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