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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分开之前,骊骅悄悄取代钟离正真并没有告诉甘琼英,甘琼英也没有彻底把自己的一切全都告诉骊骅,其实如今想来,他们之所以会走岔了路,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们之间的信任,并不足以让他们托付彼此的一切。但时间能够证明一切,也能够让一切都沉淀下来。
而甘琼英现在只需要安心待产,把肚子里这两个小东西卸货。
想到这两个小东西,甘琼英又隔着衣服摸了摸肚子,猜测他们到底是两个女孩还是两个男孩。
甘霖点了点头,并不干预甘琼英和骊骅之间的事情,毕竟他根本不懂爱情……
他就只说:“我希望你生个一男一女……最好是一对龙凤胎,就能儿女双全。”
甘琼英轻轻拍着自己的肚子,头也不抬地说:“那我得乐到直接上房,哪有那么好的事……”
外面依旧下着清雪。
甘琼英顺着窗户往外看了看,天色昏暗,清雪落在窗台上,稀稀簌簌地挠着窗纸,这一方窄小的屋舍中温暖安宁,至少短暂抚慰了甘琼英忧虑的内心。
甘琼英主要是忧虑……怕那满纸的情话哄不住她的骊骅。
现在那些情话正在跨越山水,朝着骊骅的方向飞奔。
影九的脚程确实是快于常人,不仅仅是他的轻功,他的骑术也是一流,而且每到一个地方就换一匹马,基本上不停不息。
只在晚上的时候撑不住,才会找一间客栈住下,第二天清早又重新赶路。
主子如此郑重地交代给他的任务,影九半点不敢耽搁。
他并没有从西北直接冲向殷都,而是绕道去南边的一个小镇,重新改头换面之后,才又朝着殷都的方向赶去。
如此一来即便是他的速度再怎么快,等到达殷都,也已经是一个半月之后。
彼时正是人间四月天,乍暖还寒。
影九先是悄悄地去了一趟公主府,又去了一趟驸马府,甚至找遍了南召殷都里他知道的驸马的所有产业,仍然没有找到驸马的踪迹。
又将惠安大长公主的书信送到,打听了一番才知道,金川质子早在一个月之前便已经被南召放回了本国。
南召承诺从此以后金川不用再朝贡,而金川在一月之前就已经发动兵马,辅助南召,将企图造反的荆西王镇压。
如今金川质子已经不再是金川质子,而是金川太子。
惠安大长公主说,金川质子回到金川的都城一月之内,一边挥兵镇压荆西,一边着手清理朝堂之中反对他的党羽,甚至还弄死了两个妄图害他的兄弟。
如今金川朝野内外无人胆敢说一句金川太子曾受人诟病的质子身份。
反倒是在大肆地宣扬,他为了金川的安定,忍辱负重在南召蛰伏多年,朝招翻身,兵不血刃就让金川百姓不再受他国压迫。
而金川终于能够和南召平起平坐,马上就要代表金川到南召来签订三十年之内的和平和开放互市的协议。
影九还以为自己得送信去金川,那样没有一月很难抵达。
如今看来只需要在惠安大长公主的府中稍作等待,等待金川太子来签订两国和平的协议,到那个时候再把书信交给驸马就行了。
杨柳抽枝万物复苏的时节,金川太子奉金川皇帝之命带领使臣来到南召的那一天,正是四月十三。
小满。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金川当年因为战败,不得不年年朝贡南召,而多年来南召朝中的官员尸位素餐,所有人满心只有争权夺势,山河腐朽,就连边关的强兵如今也已经因为朝中天子尚且是一个年幼的孩童,统帅和将领连新皇都没有见过,更不知道这个新皇能活多久,已经人心离散各自为政。
太后依旧吊着一口气疯狂地寻找摄影王,寇氏正在和其他氏族撕扯不休,所有人都想从寇氏这棵大树上掰下一根枝杈,朝内上下如今就靠着惠安大长公主统领宗室镇压。
这时候若是金川起兵,南召太容易便会山河破碎,然而金川只是想要开通互市召回质子,并且签订长达三十年的两国友好协议。
南召上下没有任何的官员站出来反对,这一次的协议签订,也是由惠安大长公主带领的宗室来主持。
签订协议的过程无比顺利,惠安大长公主收到了甘琼英的书信,她是一切事情的知情人。
在国朝殿之中看到了如今金川的太子,也就是当初的那个被所有人都瞧不起的,唯唯诺诺的贱商驸马,她内心百感交集。
这段时间她能够顺利地稳住朝中的局势;能够让像疯狗一般趋利而动,完全不顾百姓死活的氏族,把苗头对准对方而不是朝堂;好歹把一个幼年的宗室之子扶上那个大位,暂且将摇摇欲坠的山河拉住;明里暗里少不得面前这位曾经的驸马,如今的金川太子的暗中辅助。
惠安大长公主今日穿了一身重重的礼服,被两个人扶着走路也还是有一些艰难。
契约签订完毕,两国的人都满怀期待,友好地交谈着,惠安大长公主走到了看似威严冷漠的金川太子身边,千言万语并不适合用口头表达什么感谢。
只是伸手拍了拍金川太子的肩膀,想以长辈的身份,说上两句体己的话,可是惠安大长公主的手却落了空。
骊骅轻飘飘地侧身,躲开了惠安大长公主的手掌。
他冷冷地看了惠安大长公主一眼,就绕开了她繁丽拖地的礼服,率先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惠安大长公主愣了一下,扭头看向了骊骅远去的背影,他背影如同松柏,气势如同山峦,沉稳而厚重。
惠安大长公主特意看了一眼骊骅的腿,发现他的脚步已经同常人相比没任何的异样,甚至比常人行走起来还要端正,每一步都是相同的距离,礼仪周全,绝不失他金川太子的身份。
金川太子一动,金川的使臣见状也全都和善告辞,按理说今夜宫中设宴,会宴请这些金川的使臣和金川的太子。
但是骊骅带着人全都出了皇宫,直接回到了驿馆,并没有参加宴饮。
回到驿馆之后,他一头扎进书房之中,提起笔来一直到了半夜才放下,还是甜角实在看时间太晚,都已经过了三更,骊骅竟然还没有休息的意思,这才劝骊骅赶快休息。
骊骅捏了捏自己的额头,终于将笔放下,这段时间以来他每一天都忙得像是别人的好几天。
朝堂内外,两国邦交,兄弟萧墙……
他每天忙得像一个停不下来的陀螺,但是骊骅觉得这样很好,他不需要停下。
甜角低声劝阻了两遍,骊骅才终于从桌子旁边起身去洗漱。
而这个时候已经趴在房顶上许久的影九,终于悄悄地将驿馆屋顶上的一片瓦片挪开,朝着下方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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