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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民筛查的速度也不慢,骊骅回到了帐篷之中捧起了那碗参汤慢吞吞地喝着,温热的水流滑过肺腑,驱散了一些寒意,却让他在恢复了些许知觉的同时,感受到了心中如同刀割一般的痛苦。他已经把所有能想到的办法,所有能找过的地方都找过了。几个寺庙当然也派人去过,但是大雪封山,根本没有任何的香客留宿在寺庙之中。
长长的石阶上面连一个脚印都没有,天大地大,甘琼英像一片小小的雪花,淹没在这漫天地的纯白里面。
骊骅心里漫出无限的慌张和恐惧,他觉得自己……再也找不到她了。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眼中掉下来,砸在了参汤之中,甜角想要上前却又不敢,张了张嘴最后又把话咽进去。
她不敢再提端容公主,只能沉默无声拨动了几下炭火,让这帐篷里变得更暖和一些,希望能够温暖她的主子。
而此时此刻,慢吞吞前进的流民队伍就只剩下最后一点,三九非常尽忠职守,一个一个探查过去,确实没有找到任何端容公主和皇帝的踪迹。
终于轮到了定真和尚,他表现得也格外淡然,定真跟随在流民的身后,虽然是在队伍的最后,却是这庞大队伍的主心骨。
他像一只身披袈裟的牧羊犬,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流民们的心,因为他们知道只有这个僧人,才能带他们找到一条其他的生路。
他们身上御寒的棉衣都是这位僧人给的,早上的时候也在寺庙门口喝了热乎乎的米粥这才开始赶路。
走在前面的流民们频频回头,这一异常的举动,让坐在帐篷里面喝粥的骊骅微微侧目。
然后他就看到了定真,骊骅突然间从火边站起,手里才喝了两口的参汤滚落在地上。
他快步走了出来,步子因为冻僵的双腿有些跌跌撞撞。
骊骅走到了定真的身边,一双眼睛像两把火一般,盯住了他。
那个时候……那个时候他们一起去青山寺里求姻缘,骊骅听“彩红”和“却青”说,甘琼英就是和这个僧人说过话。
而且还带回了一串佛珠……
骊骅看向了定真的手上,瞳孔骤然间一缩,因为他看到定真手上拿着的佛珠,和甘琼英给他的那串一模一样。
骊骅突然间就像疯了一般,在这些流民当中快步地奔跑寻找。
一时之间所有的队伍都因为他的异常举动停下来,因为他的军队已经在前方拦住了流民。
骊骅找到了好几对和甘琼英还有甘霖身材相仿的流民,但是仔细看过都不是他们……
短短不到一刻的时间,他的心生生死死了好几次,表情从期待变得如同面如死灰。
“阿弥陀佛。”定真轻轻地念了一声佛号,让这些流民们稍安勿躁,然后就如同雪中青松一般傲然站立,原地等待骊骅检查结束。
骊骅扶着每一个人的肩膀仔细看过,他甚至可以不用根据身形还有容貌,只是单纯透过眼睛,就能够分辨出是不是甘琼英。
但是不是。
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全部都不是!
甘琼英并没有混在这些流民之中……骊骅也不由得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早就已经离皇城远远的,此刻说不定走了一条他不知道的路,到了他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可怎么可能呢?如果她真的在当夜就已经跑了,她肯定早就被骊骅找到了,因为骊骅这些天派出去的军队,甚至连人迹罕至的山林都搜查过了。
她就像凭空消失一样,骊骅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教了她易容之术。
他不敢想象她顶着一张别人的脸,与他擦肩而过,而他却不知道……
骊骅失控的时间很短,很快他重新回到了定真的身边。
他并没有为难这个帮助流民寻找一条生路的僧人,只是伸出僵硬的手对他说:“大师可否……将佛珠赠与我?”
“我可以为大师添上五万两银子,让这些流民能够尽快安置妥当。”
定真原本是目不斜视的,但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银钱,别看这个时候他带着的人不多,这一路上并入他们队伍的人绝对不会少。
入冬之前的那一场瘟疫,还有章州的水坝决堤,实在让太多人都无家可归,让太多人不得不四处奔波寻找生路。
定真听到骊骅这么说,几乎是立刻把手上的佛珠摘下来,然后痛痛快快地递到骊骅的手上。
甚至因为骊骅的手被冻得不太灵活,亲自给骊骅戴上了,还缠了好几圈妥妥当当的。
双手作揖:“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施主种下善因,必得善果,风水轮转,福报有时,施主只需稍安勿躁,耐心等待。待来日善果累累,施主切莫记得要保持本心。”
这一番话神秘兮兮的,说的是因果轮回,骊骅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就连他身边站着的三九也撇了撇嘴。
这和尚看上去这么年轻,嘴巴没毛办事不牢,之前还目不斜视一副高深的样子,听到自家的主子要捐钱,立刻露出谄媚嘴脸。
这种人三九见的多了。
还让他的主子保持本心,意思不就是年年朝寺庙里捐钱吗?
不过骊骅手中握住佛珠,三九还是非常痛快地掏了银票。
定真赶紧接过,卷了卷就塞进自己的袖子里,那样子看上可丝毫没有高僧的姿态,反倒像个贪财鬼……
这些银子真的会用到流民身上吗?
三九表示怀疑。
骊骅却不怀疑,他看到这些流民身上御寒的衣服,刚才也伸手去摸过,都是实打实的上等棉花,而且他们个个精神状态不错,如此寒凉天气并不见瑟瑟发抖之态,定是腹中温饱。
这和尚确实是在做好事,骊骅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捐钱要那串佛珠。
佛珠到手,骊骅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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