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当初送走你，你就不是我们的娃儿了

    张好看到秀玉也认了出来。就是今年，应该是去年九月开学后，秀玉到学校看过很多次她的妹妹，就是秀玉后面生的女儿。

    大多数是赶场的日子，会去给她送些吃的。有时突然变天，也会给她去送上被子和衣服，鞋。

    遇上过张好，秀玉看都不看张好一眼，更谈不上关心。

    可能也看过大女儿的，乡中学基本都是本乡的学生。

    张好那时不知道秀玉是她亲娘呀。就是很羡慕那些同学。他们都有父母的关爱，天冷了会来送衣服送鞋，就是送温暖,送爱。

    而张好呢，就有自己关心自己，自己爱自己。

    感冒那些也是自己好，要是好不了，她才会去学校医务室领药吃。还好，从没生过大病。要是生大病的话。张好想，她可能早就病死了。

    她一直都是学校里穿着的最破旧的一个学生。盖的被子也是用旧棉被拆了重弹的。

    学校农村孩子多，条件都不好，可是都有校服。冬天里面穿的都比张好穿的好。厚实。都是朝气青少年。

    而张好呢，在学校读了三年初中，连个好朋友都没有。一个是张好自卑，二个是她们也不愿与张好在一起玩。

    因为张好的条件真是太差了。因为没钱，学校的所有活动都不参加。人又瘦小。三年初中都是坐第一排。

    与同学们在一起，张好觉得她就像个老太太，一点青春活力都没有。

    不过，张好读初中三年，就像她读小学那样，课桌上隔一段时间就会放上几本作业本，笔之类的学习用品。冬天床上也会放上一两双厚袜子，牙膏，毛巾。棉鞋那些。

    一个班有五十个同学，一个寝室睡十六个女生，她不知道是谁送的这些东西，她每每收到，都会说谢谢。她觉得，她对别人无以回报，感恩的心她还是有的。

    张好看到秀玉的那刻想，因为我是女娃儿，你们就送人了。如果，你们生第二个孩子想要一个男孩子的话，那么，我三妹你们也是会送人的。

    可是，你们没有。还好吃好喝的照顾着她。

    张好也知道，这个三妹是知道她的。因为学校有遇到。三妹对她看都不看，而是躲。瞧不起她，更不会喊她一声二姐。

    秀玉看来是认识张好的。秀玉问张好：“你来做什么？”也没让张好进屋。她就回头喊：“国来，你出来一下。”

    国来走到门口看到张好，他与秀玉一样吃惊与冷冷的眼神。一样也不叫张好进屋，就站在外面问：“你来有什么事？”

    张好也不与他们废话就直说：“我考上师范，要读三年。不要学费。我妈没有路费。我还想买两件衣服。她叫我来找找你们。我。”

    张好话都还没说完，秀玉说：“我们家也没钱呀，这两年有点钱就修了这个房子，没有钱了，这房子也都没装修。今年买化肥的钱都是借的。

    翠儿和她两个弟弟都在上学要的是钱。菊儿，秋后要去县里农校，学果树技术也要钱。我们都还愁这个事呢？”

    张好知道了，翠儿是她那个妹。菊儿是她那个姐。

    张好也听出来了，她是要不到钱的。她在这个世上是没有亲人的。

    听秀玉叫她的两个女儿还菊儿，翠儿的叫。

    张好想，可是我呢，这些年来你有想到过我吗？

    这时秀玉的大女儿菊儿走到门口：“爸，妈，吃晚饭。”

    张好见到了她的大姐菊儿，这个菊儿她是认识的。是她读初一时，在食堂打饭遇上过几次。现在算来，菊儿那时应该读初三。

    张好看着菊儿，她多想菊儿能帮她说说话。可是没有。

    菊儿就不认识的冷冷看了她一眼。转身回屋了。

    秀玉对张好说：“也这个天了，你回去吧。路远着。我们也要吃晚饭了。

    当初送走你，你就不是我们的娃儿了，与我们家也没关系了。”说完，秀玉就拉着国来进屋。‘砰’的一声关了院门。”

    ‘砰’的那一声,把张好的心对这个家的一点点情意和希望全打碎。

    张好的心情有说不出来的难过与悲伤。她一时控制不了自己哭了起来。在这世上，她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她擦着泪水，还在想：如果，那门又开了的话，那个女人和男人留下她的话，她也不跟他们要什么路费了。

    她就在家干活，陪在他们身边。她就要有一个安稳的家。一个可以让她吃饱饭的地方。

    可是门没有再开，张好看着紧闭的大门。她还是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希望他们有那么一点怜惜之心，把门打开留她住一晚。

    太阳下山了，门还是紧紧的关着。张好估计也有六点多了吧。夏天黑的迟，张好希望秀玉与国来对她有那么一点点恻隐的怜悯之心也破灭了。

    张好擦干泪水，默默的转身离开。把录取通知书紧紧的紧紧的拽在手里，捂在胸口。

    她回去走乡村公路，天黑了她不敢走山路。一路快走的想了很多，乡村公路，两边都是山。

    途中也要过几个村子。她什么都没想。也不怕遇上什么坏人与鬼了。就那样流着泪小跑的走着。她在想，亲生父母不要我，我还是要回到镇上，那个时常虐待我的家。

    晚上八点多，张好回到镇上那个冰冷的家。张好想：如果，刚才回来时，遇上坏人，被奸杀死在路上，是不会有人给她收尸的。

    回到镇上的家，她自然是又少不了一顿打骂。她一个十六岁的姑娘，香茹平时就骂的很是难听。

    今天张好进屋，看到那个表舅也在，香茹今天没有骂她。倒是扇了她一巴掌问：“娼哪里去了？”

    挨着香茹的巴掌听着骂声。张好去厨房洗了一下脸，喝了一口水。她没有流泪，这些年来，她不再为这样的打骂落泪。

    因为今天表舅来到家里，香茹给张好留了一点青菜与蛋汤，还有一碗饭。当然，也剩的有肉。香茹锁到冰箱了。

    这些年来香茹都是这样的。她怕张好偷吃。张好吃完饭后就洗碗筷收拾厨房，也在想，到哪去弄一千块钱的路费。”

    张好收拾好厨房后，洗漱一下，就到柴房去躺下，她四岁起都是睡柴堆上。挂了一顶烂帐子，张好给补好，寒暑假她住家里。夏天挡蚊子冬天挡风。

    张好觉得，只有那顶烂帐子能给她安全和温暖。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初二那年暑假，张成有一天晚上还摸到她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