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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玉一只脚踩着椅子。伸手捏起一旁的盐水毛豆丢进嘴里,随后端起面前的酒杯。
滋溜一口。
吧唧了两下嘴,感受着嘴里的酒香,随后露出满脸的失望之色。
特娘的,一点酒味都没有……
自从喝完了方静之家里带回来的酒,便愈发觉得家里的酒难以下咽。
哪怕是从太子那里偷来的宫中御酒,喝起来也如同喝水一般。
简直就是垃圾!
去找方静之弄点竹叶青?
蓝玉又觉得自己相当没脸。
本以为用了大侄子的功劳可以免去一顿板子,结果板子是免了,一年的俸禄却又没了。
好吧,反正咱蓝玉也不是靠俸禄过日子的人。
可一想起当天的事情,蓝玉那个生气吆……
上位这很明显的就是在欺负人,他在玩傻子嘛!
本来说得好好的,兑现赌约的时候就甩鞋底子。
你瞧瞧,这就是咱们大明的天子!
素质岂止是低下,简直就是相当低下。
比咱姓蓝的还要没有素质。
本想着这皇家庄子拿下来直接送给新认的大侄子。
哎……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最关键的是自己送给大侄子的庄子。
送错了!
原本应该送的是另一处好庄子的,因为一夜未眠,清早又急着去上朝,给下人拿地契的时候整错了。
原本富庶的庄子,变成了满是老卒破败庄子。
没人比他更清楚送给方静之的庄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那处庄子,说白了就是他用来收留老兄弟,为老兄弟们养老的一处院子。
除了河滩边的那几亩良田,其他土地里的产出几乎寥寥无几。
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这群老家伙们总是闲不住,为了不让他们去地里干活,蓝玉也是费劲了心思。
如今大侄子接手了庄子。
这哪是送的庄子啊,简直就是送的麻烦。
以往的老卒们都是靠着自己送去的米面混个肚儿圆,如今这担子却甩给了大侄子。
这是自己坑了大侄子啊!
万一大侄子再跟老卒们发生冲突……
不行,要想个办法,把庄子上的老兄弟们转移到别的地方,或者给这亲亲的大侄子换个庄子才是啊!
想起了大侄子,就不得不提他未过门的媳妇。
也不知道酒后之言,大侄子还记不记得,当不当真。
大侄子当时可是答应的好好的。
大侄子啊,赶紧想个办法把你媳妇弄走吧!
叔是真的扛不住了啊!
不知道哪个混蛋又招惹了你媳妇,咱不就是问了几句,需不需要咱带着人马去打断这混蛋的狗腿给她出出气嘛。
你说说,咱这是好心啊,结果你媳妇就扣了咱俩月的零花钱。
还通知了家里其他人,谁敢给咱钱,就断谁的月例。
太可恶了啊!
你知道你媳妇一个月才给咱多点的零花钱不?
两贯钱!
去教坊司喝个酒人家都不招待,嫌弃咱穷啊!
你说说,谁家的闺女会这样啊!
哎,咱这日子过得,难啊!
蓝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小酒。
家人们谁懂啊,被闺女管着的日子。
靠北啊!
蓝玉越想这事越生气,越生气越想。
可让她去找蓝采薇斗嘴,他又不舍得,嗯,主要是不敢……
摸着怀里刚从亲儿子蓝斌那里抢来的热乎乎的两贯钱。
蓝玉心一横,眼一闭。
咱花大价钱给雄英买个拨浪鼓去。
不知道太子那里,有没有新的酒水。
可还没等他出门,却见管家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侯爷,门口来了个老汉,说是定淮门那边的,有要事找你!”
蓝玉剑眉一簇。
定淮门,方小子家不就住在那里!
“速速请进来!”
管家把老王头请了进来,老王简短截说将方静之遇到的麻烦一一告诉蓝玉。
蓝玉忽然面色就变了,恼羞成怒道:“混账东西,咱蓝玉的大侄子也敢拿,反了他的天了!”
“给咱把蓝春,蓝斌两个不孝子喊来,告诉他们两个,自家的兄弟让人给欺负了,对了,再给咱把蓝勇他们几个干儿子叫上!”
“把家伙事都带上,老规矩,不准带刀,带棍棒就好,要打人疼的,带倒刺的那种!”
“入他娘的,咱蓝玉的侄子都敢拿,打断他们的狗腿。”
……
话分两头。
老朱捂着腮帮子,换了一身便服,急匆匆的出了宫。
身后跟着的,则是同样龇牙咧嘴的毛骧。
这俩人,都被压缩饼干坑了。
那玩意硬如铁石。
一口下去,差点没把老朱的牙给崩了。
当时毛骧走的太急,根本就没问清楚方静之关于压缩饼干的具体食用方法。
只以为这点心一样的东西,拿起来放嘴里就是了。
他那块饼干,可是足足啃了一路。
毛骧不知道的事,老朱自然也就不会知道了。
结果……
老朱捏着手里的半颗龙牙,他现在只想让方静之好好的也尝一尝崩崩牙的滋味。
这坏小子,故意不跟毛骧说食用方法,肯定是在等着看咱的笑话。
带着毛骧来到了定淮门,满怀怒气的踹开门,结果却发现方静之没有在家。
暗中潜藏的锦衣卫出来告知了二人方静之的消息。
二人又急匆匆的来到了秦淮河的铺子这里。
恰好遇到方静之对付地痞流氓的一幕。
望着满脸凶戾之气的方静之,老朱全然忘记了报仇的事情,眼中满是欣赏的意味。
从方静之突然的出招,用木棍刺穿地痞的面颊,再到要挟制服地痞团伙,这一切都被老朱看在了眼里。
与地痞谈话,是为了降低地痞的警戒心,突如其来的出招,则是为了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出招狠辣,则是为了震慑对方。
无论从哪里看,这都暗合军阵之道。
好好培养一下,这小子或许是个带兵打仗的好料子啊!
老朱默默的想着。
至于方静之的安危,他全然没放在心上。
在这大明,只要他朱元璋不想一个人出事,那这人就万万不可能出事。
可接下来的一幕,就让老朱皱起了眉头。
毛骧看着衙役冲了进来,并且与方静之发生冲突,低声问道:“皇爷,要不要……”
意思很明白,锦衣卫出手,把这些衙役赶走。
老朱摇了摇头:“这些衙役为何来此!”
朝廷与泼皮们心照不宣的规则,老朱也属于制定者之一。
衙役突然出现,自然是有人指使。
毛骧答应一声,扭头搜索人群外围的锦衣卫,使了个眼色。
暗子得令,快速离开。
片刻之后,锦衣卫暗子打探消息回来,方静之也跟着衙役们离开了。
毛骧低声道:“皇爷,查清楚了,胡相的侄子胡相沿看好了方公子的胰子买卖,想要购买不成,便动了心思,找上了应天府府尹李相……”
后面的话,不用毛骧继续说,老朱也明白了。
标准的官商勾结,让他深恶痛绝的官商勾结。
胡相沿利用地痞与方静之发生矛盾,进而把对方送进府衙监狱,之后则是利用府衙的力量,把胰子的配方拿到手。
老流程了!
老朱铁青着脸,没有说话。
这个胡惟庸,愈发的无法无天了,就连他的一个侄子,竟然也能命令应天府做事。
这天下,到底是姓朱,还是姓胡。
这官员到底是咱的官,还是他胡家的官。
看来……
老朱不发话,毛骧自然也不敢动。
站在老朱身边,警惕的看着周遭的人群逐渐散去。
原本,他还想跟老朱聊一聊方静之大喊打倒老朱封建官僚主义的事情呢!
现在看老朱这个样子。
不想死,还是暂时别说了吧!
良久,老朱冷冷的道:“此事暂且不管,但这小子对咱有大用,咱不想看到有人伤了这小子!”
毛骧会意,道:“皇爷,臣知晓了,臣一会就差人去应天府衙让人放了那小子……”
“不,他这个性子,让他在在里面待几天也好!”老朱道:“不过不能伤了他,也不要让人知晓,这事你们锦衣卫参与了。”
“至于其他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做!”
这个其他很好办,毕竟是锦衣卫工作领域内的事情。
可是其他的其他,这就难搞了……
毛骧眉头紧皱。
皇爷这是还记的压缩饼干硌牙的仇呢。
要不,现在去差人抄了李相的家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这样那家伙就没时间处理方静之的事情了。
或者直接派人去大狱里保护着?
皇爷这是给咱出了个大难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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