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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骁北就这样以双手遮面的方式离开,路上他倒是试图说服两门卫。但门卫们相当尽责,说什么也要他说清楚来学校的目的,并摘掉全套装束。
这要摘了还不被围观,那就没的谈了,他不要面子的吗。
再说要是被洛嘉知道,他长辈的威严往哪里摆?不行,要誓死捍卫我所剩无几的颜面!
宋骁北在通讯录里来回排查了一番,只剩柏宴还算靠谱。
经过几分钟天人交战,他还是拨通了这个鲜少使用到的号码。
就在门卫与宋骁北就是否脱掉围巾做友好磋商的时候,穿着一身运动服的柏宴到了。
门卫们看到他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没废多少功夫就把宋骁北给捞了出来。
宋骁北看着这诡异一幕,不禁道:“这门卫到底算尽责,还是不尽责。”
或者该说,柏宴的个人影响力已经到普通人难以企及的程度,这放在任何一个大学生身上都匪夷所思,可要是柏宴,宋骁北又觉得没那么难接受。
毕竟三年前更过分的事,柏宴做得毫无顾忌。
宋骁北看着青年背对着他聊电话,比起三年前如今的青年越发成熟,那无形中的气势也更慑人了。
即便是宋骁北一段时间未见,猛地看到都有些心神不定。也不知道是接谁的电话,他身上的气息陡然变得温和许多。宋骁北想起前妻曾在闲聊时说过,柏宴已经从阴影里走出来了。
这不仅是走出来,根本就是垂直坠入吧。
不过对此宋骁北没什么兴趣,他现在所有心思都在洛嘉那让他感到似曾相识的容貌气质上。
洛嘉端着餐盘坐在一群老同学中间,然后将葱蒜都挑拣出来,顺便放了个耳朵听他们聊八卦。
“琼儿,听说美术系要报名参加一个月后的全国油画大赛,主题还是复兴中世纪的《人体》?”
“哦吼,这《人体》该不会是我想的那种,模特要全露或者就遮重点部位?woc,还是他们美术系会玩,好劲爆!”
这话题像个火星子掉入湖里,引得一群老同学嗷嗷尖叫。
艾琼嘴里叼着筷子,正在看洛嘉这挑葱的细致劲儿,想了想说:“我只是社团是美术社,这赛事一听就是高端局,关我这虾兵蟹将什么事。是吧,洛嘉嘉?”
艾琼用胳膊撞了下洛嘉,整个美术社团就他俩像是去凑数的。
被艾琼一提醒,众人又问洛嘉。
“我也不太清楚这个。”洛嘉还在研究画几何体时的近大远小,纯属门外汉。
“那宴哥不是美术系的荣誉会员吗,他应该也会被邀请?”
“桥豆麻袋,最近贴吧好像在招志愿者当这次主题的模特,每个参赛者都能从报名的志愿者里挑选心仪的模特。”
听到这里,洛嘉也停了手上的动作。
众所周知,油画在绘制的过程中,画师会用画笔聚精会神地描绘模特身
上的每一处。
“这要全露吧(),谁脑子瓦特了会去报名?
那可不好说▏()_[((),咱看热闹不嫌事大,快看看招募页是不是门可罗雀?”
邱凉翻出手机上的帖子,啧啧了两声,然后一脸不知该说什么好的将手机给大家看。
招募页面不显示人名,但能看到报名人数。
也不知道谁喊了句:“别人下面都是个位数,就宴哥的都快四位数了,看这增长趋势破千不是分分钟的事?”
另一个男生摇头:“这哪是为艺术献身,根本是为宴——哎哟!”
男生还没说完,就被艾琼踹了一脚,男生刚要骂,就被艾琼一记眼神杀止住话头。
哪壶不开提哪壶,嫌宴哥的情路太好走啊!
发现众人都看过来,洛嘉笑着问:“我想喝奶茶,你们要喝不,我顺便一起带了?”
众人正想揭过话题,纷纷要了自己想要的口味。
看着洛嘉离开的背影,一个男生道:“我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既然知道不当问,就闭上你的嘴。”
“不行,我忍不住!宴哥是不是还没追到洛嘉?”
“天哪,宴哥不急我都要急了,真正是皇帝不急,急死…啊呸!”
“啊啊啊啊我以为宴哥只要提出来,根本没人能狠心拒绝,洛嘉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踏马好牛逼!”
“咱学校论坛里不还有人拜洛嘉的照片吗,说那样一定有好运!”
“还真有人因此实现愿望,这怎么说呢,玄学的世界就是如此奇妙。”
“话说回来,诸位,这算不算他们的差别?”
“啥??”
“你们想啊,那位是第九任,也就是答应过宴哥的,这个咱都亲眼见的,但洛嘉这儿看着好悬。”
好有道理。
同学,你发现了值得关注的点。
洛嘉去奶茶店的路上经过网球场,没看到柏宴的身影。
洛嘉不知怎么的脑海里闪过在影视城与三女擦肩而过的画面,等他回神已经将电话拨过去了。
见电话很快接通,洛嘉心一紧,那头已经传来温煦的声音。于是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我路过网球场,怎么没看到你?”
柏宴听他这么问,语气有点儿上扬:“你想来为我加油?那早知道我该多打会。”
洛嘉听出了促狭的味道,生硬地刺了句:“这不还没准备荧光棒什么的吗,怎么能让咱们大神那么没牌面。”
柏宴失笑:“什么时候需要这些东西了,你人到了就行。”
平常的一句话,透过话筒传来,透着柔和的热意,洛嘉不知该怎么回。
“刚才碰到一个长辈逛学校,你要过来吗?”柏宴左右一环顾,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宋骁北不见了。
“你家人过来,我去做什么?”洛嘉以为是邢潞她们,虽说以前也见过,但自从柏宴将两人间的关系摊开后,再见到柏家长辈他多
()多少少感到了局促,说着洛嘉就走到奶茶店,“我到了,先挂了。”
柏宴看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想着洛嘉这是误会了。
也不知道今天什么事惹到了洛嘉,吃了枪子似的,这小孩平日看着软和,偶尔难哄的很。
宋骁北哪好意思留在原地,这一次被捞简直把他几年来的老脸都给丢光了。
出了校门,宋骁北陆续想到三年来,蒋厉莹不少旁敲侧击说的话,当时听着一头雾水,这会儿再回想就像是在暗示什么似的。
线索一点点汇聚,逐渐汇聚了起来。
他出了校门就打了通电话给前妻,苏韵正在着手调查洛嘉被找到前的资料,资料乍看之下毫无破绽,可当她想看洛嘉高中以前的生活照的时候,无论什么途径都得不到一张。
只有文字资料,没有照片也太奇怪了。
洛嘉的过去,像蒙着一层厚厚的雾,想要详细找就会被某种力量遮盖。
苏韵接到电话,她开口:“老宋,我怀疑洛嘉的——”
宋骁北也想将自己刚才看到本人的感觉告知:“你知道吗,他就长成我梦——”
“!”
两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说到关键信息时,都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挡。
什么情况!
怎么开不了口!?
洛嘉从曦光中醒来,先是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感到今天的光线比平日亮一点,他往后看了眼。
昨天柏宴在工作室待得时间长,洛嘉早就上床睡觉,在快睡着的时候才隐约听到门口的动静,柏宴好像是与周云滇同一时间回寝的。
寝室有两只事业心奇强无比的夜猫子,连洛嘉这个觉得自己也算很卷的都感到了压力,今天就意思意思去图书馆多刷几套卷子吧。
一幅美男春睡图映入眼帘,柏宴还没醒。柏宴的皮肤极白,反衬着头发透着惊心动魄的黑,朦胧日光倾泻在那张清隽的脸上,纤长的睫毛落下细碎剪影,原本严严实实扣在顶端的衣襟不知何时散开了几颗,一眼就能看到肌肉线条以及胸前隐隐泛红的点……
洛嘉立时屏住呼吸,慌忙移开视线。
他想起昨晚睡到一半,他嫌空气有点闷就将自己这边的床帘拉开了一半。柏宴的床也应他的要求装了床帘,但这会儿不知怎么的,向着他的这个方向开着,这样就在上铺形成了对外遮盖,对内畅通的两人空间。
洛嘉心虚地将自己这儿的帘子重新拉上,装作若无其事地下床。
他晕头转向地直奔卫生间,里头周云滇刚要拉下裤子,听到动静喊道:“洛嘉你是不是太不客气了点!”
“哦哦哦,骚瑞!”洛嘉也怕自己长针眼,又退了出来,“你就不能关上门上厕所?”
“大家都是兄弟,你要是想看我也不能拦着不是?”
“呸,谁想看,美得你——”
洛嘉猛地住了嘴,回头看了眼侧前方还安安静静的床
铺,放低了音量:“声音轻点。”
周云滇解决完,意有所指:“你和平时有点不一样。”
“我平时就这样。”洛嘉也不看他,进厕所,一把拿了个漱口杯,刚要漱口才惊觉拿错。
他望着两个犹如双生的杯子,像是被什么扎到眼睛到似的,重重地拿起自己的这只。
砰一声,这发泄似的力道,惊得周云滇回头看。
嘟囔了句:“我不就放个水耽搁了吗,脾气这么大。”
下方因为抢厕所而闹得鸡飞狗跳,上方原本在沉睡的人缓缓睁开眼。
他的眼神清明,平静地伸手将敞开的睡衣合上。
也许是临近假期,下午的课班上同学都听得昏昏欲睡。
洛嘉听到手机不断震动的声音,自从被老同学们拉入一个集体群之后,里头的聊天就没停过,物理意义上的,因为还夹着不少时差党。
由于老同学们现在分布在不同学校,各种五花八门的消息还没什么重合率,洛嘉有时候潜水还看得津津有味。
课程结束后洛嘉在图书馆找了本专业书给自己安排上,忽然脑海里久久没有动静的系统邮箱上闪过白光。
洛嘉精神一震,是久违的951来信!
随着这个小世界的天道趋于完善,外来者已经无法通过漏洞进入这里,就算是951这样中立派的系统要发邮件过来,也延迟了一段时间。
从951邮件上的发送时间来看,这都晚了大半个月了。
951对于洛嘉说主角攻将剧情搅得天翻地覆一事,表现得十分平静,并有种果然如此的态度。
洛嘉莫名从它的语气中感受到了点沧桑,他家系统这都经历了什么才这样,略心酸。
邮件最后还缀着一话草图,951附言这可能是后期剧情一个重要的感情转折点。
根据洛嘉的经验,但凡是转折点,那就是无法避免的剧情。
洛嘉一目十行就将这十几张草图看完了。
草图里画的是周云滇与周父约定进行最后一场相亲。
事实上,这次周云滇会被相亲对象用药迷倒,在周父的配合中,被带入酒店客房差点被猥亵。
之所以说差点,是他们在去开房的途中正好被柏宴撞见。
这也可以理解,这本来就是为了刺激主角攻受的感情线衍生的剧情。
[最后],那就说明周云滇那边的剧情线进入到尾声了。
洛嘉扬起一丝笑容,周云滇终于快彻底摆脱周家对他的影响了。
啊!
洛嘉想到什么倏地站了起来,周围自习的同学纷纷看向突然站起来的他。
早上洗漱的时候,他还听周云滇提起今天要去南庭国际相亲,而这就是草图上的地址!
南庭国际,洛嘉并不陌生,他们高中聚餐就来过这里顶层的旋转餐厅,也算个原著地标了。
按照现在主角攻受变成两条平行线的状态,柏宴可不一定会
出现在现场。
周云滇可能有危险!洛嘉来不及细想先给柏宴打了一通电话,但奇怪的是,他的手机显示无信号。
这里是大学城,几乎不会出现这种状况,而无信号就像瘟疫一般蔓延,周围也有同学发出疑问。
“什么情况,手机怎么没信号了?”
洛嘉冲出图书馆,重启手机,重启后显示出两格信号。
他不再试探柏宴这条线,未免夜长梦多他这次打给周云滇。
嘟——
嘟嘟——
[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两个主人公都联系不上,可以推断出,这绝不是巧合。
这罕见的状况,配合这个小世界的特殊处,也就间接应证此时此刻的现在,就是草图里出现的那一幕!
那还等什么!
马上去南庭国际!
这三年间主角攻受渐行渐远后,洛嘉就感到原剧情必然不可能这么轻松地湮灭,连他与父母相认都被限制,那本该延续这个世界的重要剧情为什么不会垂死挣扎?
这种反扑,是不讲究人物逻辑的,一旦有丝毫偏差就可能走向另一个可能性。
洛嘉咬牙,这久违的不受控的感觉。他不间断地给周云滇打电话,又打车赶往南庭国际。
额头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如果周云滇出什么事,哪怕理智上知道与他没有直接关系,但洛嘉还是会忍不住想,如果他没出现,主角攻受会不会按照原著安然发展?
洛嘉回想着原著剧情,原著中,周云滇会在柏宴的教导下谋定而后动,一点点扳倒周父,将周家彻底掌控在手里。
现在没了柏宴的加持,周云滇还是按照他的计划,先在周家站稳脚跟,然后装作柔弱的绵羊。
进舞蹈系是障眼法,实际上周云滇边直播攒钱养活自己,边自学经济学,他的所有业余时间都在经济院里蹭课,问问题比经济院的同学都还积极,还在大三这年打入周氏内部,打算联合几个主要股东彻底做空周父。
周云滇回周家,是一场对抛妻弃子父亲的报复。
洛嘉在路上遇到大堵车,到酒店已暮色四合,街边的路灯接连亮了起来。
很凑巧的,今天有乐团在这附近演出庆祝即将到来的花灯节,门口与周围一直有络绎不绝的人走动。
洛嘉通过旋转门进入富丽堂皇的大厅,穹顶的巨型水晶灯将大堂照得纤毫毕现。
洛嘉记得这里职能不同的餐厅有五个,他正打算一一排查的时候,看到个染了头金毛的年轻男人正搂着另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人进电梯。
找到了!
洛嘉在电梯门要关上的刹那,硬生生用手将门卡住,里头的金毛青年震惊地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你谁啊!?”
“那你又是谁,又想把他带到哪里去?”
洛嘉喘着气质问,一看那醉得不省人事的人,不是周云滇又是谁!
他松了
一口气的同时,又感到一阵冷汗袭来,他不敢想自己刚才有一点犹豫,后面会发生什么。
服务员赶了过来:“先生,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金毛在短暂的惊惶后,完全不给洛嘉说话的机会,转而颐指气使地对服务员叫喊:“我带喝醉的朋友上楼休息犯法吗,这人突然闯进来一通污蔑我,你们酒店就是这么放任的?让你们的负责人过来,我倒要看一家知名酒店是怎么店大欺客的!”
快到小长假,酒店本就人来人往,不少人都停下脚步看向这边。
洛嘉没看周围人指指点点的眼神,满脸厉色对服务员说:“报警,他使用了迷药!”
金毛自从看过周云滇一次舞台表演就念念不忘至今。
他家世也不差,奈何周云滇软硬不吃,无论怎么追求都对他反感极了。要不是骨头太硬他也不会怂恿家里让利,就为了得到一次对周云滇为所欲为的机会。
金毛有点慌了,他虽然平时花天酒地的,可也是惹出不少事都摆平了,不会被轻易吓住,二话不说打电话给周父。
接通电话后,他将电话交给服务员,然后一脸得意地望着洛嘉,周父与服务员说明了大致情况,并表示自己儿子很安全。
有周父撑腰,金毛大了胆子:“你有什么证据就凭空编造?他父亲都让我帮忙了,你无凭无据的就想治老子的罪,你算老几?”
周父与周云滇是常客,这里大部分服务员都认识他们,而且周云滇好几次相亲都定在这里。
喝醉也不是第一次,现在周云滇身上还满是酒味,明显是醉了,友人带着离开于情于理都正常,加上周父的允许,就更显得洛嘉的话像污蔑。
周围窃窃私语,服务员不住向金毛道歉。
金毛一看优势在自己这儿,叫嚣着:“还不快赶走他!你们怎么什么东西都放进来?”
洛嘉还想想办法拖延时间,但大堂经理已经走向这里,比起陌生的洛嘉,自然是老客户金毛更重要。
这边的争端引起更多的关注,二楼包厢内走出来的几人听到动静来到栏杆处,往一楼看去。
一个老总看着下面的闹剧,不以为然道:“这样闹事的就该好好教训,不然以为谁都能来南庭国际搞事情了!”
其他人附和道:“是啊,柏总要是不方便出面,我们也乐意效劳。”
柏宴听到黄毛叫嚣的几句片段,神情凌厉。
他一眼就看到堵在电梯档口不让走的洛嘉,还有电梯里像是昏迷的周云滇。
柏宴拿出手机,他们下午时约了去学校附近的火锅店吃饭,刚才他就发了短信过去,但手机里没有一通来自洛嘉的消息。
或许是情况紧急,忘了。
不过三番两次遇到情况都与周云滇有关,这说不明道不清的缘,总让人不得不在意。
柏宴眼中闪过一道戾气,他感到心里有什么潮涌快失控了。
柏宴打了一通电话,经理一看是少东家的电话,哪里敢怠
慢。
柏家作为顶级家族(),出手也是大气?()_[((),在少东家高考结束后,就将这家世界连锁酒店当生日礼物送了自家孩子。
谁会将这样庞大的产业给刚成年的孩子练手,偏偏柏家就这样做了,从结果来看是有先见之明的。虽然明面上还有董事长,但实际执行的人就是少东家,柏家这是早早的就将权利移交给下一代了。
柏宴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来:“他说要报警就报警,真有事是要整个酒店的名誉给你们的疏忽买单?”
经理神情一变,环顾左右也没看到柏宴在哪里,但这出闹剧少东家肯定是注意到了。接着听那头又吩咐:“你全程跟着,都听他的。”
这也是在变相保护洛嘉的安全,以防金毛狗急跳墙。
“但柏总,周家父子是咱们的老顾客,不顾周总说的话就报警是不是——”
“有什么我担着。”
经理一听柏宴这不容置喙的语气,就知道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
挂上电话,柏宴扫了圈愣住的众人。
“他,是我家的。”
言下之意就是,洛嘉不会随便信口开河。
他这么做,就有他的理由。
柏宴也没多说别的。
这一句话,给了洛嘉完全的信任。
只过了几分钟,警车就到了现场,大堂还有部分采访乐团的记者在场,嗅觉敏锐的他们忙拍了几张照片。
巡警将所有涉事的人都带往警局。
洛嘉原本还以为要掰扯很久,哪想到那经理中途接了通电话就态度大变,那变脸快的,让洛嘉有点怀疑对方被下了降头。
做笔录时,金毛坚称自己没下药,是洛嘉污蔑,而洛嘉确实拿不出证据。
这种时候找专业机构鉴定是最快的办法,但金毛很精明,再次找出周父,周父身为父亲有权拒绝,正当这案子陷入僵局时,躺在椅子上的周云滇苏醒。
周云滇环顾四周,看了眼满脸惊恐的金毛,还有忽然出现在这里的洛嘉,将眼下情况大致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摇晃着还昏沉的脑子,拿出别在休闲西装上的钢笔。
洛嘉认出那只钢笔,就是与他送给柏宴的是同一款,也是原著里母亲临终前送给周云滇的那只。
周云滇虚弱地说:“我们大学人才辈出,最近信息部的同学有新的实验,我就让他们帮我改造了下它。它里面有微型摄像头,正巧今天开着,应该把刚才的一切都记录了。”
金毛差点从椅子上跌落,他原本以为有周父的配合,要得到周云滇可谓是手到擒来。
连时候怎么羞辱周云滇,把这朵自诩高洁的黑天鹅贬落尘埃,但现在一切都功亏一篑。
谁能想到周云滇还留着这样的后手,也就是包括他刚才趁着周云滇去厕所时下药的画面也都记录下来了。
周云滇上厕所时,是将钢笔放在桌上的,该录的都录下来了。
周云滇望着金毛越来越惨白的脸色
(),笑了起来。
警方拿走了周云滇的钢笔,很快金毛就被扣押了,包括在背后支持金毛的周父也会面对指控。
根据宪法规定,有证据证明有人为试图侵害被害人的,将按照严重犯罪处理。
两人做了长时间笔录,从警局出来后已经是几小时后了。
只是在他们离开后,一通电话打给那位全程陪同的经理。
经理听到那头轻描淡写地说:“他关押的审讯室,室友要好好挑选,最好让他醒醒脑子,看看他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经理挂上电话后,额头冒着冷汗。
他回头看向金毛的方向,这金毛,要完了。
以前惹到柏总的,到现在还在踩缝纫机呢。
这家伙还偏偏对洛嘉挑衅了堆有的没的,可不就把很少管事的柏总给彻底惹毛了吗。
路过一家快餐店,洛嘉两人随便买了点汉堡薯条充饥。
洛嘉也是这时候想起他和柏宴还约了火锅,一掏出手机,才发现上面的黑屏,没电了!难怪这一晚上手机都很安静。
他打算待会就找个便利店的充电桩,就先将这事放一边了。
周云滇问了他刚才昏迷时发生的事情,洛嘉就给他说了大致情况,想到刚才一系列戏剧性发展,两人忍不住笑出来。
不过周云滇改造的钢笔,洛嘉不觉得是巧合。
那不然也太巧了,刚好被信息部同学改造,又刚好开机,还刚好录到犯罪证据。
洛嘉想到一种可能性,心里有了某种糟糕的感觉。
“刚才的钢笔…”
周云滇咬了最后一口香辣鸡腿堡,揉了包装纸投入一旁的垃圾桶。
“其实昨晚遇到柏少的时候,他就提醒过我,我爸的公司融资失败,很有可能狗急跳墙,让我最近小心点。”不得不说,柏宴这人还真是宽容的让敌人都有点佩服了,这样的人无形间散发的魅力很致命,“今天是我答应父亲的最后一场相亲,我留了个心眼,就把摄像头开启了,只是没想到—”
周云滇嗤笑了声,他以为周父再狠毒也该有最基本的底线,但有的人,心肝都是黑的。
能联合别人将他拉入地狱,这已经超出周云滇对人类底线的认知了,自此以后他更不会丝毫留情。
他和周父,只剩鱼死网破。
今天相亲时,在察觉到问题后,他就打算以身为饵拍下关键证据。
洛嘉可不会被轻易糊弄过去,目光如炬:“但你刚才是真的昏迷了!”
周云滇承认:“没错,我要是不真的醉,怎么让他们放下戒心,从而录下事实证据?”
洛嘉懂了,也就是周云滇从一开始就打算,冒着失去清白的危险也要将这群人送进去。
未遂和已遂,在量刑上是有很大差别的。
洛嘉没想到他能狠到连自己都不放过的地步,狠声道:“他们凭什么让你做到这个地步?他们配吗,配个屁!”洛嘉少见地说了句脏话。
周云滇对此显得无所谓:“这身体百无一用,正好用上不挺好?谁在乎,我自己都不在乎。”()
这状态,与高中时期比,去掉了那满身的倒刺,但本质上变得更尖锐,还透着一丝自暴自弃的颓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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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嘉知道,这会儿说什么都不可能改变周云滇的想法。
周云滇以前是怎么过来的,他也是看到一部分的。
老话说的好,未经他人苦,又凭什么站在制高点说风凉话?
良久,洛嘉才缓缓道:“但我觉得,你的身体千金不换。”
周云滇一怔,望向暖黄路灯下,还透着点稚气的少年,这话很认真,认真的像是他很珍贵。
他珍贵吗,或许这世上除了邻居祖孙,还有眼前的人,没人会这么想。
周云滇忽然就笑了。
就在这时,两个小孩追逐时不慎将冰淇淋擦到洛嘉衣服上。
“大哥哥,对不起!”
看小孩快哭出来的样子,洛嘉也不好冷着脸,让他们慢点走不要再撞上别人,就放他们离开了。
周云滇指着路边的长椅,两人坐了上去。
洛嘉用湿巾擦了擦衣服上沾到的冰激凌,由于是巧克力口味的,沾上了就很难去除。
周云滇想给他找冲洗的地方,抬头张望时就看到街对面,也不知看了这边多久的男人:“那好像是柏宴?”
周云滇想着刚才在警局忙前忙后的经理,那经理精明的很,他相信没指示不可能一股脑儿地就倒向洛嘉,也许这位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
这位目下无尘的大少爷,好像渐渐的,多了不少烟火气。
洛嘉紧张地手颤了下,也不再管衣服,他望过去果然看到疑似柏宴的身影,隔着川流不息的车流望着他们的方向。
柏宴仿佛只是路过,只看了他们一眼,迈步离开。
洛嘉被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轻易地攫取所有注意力。
周云滇拉了把站起来的洛嘉:“等等,洛嘉,我有话对你说。”
洛嘉停下来回望,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
周云滇看着像是被今天的发生的事刺激到后的心动:“我可能对你有好感。”
洛嘉被这话打断了思考,对于周云滇突如其来的告白,显得猝不及防:“你昏头了,说什么鬼话呢?”
洛嘉就没当真,他知道周云滇的性取向,可他们无论从哪方面都有点不适配吧。
周云滇早猜到了他的反应,又问:“如果与那位公平竞争,你会考虑我吗?”
洛嘉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认真的?”
周云滇收敛了神情:“如果是认真的?”
洛嘉暗想他还好刚才就把冰可乐给干掉了,不然这会儿准喷出来。
两人安静的时间太长,周云滇察觉到了什么,再次变得玩世不恭起来:“是与你开玩笑的,发现柏宴在附近,我才故意那么问你,看他不顺眼,就想给他使使绊子,不过看
()起来不怎么成功?”
洛嘉终于从周云滇找到了玩笑的痕迹,崩住的神情这才放松。
“你要吓死我啊!这是能随便玩笑的吗?”
“你要看他不顺眼,你们自己搞定,别把我拉进来!”
看洛嘉都要扑过来揍他了,周云滇笑嘻嘻地躲避。
“怎么样,面对我的告白你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
“我是说,你不是一直把柏少当朋友吗,那我们都告白,你的感受一样吗?”
如果你真把他当朋友,那和面对我时,就是一样的。
洛嘉愣住,没料到周云滇绕了这么大个圈子的目的是这个。
洛嘉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柏宴给的难题,他很确定自己不是无动于衷的,但有没有到喜欢的程度?
周云滇的话,像是给了他所有踌躇与不确定后的,最明晰的一击。
就像一层层心动叠加,从量变终于转成了质变,而它的初始,从高中时期就生根发芽了。
洛嘉仔细回想听到两者告白的差别,脑海不断纠结缠绕的线,逐渐明朗了起来。
他们。
是不一样的。
这点,他很确定。
周云滇觉得对付洛嘉这种在感情方面迟钝至极的人,直接点明是最快捷有效的。
周云滇又懒懒地指了指马路对面,提醒道:“他好像误会我们了,你确定不去找找?”
啧啧,吃醋的男人真可怕。
能让个修无情道的家伙,都变得面目全非。
洛嘉没忍住道:“那是谁拉着我不放的?”
周云滇“哈哈”一声,松开手,在洛嘉跑向斑马线,离他越来越远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渐渐放了下去。
第一次有点异样,大概是高三时,从阳台上一跃到了邻居家,扑倒宋恩霖的时候。
只是当时为生活奔波的他无心理会那近乎察觉不到的涟漪,生父的突然出现,打破了美好的假象,他甚至没来得及送好友最后一程。
周云滇眼底不由染上些许颓丧。
第二次异样,是决定将那只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独舞,给洛嘉看的时候。
当时有那种冲动,他也就直接做了。
那感觉太浅了,浅得在他还没察觉时,就被一个强势的男人打断,那人以不可争议的姿态彻底将洛嘉的所有心思占据。
他还没理清想法,就已经被踢出局了。
要严格说真正意识到是什么时候,可能就是刚才路灯下看洛嘉的时候,察觉到那一刻无法忽视的怦然心动。
太晚了。
回头想想,就他这慢半拍的状态,谁都不可能在原地等他。
这才刚有点苗头呢,就失恋了。
周云滇有些苦涩,也有些释然。
在刚才那几分钟里,他想了不少。
既然洛嘉一直没看清自己的心意,他还不如给这两人添一把
火。
这下(),也算还了一点你俩的人情了吧。
程舟啊程舟?()_[((),他们如何关你什么事,要你多管什么闲事啊!”
周云滇自言自语,吐糟着自己这爱操心的老妈子状态。
对周云滇来说,他是程舟,也永远只会是程舟。
洛嘉急匆匆跑到马路对面,他刚才还看到柏宴沿着人行道往右拐,怎么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
缕缕行行的人群与他擦身而过,小长假期间南清市要举办花灯节,而主会场离这里不远,这会儿无论是马路、路灯、绿化带上都提前装饰了五光十色的花灯艺术,一眼望去美轮美奂。
从刚才看到柏宴,到他过来已经过去好一会。
柏宴不会真误会了吧。
一个轻拍,将焦躁的洛嘉惊醒。
洛嘉一回头,春末的暖风吹拂到脸上,高大的男人在串流的人群中,静静地望着他。
“在找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他追来,柏宴逆着人流,出现在人潮中,向他走来。
灯火阑珊中,洛嘉脑海中不由浮现了好几首古诗,直到柏宴来到他眼前,各色光线照在那张轮廓分明的淡漠脸孔上,他发现移不开视线。
洛嘉愣愣地说:“对,我在找你。”
柏宴望着他,声音听不出喜怒:“找我做什么,你不是在帮周云滇处理他的突发状况?”
洛嘉意识到,柏宴也许能猜测出什么,甚至可能知道事情的全貌,但无论什么真相,他都在等他解释。
他说不清,心里那酸酸涨涨,像是无数泡泡涌上来的感觉,仿佛回到当年学校天台上,握着易拉罐的时刻。
洛嘉蜷了蜷手指,指尖抵在潮湿的掌心。
“晚上没赴约是我不对,我赔你十顿饭怎么样?”洛嘉不等那头回复,像是怕自己说得太慢,又接着说,“还有,我和周云滇没有任何超出友谊的关系。”
柏宴听他说完,声音放轻,像是怕惊扰眼前的人:“所以,为什么要和我解释?”
“我…”洛嘉全身有点热,心里酝酿的话,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啊,洛嘉你个没用的!
关键时候,你掉什么链子啊!
柏宴看洛嘉像是卡壳的样子,目光犹如风雨欲来的海平面,深不见底。
“你t恤上有巧克力的污渍,你是想回寝室处理,还是回我家?”
说的不是柏家,应该就是指柏宴自己的住处。通过原著,洛嘉知道柏宴就住在大学边上。
住处与寝室,这两个地方,离得很近,一般情况下洛嘉的去处不需要问。
柏宴就是在给洛嘉选择,洛嘉能感觉到柏宴宽和下的烦躁与想要将他完全占据的隐忍。
洛嘉的眼睫,狠狠地颤了下。
陷入短暂的天人交战。
柏宴见他没回应,猜到了答案。
柏宴转身,准备送洛嘉回寝室,身后的衣角被轻轻拉住。
他神情一顿,回头就看到一只毛茸茸的脑袋低垂着,柔软发丝中间还隐约能看到一个漂亮的发旋,与那根总让他心痒难耐的呆毛。
“我跟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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