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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冬天,是芸惜过得最漫长的一季。身边没有好友陪伴,也没有喜欢的人相守。
她仿佛一个旁观皇宫繁华的孤魂野鬼,后宫人的悲欢离合,跟她没有丝毫关系。
大年夜里。
萧蜀雪盛装打扮,芸惜跟芍药伺候她梳妆打扮。
“主子美极了。”
“今夜守岁,你们也不必拘着礼,芍药,给大家的压岁钱,都发了吗?”
芍药笑着回道:“回主子,都发了。”
戴好披风,萧蜀雪走到奶娘跟前,伸手摸了下儿子的手,“太热了,别给二皇子穿太厚,仔细外面一激,冷热调和不好,再伤了身子。”
“是。”
恭送萧蜀雪离开福阳宫后,芸惜先去洗了手,冰冷的水冲过指腹,刺骨的寒意,从指尖直接传到心脏。
冷得她浑身一激灵。
洗完手,她转身就要回房。
正殿院子里有不少宫人在热闹地过年守岁,她才十五,虚岁十六,就已经不喜欢凑这种热闹了。
越是这样热闹的节日,她越觉得孤单,那种谁也不想理会,只想找个地方藏起来一觉睡过去。
过完年,就该准备着南巡了。
“芸惜,大家约着想去御花园放花灯许愿,一起去吧!”
御花园有一处偏僻的湖,位置不好,宫里的主子祈福都不会去那里,久而久之就成了宫女太监祈愿的地方。
写一个新年祝福,放在花灯上。
大家心里都知道,花灯是流不出皇宫的,也只是想要个希望罢了。
“我没什么愿望。”
出宫,报仇。
任何一个,都不是能诉诸于口的愿望。
“走嘛,你会写字,大家还盼着你能帮我们写一下祝福呢!”
芸惜就这样被拉走了。
七八个宫女簇拥着她往御花园走,头顶是绚丽的烟花,她们仰头看去,惊叹道:“真好看!”
她仰头看去,烟花的确绚丽。
来到放花灯的地方,就看到湖里里已经有几盏花灯了,“来,我们也放!”
大家在湖边准备好东西,芸惜拿出纸和笔,“来吧,你们要求什么?”
几个人凑上去,七嘴八舌地提自己的愿望。
“芸惜,我想给我娘求平安。”
“芸惜,我最近犯太岁,我想来年顺遂点。”
“我还有两年就能出宫了,我想求到时候能嫁个好男人!”
求姻缘的一开口,就被大家揶揄,“小紫姐姐思春了!”
“小紫姐姐,内府钟公公可是对你很殷勤呢,你不考虑找他当对食吗?”
“去去去,你们别干扰芸惜,我才不跟太监对食,我要找个男人嫁了!”
芸惜听着几人开玩笑,心中其实蛮开心的,大家是这个皇宫里最不起眼的奴才,生死都不由自己,即便如此卑微,却也有积极向上的心,有着和普通人一样的梦想。
“写好了。”
她把写好的纸条递给大家。
看着大家跪在湖边诚信祈祷,最后把纸条放到花灯里,然后放到湖面。
芸惜坐在石头上,手里拿着毛笔,撑着下巴,静静看着湖里的花灯。
那一盏一盏的小船,承载着梦想和希望。
比天上的烟花还要美。
“芸惜,我这里还有一盏花灯,给你,你也许个愿吧。”
一个宫女把花灯递给她。
她笑着婉拒,“不用了,你多许个愿吧!”
“不行,人不太贪心,老天爷看着呢,许愿许多了,就不灵了,你来吧!”
“是啊,芸惜,你可是我们中间年纪最小,姐姐们都许愿了,怎么能少了你呢?”
三个宫女走过来,催促她,“快写一个!”
芸惜拗不过大家,想了一会,在纸上写了八个字:昨日之日,再不复来。
她没有赵语梦那样的才华,也没有林景州那样的聪慧,没办法出口成诗。
如果愿望真的可以成真,她只希望,昨日之日,再不复来!
放完花灯,大家相携离开。
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她们看到凉亭里有人,待走近了,看清里面的人,大家急忙跪下。
“奴婢叩见陛下。”
林景州回过身,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芸惜身上,须臾才挪开,他走近陛下,“陛下头疼得厉害,想是喝了酒,又受了凉所致,要不要寻人来按按头?”
夏赫南开口:“嗯。”
林景州看向众人,“你们谁能为陛下缓解头痛?”
“芸惜,芸惜手法极好,伺候舒妃娘娘的时候,就曾被娘娘夸过。”
芸惜诧异地看向身侧之人,苦笑,她需要她夸吗?
“芸惜?”夏赫南缓缓睁开眼睛,“孤记得她,让她来。”
“是。”
林景州走下台阶,来到芸惜跟前,“今日是你的大幸,去伺候陛下吧。”
芸惜咬牙。
这人脑子有毛病,已经不是第一次想把她送到夏赫南身边了他就不怕她真受宠了,当了主子,第一个就对付他吗?
他挪开视线,彷佛没看到她的愤怒似的,“还不快去。”
她故意用手抓了一下毛笔尖,染了一手黑墨,然后起身走到亭子里,故意把手伸到陛下眼前。
“且慢,你的手……”
她低头一看,忙跪下请罪,“奴婢该死,奴婢刚才跟姐妹们去湖边祈愿,将手弄脏了,奴婢没发现。”
夏赫南皱眉,他是帝王,什么都是最好的,怎么可能让一个双手脏污的宫女碰他的身体。
“下去吧。”
“奴婢遵旨。”
她快步走下亭子,和林景州擦肩而过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把手里的墨擦到了他衣角上。
陛下身边的太监,可是要非常注重仪表的。
算是她小小报复了!
她跟几个宫女离开御花园,看了一眼手上的墨汁,停下脚步,“你们先回去吧,我到湖边洗一下手。”
墨汁若是干了,就难洗了。
“好。”
她跟大家分散,走向湖边。
天上时不时还有烟花,她走到湖边,坐在石头上,随手舀起湖水洗手。
湖水刺骨,冻得她手发抖。
另一边。
夏赫南揉揉眉心,站起来,刚要下台阶,余光瞥到林景州的衣服,“小林,你衣服脏了。”
林景州低头一看,就看到一片墨迹。
“你是孤的贴身太监,时刻都要保持体面,不必跟着孤了,去处理一下,然后去勾了各府请安的折子,再送回去。”
“奴才遵旨。”
林景州目送陛下离开,然后往外奉天宫走。
走出御花园,刚要穿过一个假山,就和洗完手的芸惜遇到了,她正低头朝双手哈着气。
两人中间隔着三四步的距离。
他提了一下衣摆,“你弄的?”
她轻笑一声,“林公公有证据吗?”
“幼稚。”
“不及公公。”
她挺起胸膛,抬脚朝他的方向走去,她要回福阳宫,他身后的道路,是必经之路。
她对他始终问心无愧,自然不必避着他。
就在两人要擦肩而过的时候,远处突然有男女的脚步声,“这里不会有别人吧?”
芸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林景州捂住嘴,拉到了假山背后。
她瞪他!
“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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