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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云兰哭完,芸惜才扶着她走到榻前坐下。“哭够了,现在舒服点了吗?”
她特地等云兰先哭完再说话,她知道孕妇的情绪会突然变化,这还是瑶妃当时有孕,她特地问御医的。
云兰哭得脸红扑扑的,闷闷点了下头。
“我去给你准备点吃的,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得好好吃东西。”
她转身要走,就被云兰抓了胳膊,“芸惜,原谅我这一次,我发誓,以后绝不做任何伤害你的事,不会有下一次了。”
芸惜犹豫了片刻,给了她一抹笑,“好。”
她去厨房给云兰点了一堆吃的,御厨看到都惊了,“这么多,小主真的会吃吗?”
“会的,做吧。”
“好嘞。”
一炷香后,等她端着饭菜走进内殿,云兰快步走过来,抓过碟子里的馒头就啃了起来。
“慢点吃。”
“我不是为了让陛下怜爱我才不吃东西的,我是怕有人给饭菜里下毒,我不敢吃。我知道我的安胎药是你熬的,没有经手他人,我才敢喝。芸惜,我在这宫里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了。”
“你若是担心吃食有问题,为什么不告诉陛下?”
云兰摇头拒绝:“陛下管得了明处的管不了暗处的,连瑶妃娘娘的孩子都保不住,更别说我了,我现在只信你。”
“你如果担心,日后给你做的食物,我都亲自盯着。”
“好。”
吃过饭,云兰坐在榻上,怀里抱着一个枕头,“我一直以为当了主子就有了依靠,结果这几个月是我入宫后过得最压抑的。”
既然不伪装了,她也懒得再说假话了,直接说出心里的想法,“你走了这一条路,你就该有心理准备的。”
云兰看着她,突然笑了,又哭又笑,实在不像后妃,她一边用手背擦眼泪,一边说道:“我知道,但我不后悔,如果再有一次机会,我依旧会这样做的,我不想再当会被丢来丢去的奴才了,我如今不用早起伺候人,穿着她们眼红的丝绸锦缎,戴着金钗耳环,吃食虽然不是多好,但比宫女好多了。”
芸惜把擦泪的锦帕递给她,“其实挺好的,其实我也曾想要这样的生活,我能理解你的想法悟。”
云兰诧异地看着她。
“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现在只想好好存钱,平安出宫,我们之前讨论的京郊的房子,已经涨到一千两了。”
云兰听到这件事,笑了,“我当时出宫也问过,才慌了,我根本存不够那么多钱,等我二十五出宫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生活,我不想嫁给四十多岁的鳏夫。”
大龄宫女出宫,只有两条出路,第一,去大户人家继续当奴才,熬到主家不要了,赶出门;第二,嫁给娶不到妻子的男人,但那些人基本都不是良配。
偶有识文断字的,运气好了,能找个给大户人家小姐当嬷嬷的差事,但这种差事,一般都是宫里退出来的嬷嬷,甚少会要宫女。
云兰看不到出宫后的希望,才把注意打到了陛下身上。
芸惜问:“陛下对你可好?”
“陛下把我当成瑶妃娘娘的替身,算是不错吧。”
云兰心疼地看着她:“替身……你不难过吗?”
“难过什么?我早就知道的,我不介意的,我只想找个容身之地,皇宫里虽然斗争险恶,但我不争宠,也不去害人,我可以忍受那些妃子对我冷嘲热讽,她们影响不了我在雪阁里享福!我只想好好活着。”
芸惜第一次知道,后妃竟然可以看得这么开,云兰眼神清明,不似在假装洒脱。
“你都想得这么开了,其实我帮不了你什么了。”
“不!”云兰握住她的手,“芸惜,我没想怀有龙胎,但既然有这份造化,我想抓住,孩子出生,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子,那都是我这辈子的依靠,可我一个人保不住她,我相信你可以,你比我小,但你比我厉害太多了,我都想过,如果你想当妃子,这后宫一定会有你一席之地。”
“我不想!”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想,所以我才捡了你不要的机会,我知道那晚我做的事很对不起你,我一定会弥补你的!”
“不要再说那件事了,以后别再骗我了就是,正如你说的我对谁都不算真心,可对你我真的用了心,你若再骗我一次,你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管你了。”
云兰用力点点头。
陪云兰说了好一会话,等她睡下了,芸惜才伸着懒腰走出寝殿。
一出门,就看到林景州站在院子,她快步上前,“你怎么来了?不用殿前伺候吗?”
“今日不需要我,我来看看你待得习惯不。”
两人往梅园的方向一边走,一边闲聊:“这可是我分的第一个地方,怎么可能不习惯?”
“那就好。”
“你就是来问我习惯吗?”
林景州摸了下鼻子,有些不自然地挪开了视线:“我来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林景州欲言又止。
都是今晚,他休息的时候,孙海找他帮忙,让他明日给他一个出宫名额,两人莫名就聊到了女子。
孙海已经二十了,前几年才入宫当了太监。
芸惜生气的理由,他想了很久都没想出来,于是问了孙海。
孙海听完,一副看那鬼的表情,“小林公公,你这是在我一个老阉人跟前秀恩爱呢?”
“?”
“你姐姐明显是醋了,生气你跟田蕊走得近,操蛋玩意儿,老子都成阉人了,怎么还要在这里为纯情小公公解答爱情烦恼?”
芸惜……吃醋了?
她在意他和田蕊的关系,是这样吗?
但这怎么可能,她不是一向最不屑太监和宫女结为对食吗?
可孙海的话,给了他一抹奢求,如果这一世变了呢?
她知道他暗中要助她成为后妃,她那么强烈地反抗,如果她真的不想当后妃呢?
“诶,下雪了。”
芸惜举起手掌,雪花飘落在她掌心,很快就融化了,她扭头看向林景州,见他盯着她,疑惑地问:“你有话就说,一直盯着我干嘛?”
“芸惜。”
他紧张地握紧手。
“干嘛?”
“那晚你让我想原因。”
“对啊。”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才开口:“我想到了。”
“哦?”
“你……是不是吃醋了?”
……
清晨。
芸惜睁开眼睛。
盯着顶梁看了一会,她红着脸,抓过被子盖住头。
昨晚,那家伙问完那句话就走了。
就走了!
转身大步走了!
留她一人站在梅园风中凌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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