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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在衣袖下的手慢慢攥紧,手臂已经在愈合的伤口又渗出血。“哪里受伤?”
她紧张地拉他胳膊,却见他吸了一口气,她赶紧放手,“手臂?”
“嗯。”
他伸出胳膊,芸惜忙掀开衣袖,就看到胳膊上裹着纱布,有丝丝鲜血渗出来,“怎么受伤的?还在流血!我看看我的药。”
她转身去找药。
林景州没说话,看到芸惜焦急的身影,心底的烦躁好像一下瞬间都消散了。
这一世,能得她的关心,便只能是姐弟,他也满足了。
“不严重,别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
她翻了一遍,回头懊恼地看着他,“我没有治你这个的药。”
“真不用担心,我涂过药了,还是御医院的好药。”
“真的?”
他笑着点点头。
“芸惜!”
吉祥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两人忙走到门口,“吉祥姐姐。”
“芸惜,娘娘得知你跟弟弟好久不见,特赐恩典,赏你半天休沐,还准备了晚膳赐给你们姐弟二人。”
“奴婢惶恐,怎么能惊动到娘娘?”
吉祥淡淡一笑,“你救了娘娘的命,这是娘娘回报的,跟我来吧!”
“多谢娘娘恩典。”
两人跟着吉祥来到客殿。
推开门,里面是一桌美食,甚至还有一壶酒。
“你们姐弟也半年没见了,就在这里吃顿团圆饭,说说贴几话。”
“谢谢吉祥姐姐。”
等吉祥离开,芸惜关上门,走到桌前,“凤藻宫就是不一样,赏的饭菜都这么好。”
林景州看向门口,“那是皇后身边的如意吉祥?”
“是啊。”
芸惜低头闻了闻饭菜,“好香啊,快来吃!”
“嗯。”
两人坐下开始吃东西。
林景州吃东西总是慢条斯理,跟前世无两样,芸惜撑着下巴,一边给他夹菜,一边观察半年不见,变化很大的林景州。
“你不吃吗?”
不饿,你好像黑了一些,这一路很辛苦吧?”
“还好,涨了不少见识。”
想问问北疆的风土人情,可想到他这次出行是秘密行动,避免隔墙有耳,就忍住了,问了另一个问题:“这一趟出行,陛下会重用你了吧?”
“重用还谈不上,但我可以近前伺候了。”
“那也很不错啊,你才入宫半年,前途不可限量啊。”
看到桌上的酒,她忍不住拿过来,闻了闻,“皇后娘娘赏赐的酒好香啊,想不想尝尝?”
还不等林景州开口,她已经给两人各倒了一杯。
她举起酒杯,“你还小,本来不该给你喝的,但你都走了半年,好不容易回来,权当给你接风了!”
林景州看着她一脸笑容,不想扫兴,端起酒杯,和她碰杯。
“那我也祝贺你离开了浣衣坊。”
结果一杯酒下肚,芸惜就感觉到了天旋地转。
“阿景,你别动。”
她看到林景州在眼前飘来飘去,伸手去抓,接过抓了个空,身体也失了重心,往前倒去。
“小心!”
林景州伸手要扶她,但十几岁的时候,女孩子总是比男孩长得快,也长得壮,他没稳住身体,直接被撞得倒在地上,当了肉垫。
“你没事吧?”
“唔……”
芸惜压在他身上,她满脸通红,睁着眼睛,可眼神涣散,醉眸迷离。
近在咫尺的脸好熟悉,有点陌生。
那么阴冷肮脏的牢房里,这个人却不嫌她,她喃喃开口,声音却几近无声:“为什么?”
“你说什么?”
林景州没听清,他刚扶她起身——
身体仿佛被点穴了一般。
温热的唇,贴着他的。
林景州瞳孔震动,呼吸都在那一瞬停了。
“呵呵……”
芸惜突然笑出了声,她抬起头,伸手按住他的脸,“甜的。”
终于尝到味道了。
从上辈子想到这辈子,总算知道是什么味道了。
她倒在他怀里,咂了下嘴,闭上眼睛。
林景州一颗心狂跳,他从未跟女子这般亲近过。
倒不是没有女子向他示好,反而相反,不止宫女,甚至有后妃,也曾暗示过要许他荣华富贵,只要他肯入幕。
感受着趴在身上的女孩身体,柔软,温热,还浑身散发着焚香的香味。
身上的人动了一下,低声喃喃:“林景州。”
他放在身侧的双手攥成拳头,刚一开口,才察觉他紧张到声音都哑了,只发出了一声微不可查的音,“嗯?”
她缓缓睁开迷离的双眼,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声音绵软可爱,“你在我身边……真好。”
他的耳根慢慢红了,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眼底不受控制地浮现一抹柔软的暖色,看着她的红扑扑的脸,他声音紧张得都在发抖,“好吗?”
“酒呢……我还要喝……”
林景州记着这里是凤藻宫,伸手就要拉开的她,想把人扶起来,却被对方直接搂住了腰,“林景州……你还活着吗?”
他身体一僵,不敢动弹,薄唇紧张地抿了一下,柔声回道:“活着。”
他小心翼翼地搂着她,然后撑着坐起来,正要站起来,芸惜再次挣扎,在他怀里像个虫子一样扭动,直接双手环绕搂住了他的腰。
他宠溺又无奈地提醒:“芸惜,这里是凤藻宫。”
可是醉鬼哪里会在意这些,芸惜的小脸在他胸口蹭了蹭,“咯咯……我们要好好赚钱,我要存好多好多钱……嗝……京郊的院子好贵……”
他低头,诧异地看着他,小声问:“京郊的院子?”
“好贵。”
林景州眼神怔怔,他张张嘴,紧张得喉咙都在发紧,“芸惜,你想出宫吗?”
前世,她拼尽一切都想往后宫钻。
那这一世呢?
这一世很多事都不一样了,那她会不会也不一样了?
他慢慢低头,靠近芸惜,带着期许,小声问:“我们一起离开皇宫好不好?芸惜,我陪你——”
“不要对食……不跟太监对食……呜呜,我要子孙满堂……”
一句下意识的抗拒,让林景州怔愣片刻,突然自嘲地笑了。
眼底露出的柔情一点一点被收回,最后跟七年后的林阎王重合,他抱起芸惜,把她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给她盖上。
“唔,我还要喝酒……”
林景州转身要走,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抓住他手腕,“阿景,我要喝酒!”
他回头,目光落在她手腕,没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扒开她的手。
“你……你不是阿景!”
芸惜狼狈地坐起来,她大脑里两世的记忆交织,一时间,竟分不清此刻到底是前世,还是今生。
可眼前的林景州,那么冷漠,好像跟前世的林阎王重合了。
迷糊间,好像又回到了前世,她也曾想过拉拢这位年轻有为的总管,为自己接近陛下铺路,可每一次,他都对她不理不睬。
送的礼物被退回,见面行礼请安,对方也直接无视她。
凭什么?
“你凭什么?”
他眉头一蹙,见她站起来抓向半空,按住心中苦涩,还是上前扶住了她,“你喝醉了,睡吧。”
她一把捏住他脸颊,醉梦迷离之间,喃喃质问:“是不是我当了娘娘,你才不会无视我?死太监!”
房间突然一片冷寂。
她望着他,眼神涣散;他望着她,眼神幽冷凛冽。
他伸手将她按在床上,盖上被子,然后从转身离开。
走出房门,顺手关上,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任何失礼的之处。
他走下一节台阶,然后坐下。
盯着地面,许久,他突然笑了,只是笑着笑着,变成了无尽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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