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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年泰没表态,更多的是沉默。唐慧见丈夫这般心里就没底了,江择也看出端倪来,迟疑问,“爸,我小叔他……不会真敢得罪莫拉家族吧?”
在两家联姻这件事上最积极的当属莫拉家族,相反江年宴这个当事人始终没点头,这就让江家的一颗心紧拎着。
良久后江年泰才开口,“老三这个人心思难测,而且做事手段向来刁钻不按常理。”说到这儿,他朝着周围下人们一挥手,下人们就全都离开了。
江年泰在沙发上坐下来,嗓音深沉,“老三自小就被绑架,老爷子不知道搭了多少赎金进去,结果人被弄到了国外下落不明。等老三再回来的时候人都成年了,那么长的年岁都扔在外面,他什么脾气秉性让周围人揣摩不透,所以他敢不敢得罪莫拉家族这件事谁都说不好。”
有关江年宴自小被拐一事唐慧也多少听说的,只是从不当江老太面前详问。这更像是江家明面上的秘密,知道有这件事,但闭口不谈。眼下见江年泰主动提起,唐慧不解地问,“老三失踪那么些年究竟去了哪里、经历过什么就一点都查不出来?”
江年泰思量着说,“老三的情况最清楚的人就是老爷子,而且当年老爷子做事做得绝,把当年的事抹得干干净净,现如今他老人家走了,有关老三的秘密就跟着一起入土。能知道他秘密的人可能就只有他自己,或者跟当年的他有关系的人。”
说到这儿手机响了。
江年泰接听,对方的声音挺小,江择和唐慧听不清是什么电话。但很快通话结束了,江年泰的脸色看着不大好,江择不安地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跟你小叔一同去南州的就是虞念。”江年泰早就留意这件事了,所以找人查了查。
江择蓦地起身,气得脸都快变形了,咬牙切齿。
江年泰说,“对外说词就是刚好碰上的吗,替虞倦洲谈项目。”
“这话有人信?”江择冷笑。
“不信你还有证据吗?”江年泰皱眉,“事实上虞念在南州确实是见了徐先生,并且徐先生也替着虞家跑了相关的手续。”
“徐先生?”唐慧反应过来了,“就是负责江南那边的……”
江年泰嗯了一声。
唐慧吃惊,“能搞定徐先生,那虞念很厉害啊。”
“是她亲自搞定的还是背后有人帮忙就不得而知。”江年泰眉心紧皱的,“老三去南州,明面上能谈的项目都在做,丝毫纰漏都没有,但背地里他见了什么人,太难查了。莫拉跟咱们走得不近,也没法从她身上下手。”
“我倒是觉得咱们可以去接近一下莫拉。”唐慧冷不丁说。
江年泰抬眼看着妻子,也不愧是两口子,一下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他说,“莫拉想嫁的人是老三,你想让她降辈分往咱家里嫁怎么可能?”
江择一听这话赶忙表态,“我不娶莫拉,要娶也娶虞念。”
“混账的东西,你要是不干出那种事来可能还有转圜的余地,现在还想着要娶虞家的人进门?你是怎么想的!”江年泰怒火又起来了。
唐慧干帮忙往下压火,问江择,“你跟我说实话,你是真心喜欢虞家那丫头还是气不过?”
“两者都有。”江择皱眉,“她就是我的人,凭什么让给别人?”
“虞家那丫头真要是跟你小叔有什么还是好事呢。”江年泰在乎的不是儿子的喜欢不喜欢,他想的完全是两个方向的问题。“莫拉看上的就是老三,结果老三来了这么个乌龙,你们觉得莫拉家族能咽下这口气?”
“不行,我绝不能把虞念拱手让人,尤其对方还是我小叔,更不行!”江择一万个不同意。
“一个女人而已,你跟着较什么劲?以前同意你娶虞念那是看着虞家的面子,后来也是依着你奶奶的心情,现在,哪怕你一万个不情愿,我们也不会同意你娶虞念进门。”江年泰表明了态度。
“爸——”
“我在想的是。”江年泰没理会江择说什么,皱眉打断了他的话,“现在不管江家松没松口,虞念跟江家的关系基本上都定性了,她要是再跟老三搅合在一起那事儿就大了,倒不如就顺水推舟,这件事给做瓷实了。到时候舆论一边倒,莫拉家族肯定会借机发难,老三自顾不暇,到时候阿择只要成婚那就成了江家的救命稻草。”
唐慧明白丈夫的意思,转头给江择说,“现在稳定住我们长房这边最重要,所以你听话,虞念就别挂着了,有多少家跟咱们实力相当的姑娘都等着呢。现在重要的是,要尽快定下来合适的联姻人选。”
江择咬牙,脖子上青筋暴起的。
“我知道你咽不下这口气,但当初让你尽快娶虞念进门不也是为了让你奶奶欢心吗,现在此一时彼一时,你现在娶了虞念,岂不是救了你小叔一把?你小叔衬意了,咱们长房就称心不了,你自己好好考虑。”江年泰义正言辞道。
江择岂会不知道江家现在的情况?表面一派和谐,暗里波涛诡谲的。在早年,长房最大的威胁是二叔江年启,自打小叔回了江家后整个版图都乱了,想要在纷乱中站住脚跟的确不易。
“但是,让我去叫她小舅妈吗?”江择愤恨,他可接受不了这个。
江年泰怒其不争地瞅着他,训斥,“你当她还真能嫁进来?你奶奶喜欢虞念是不假,但你小叔的未婚妻她只认莫拉,老太太也是要脸的,原本是孙媳妇的人一下成儿媳妇她不可能接受,也是有损江家颜面的事。”
唐慧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地说,“说白了虞家那个丫头现如今注定就是个牺牲品,你可别一头热的再往里扎了。等咱们长房占了先机,你想怎么摆弄虞家那丫头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到时候他们虞家还有谁敢吱声啊?”
江年泰看着江择,严格叮嘱,“这个时候你就给我收好性子,回头你母亲安排让你见谁你就乖乖去见,这么大的人了该担事了。”
江择虽说有气,可也没办法公然反抗父亲。
-
等飞机落地虞念才知道到哪了。
“为什么到长安?”虞念忍不住问了句。
从南州到长安,依老刘的意思就是江年宴的个人行程了,是他个人行程的话为什么要带上她?
她在问话的时候已经跟江年宴坐上了车子。
而这辆车子……
跟江家毫无关系。
竟是他租的车。
确切来说是他用别人的证件租的车,自己亲自开车。
虞念最开始的时候脑子有点懵没反应过来,等江年宴将车开离机场后她才明白一件事:还真是彻头彻尾的私人行程,全程自己开车不说,不用江家的车,不用自己的证件租车,看来是不想让任何人查到什么。
如此周密,还真是他一贯的行事作风。
这个季节长安比南州冷,但好在外面太阳挺足,光艳艳得耀眼。江年宴将车内暖风及时打开,又开了副驾的座椅加热。说了句,“看看风景。”
虞念一肚子的疑问从南州等到飞机落地,最后等来了这么一个答案,足足愣了数秒,然后“啊?”了一声。
“看风景?”她迟疑地瞅着他。
真的假的?
江年宴嗯了一声,手控方向盘稳稳开着车,趁着拐弯的时候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懵的样子着实是被逗笑了。“我就不能来看风景了?”
“你缩短在南州的行程,目的就是来长安看风景?”她怎么这么不信呢。
江年宴慢悠悠说,“现在是长安最美的时候,可遇不可求。”
虞念始终狐疑,他就不像是眼里有风景的人。
先是去了民宿。
没住酒店。
不用说,民宿也是江年宴以他人身份订的。民宿地处幽静,不是寻常市区里的房子,一看就是出自专业设计师之手,园林式民宿。置身大片竹林之中,独立院落,房间很大,院落里有株老树和涓涓睡莲池,池中有锦鲤在欢游,撒下一把鱼食就会引来不少锦鲤争先恐后。
或者还可以坐在竹椅上晒太阳,阳光被古树过滤得柔和,偶尔会有鸽子飞过来觅食,雪白雪白的,漂亮得很。
很大的房间却只有一张双人床,虞念瞧见江年宴很自然而然地将两人的行李放一起就明白了,他也没打算开两间房。
她一叹气,行吧,关系都这样了还矫情什么?
安顿好了住所就午后三点多了,虞念不知道这个时候还能看什么风景。意外的是,江年宴收拾好了两人的行李,把该拿出来的衣物都挂进了衣柜,做事情相当利落整洁。
虞念对这样的他可不陌生,这都是曾经阿宴的习惯,尤其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势必会照顾她照顾得很周全。
她拉开衣柜看了看,衣物分门别类,虽然没几件,但都整理得很有秩序。
大部分的行李江年宴命老刘带回去了。
其实原本两人的行李也没多少,虞念之前买的不少东西回到酒店后都统统寄走了。
江年宴问她,是想休息还是想出去玩?
虞念对于他这次来长安的行为始终一脸懵,也没明白他所谓的出去玩是去哪玩,想想说,“还是休息吧,挺累的。”
她这两天严重缺觉,虽然从南州也是睡了一路过来的,但毕竟是在飞机上,哪怕是头等舱也睡不好。
江年宴也没强迫她,说了声好。
民宿的床挺舒适的,虞念窝在床上很快又有了困意。窗外就是庭院,没拉窗帘,能看见江年宴的身影。
她以为江年宴会出去办事,或者他来长安会去见什么人,毕竟要他这样的一个人去看风景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他没走。
就坐在水池旁抓了把鱼食在悠闲喂鱼。
午后浅淡的光斜移在他身上,他宽拓的背影就罩在光影里,虞念这么看着他也不知道怎的,心底深处总会有些暖意出来。
可她清楚得很,此时此刻她眼里的江年宴更像是年少时的阿宴,曾几何时她也是光瞧着阿宴的背影就倍觉安全感,好像天塌了都不用愁似的,总有他帮她撑起一片天。
虞念看着看着眼皮又打架了。
不知不觉也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隐约觉得屋子里进来了人,虽说放轻了动作,但她心里明白是有人进来。
那人坐在床头,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时她闻到了男人熟悉的气息。
是江年宴。
她这次沉沉睡去了。
再醒时窗外已经黑了,窗帘没完全挡上,只拉了白色内帘,庭院星星点点的光亮落在白帘上,衬得视线没完全浸在黑夜里。
床边没人,屋子里很安静。
虞念一时间感觉不是很好,就是那种醒来之后到处都很安静的感觉。一般来说她很少白天睡觉晚上醒来,因为这样一来她总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自从虞家出事后,她就不喜欢这样。
以前的她可不是这样。
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
哪怕睡了一个大白天,晚上睁眼时看到的还是全家的热热闹闹。管家总会跟她说,哎呦小祖宗啊,这可睡醒了,给你留的晚饭都不知道热了多少回了。
母亲总会很优雅,有时候插花,有时候在看书,就会笑着说,“一个姑娘家的年纪轻轻这么懒,以后还怎么嫁人呢?”
父亲总会推了应酬及早回家,如果撞上她才醒就笑说,“我家小公主今晚上又打算当夜猫子了?”
虞念那时候还觉得他们吵。
真正让她有了惶恐和绝望的是她和虞倦洲从江南到北市的时候,那是刚到北市那天,白天收拾了一天,快到黄昏的时候她实在困得不行就睡下了,当时乔敏和虞倦洲都在。等她醒来时窗外天色大黑,屋子里静悄悄的,不见了乔敏和虞倦洲的身影,那一刻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的眼泪就哗哗往下掉,虞家曾经的热闹没了,就好像全世界扔她一个人在这里似的。
所以当虞倦洲和乔敏回来时就看见虞念蜷缩在沙发里,灯都没开,也不知道她怎么了都吓得够呛。原来他俩出去订餐了,回来的时候手里大包小包的。
虞念像是有了后遗症,怕吵闹的同时也怕黑漆漆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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