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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如颂用柔软厚实的毯子将贺玥裹住,打横抱着她出帐。贺玥枕着他起伏有律的胸膛上,已不再溺在骇怖的噩梦中,秾雅的面上是平和心安。
外面哭喊声不断,铁骑持剑将部落里的人围困在一块空地上,达里儿抱着她的孩子整个人瑟缩在石理的怀中。
张侍卫迎上,面色唯诺,主要是查出来的事让他惊诧这后阙和风部落的胆大妄为。
“陛下,皇后娘娘来到风部落后由一个叫达里儿的女子照料,风部落大长老……,后阙首领欲纳皇后娘娘为侧房,娘娘不愿,就被灌蒙汗药囚禁在帐里。”
宁如颂终于正眼细细看向那群异族人,此刻的他面无表情,却给人一种几欲拆骨扒皮的血腥意味。
气流的浮动像是被猝然凝结一般,部落的人不敢再喊叫,他们察觉出了压抑着的怒戾之气。
“杀了吧。”
何其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要让此地熔炼成鬼狱方可罢休。
“不!不要!”唯二听得懂中原话的达里儿和石理再也忍不住失声哭吼起来!
原本不知何意的部落人看着铁骑的锋刃向他们逼近,也纷纷明白!
“求您慈悲!不要,谁来救我们!”
“来自中原的恶鬼!你定会被妖神所惩治!”
石理将脸上的泪忿忿抹去,将妻儿护在身后,起身直面剑刃,“我的夫人达里儿与皇后娘娘关系甚好!”
“皇后娘娘在部落时,是达里儿细心照料!我们有功,你不能杀我们!”
“若是皇后娘娘清醒,也定不会要我们的性命!”
天际划出一道亮色,昏黄的苍穹下,映着一片血污之地。
哭嚎声早已不在,只留下遍地的尸体,窒息诡厉感从四面八方笼罩在这片土地上。
此间活着的风部落人只有达里儿夫妻和他们的独子。
宁如颂留下了他们的命,他的慈悲都系在贺玥身上,不得不说,石理是有几分急智在的。
达里儿站着愣怔的四顾周围,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她熟悉之人,她跪倒在地上,发出凄鸣,“她分明,分明无事!”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达里儿定会在贺玥初时昏迷之际就要了她的命!
区区几月的情谊怎比得上从小到大一起生活的部落之人!
“不要怨恨,达里儿,至少不要在表面怨恨。”石理一手抱着哭昏过去的独子,一手拿着一个布包,里面是姓张的侍卫给他们的金银。
足够他们一家三口余生安稳。
“天子一怒下,就算是万人也要化为血水去填平他的怒火。”石理惊悸的望着铁骑远去的方向,双目悲然,“我们该庆幸自己一开始对大云朝皇后的善意,不然我们也得死。”
猩红的残血戳刺着石理的心神,他喃喃轻语,“若是一开始,大长老不贪图不属于他的东西,一切都不会发生。”
谁想死?说他自私也好,小人也罢,能保全自己的妻儿对他而言已经足够!
…………
贺玥醒时还尚存晕意,睁眼时她被宁如颂圈在怀中,腰间还搭着他的手臂。
在草原上,宁如颂不知从何处寻来的马车徐徐行驶着,外面有铁蹄声。
宁如颂雍雅的面容上有着疲态,眼下乌黑,长时间的奔波劳累让他在卸下心神后沉入深眠,他阖眼靠在车壁上,环着贺玥的手却力道不减。
恍然片刻后贺玥侧头,将脸半埋进他的胸膛,感受着他规律有劲的心跳,她竟然感到心安和尘埃落定后的从容平静。
在风部落时,她的内心无时无刻不在拉扯。她是一个俗人,会畏惧在草原朝不保夕的日子,也在其中感受着没有宁如颂的自由。
可贺玥又心知肚明,宁如颂早晚有一日会寻到风部落,她太疲惫了,疲于再和宁如颂争扯,因为结局是既定的。
不知想到何处,贺玥半撑起身子,乌发落在他的颈侧,她将目光停在他的面容上,以极其平和的心态攥紧拳头。
指甲戳破皮肤,她半点感觉都无,反而宁如颂随即眉心拧起,横在她腰间的手指颤动。
她松开自己的手,宁如颂蹙起的眉又重新舒展开来。
真是神奇,不是吗?贺玥心里没有升腾起任何一丝意外的情绪。
贺玥脸上露出哂笑的神色,眼神清幽而深远,平静得好似一樽无喜怒的琉璃摆像。
罢了,罢了,何苦挣扎,贺玥闭眼,伏下身子,脸埋在他的肩处。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宁如颂睁开眼,他察觉到了衣襟处的温热,摧枯拉朽地灼烧进他的心里。
玥玥……
一场快长达三年的熬鹰,宁如颂无疑是胜利者,手段高超而怀柔,可与此同时他也深陷泥潭,再不能拔步而出!
相爱是两个人的事,哪能算计?
浓烈而忠贞的情意将他困在贺玥身上,他甘之如饴,像依附而生的藤蔓,扎进她的血肉里,也将自己绞缠的不堪入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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