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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蛊只有在移植的那一天双方才会如此的痛苦,从此以后苦痛将由子蛊方全然承受。这个夜里贺玥睡的很香甜,她第一次梦见古代装扮的段齐岱。
他一身素服,没有金玉装饰,连玉冠都未戴,墨色的绸带束发,眉目温善,似不染俗世红尘。
贺玥脑中一时滚过万般的思绪,顿时想下意识地凑过去,鬓发上的步摇红琉垂坠发出碰撞的轻声。
他看见贺玥,勾起轻笑,非人的疏离感霎时退下,莲入凡池。
“玥玥。”段齐岱靠近她,手抚着她的侧颊,垂首安抚,“怎么哭了。”
原来不知何时贺玥眼眸发湿,羽睫都湿簇成一缕缕,她极力稳住心绪,脑子里混沌到无法思考,已经是想说什么便说了。
“我都快认不出你这个呆瓜了,你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贺玥抬手,手指搭在他的腕间。
段齐岱但笑不语,只是和很久很久以前一样,揽着贺玥的肩,将她圈在怀里,抬手将她鬓发上的步摇和金钗褪下,然后抚着她的发。
“说一件极其离谱的事。”贺玥以往每次和他说八卦时用的就是这样的语气。
“我被帝王强娶了,怎么逃都逃不掉,真怀疑穿越的时候,给我脑门上安了一个穿越者光环。”
她分明是说笑的语气,泪水却止不住的流,她很清楚的明白眼前的段齐岱不过是一个一戳即破的幻梦。
“不怕。”段齐岱眼里是悲痛,用双手捂住她的耳朵,“玥玥,不怕。”
她在段齐岱面前的一切伪装都是徒劳无功。
贺玥终于绷不住的痛哭起来,伏在他的怀里,“我好怕!一开始救他的根本不是我!是李小书!为什么偏偏找上我!”
“那个碧院里三天两头就少几个宫女,我又不是眼瞎!我那时候好怕下一个少的就是我。”
“我就是一个胆小怕事、贪生怕死的人,怎么可能不怕!”
段齐岱的身躯在渐渐消散,梦境也再寸寸崩塌,他最后只留下一句,“别怕。”
!!贺玥蓦地睁开眼,等眼眸中的水雾散去,她才看清面前的奢复的幔顶,她幽婷的面上布满泪水。
她缓了许久方才清醒过来,慧青将幔帐掀开拢起,一惊,“娘娘,怎么了!可是还疼着,可要奴婢去唤太医?”
贺玥半支起身,摇摇头,姣好的柳叶眼里是恍惚,嗓音疏淡,“不用。”
“陛下昨日也病了,所以才没来看望娘娘。”慧青呈来浸湿的锦帕,轻柔的将贺玥面上的泪水擦拭去。
“他也会病吗?”贺玥没有思考太多问出这个问题。
慧青将锦帕递给在一旁的小碧,搀扶着贺玥靠在床头,言语自然,“陛下也是凡俗中人,生老病死乃人之常理。”
“娘娘,您如今的身子感觉怎么样?”慧青担忧的询问道。
今天的天气尚好,花窗里的光透过屏风照进内室,落在地上,呈出一片虚妄的灿烂。
“很好,出乎意料的好。”贺玥答道。
身子从未如此好过,像是将时间线拉回了两年前,松快舒畅。
“那奴婢伺候娘娘盥洗。”慧青面上带起真心的笑,“御膳房的早膳已经备好了。”
宁如颂一病便病了三日,他从幼时便开始习武,底子到底比贺玥好上太多,后续渐渐好转。
夜间,他踏进永定宫的内殿,望着坐在案几前翻看着手中册子的贺玥,她坐的直,脊背弧度挺拔,墨绿的宫装将她装点的沉肃雍贵,繁丽的金玉点缀在她浓黑的发髻间。
她完完全全褪去两年前不合时宜的稚嫩天真,他用自己的权势或多或少的将她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但是他喜爱贺玥仍然同往昔一般,没有丝毫改变,情之所至,悯而珍之。
贺玥是他腐朽一生中攥的最紧的奢望,他所有的柔情和良善都呈托在她的身上。
贺玥也察觉到了门口的宁如颂,她阖上册子,挑眸看去,明明才过去了三天,却仿佛恍如隔世。
宁如颂看着消瘦很多,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他隽冷华矜的容色已经刻上了几分病气,但就算如此,他的气势仍然没有减弱半分。
“陛下,怎么不进来?”贺玥问他,嗓音平和。
宁如颂跨进内殿,坐在她面前,“想看看玥玥,这三日玥玥都未曾来看望我。”
他如今就像在乞怜求爱,明明语气顺然,但仍然古怪的透出这种意味。
他自己没有察觉到,贺玥却已经看出,很稀奇,她竟然有一天能看透这位森戾诡谲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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