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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马车之后,沈醉欢便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林意安主动的起了好几次话头,都被她的沉默给堵了回去。
可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倒也不哭。
只是双眼无神地看着面前的小几,整个人看起来呆呆愣愣的。
林意安顿了顿,问她说:“......你未婚夫背着你养外室,你不伤心吗?”
这话落下,沈醉欢放在裙子上的手指都跟着颤了一下。
哪里会不伤心。
她现今只觉得自己的嘴唇都有些麻木了。
并且那种使人窒息的麻木感渐渐的传到耳朵,下颌,直至无声的蔓延到她最最隐晦的心底。
她眨了眨眸色浅淡的眼睛。
紧接着泪珠儿就成了串的滚落下来。
她忽而想到了之前顾长策还在边关那几年,她给他写了那么多封信,他连一封都没有回。
她低着头,咬着略有些苍白的嘴唇,默默掉眼泪。
心想,或许顾长策也没那么喜欢她。
毕竟她从小就性子沉闷,不怎么讨人喜欢。
他也只是爱她的那层皮囊,又或是因为年少时没得到,对她存了一些执念。
只要到手后 ,就会发现其实她和世上的其他女子没什么两样。
而这个时候,林意安朝她伸出了手。
她啃着一个不知道从哪拿的枇杷果。
嘴里面含含糊糊的对她说:“沈欢欢,你别哭了,你这不还有我的吗?”
"你在别人那里可有可无,但我不一样,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放心吧,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这话落下,沈醉欢眸光微颤。
她曾经感受过那样明显的偏爱,又怎么会被林意安浅薄的话语轻易打动呢。
可她现今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她眸中闪过一抹挣扎之色。
最终紧紧的反握住了林意安温热的手掌,就像抓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
——
自那天之后,沈醉欢便一直的躲在自己的院子里,没有再出过门。
林氏还觉着是顾长策强娶这件事让她心里面不舒服。
于是便特地的吩咐了清棠和清佑姐弟两人不要总去打扰她。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
很快就捱到了成婚那日。
可沈醉欢心里面却早就没有刚接到圣旨时的欢欣了。
那天早上,一大早的,林氏就匆匆赶过来给她梳头发。
她边念叨着一些吉利的话,边偷偷的用帕子擦了好几次眼角。
但都到了这地步了,林氏断不可能再跟她说什么丧气话的。
只是在临走前,搂着她,哑声道:“......欢欢,到了夫家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沈醉欢闻言,抿着嘴唇,强忍哭意的对姨母点了点头。
最后是沈清佑背着她出的沈府大门,并且亲手将她交到了顾长策手里。
握上男人修长干燥手指的那一瞬间,沈醉欢手指都跟着颤了颤。
好在她的面容完完整整的隐藏在红盖头之下,旁的人也看不清她面上恍惚的表情。
就像是个麻木的人偶一样被男人拖着行完了种种繁复的礼节。
拜完天地后,她便被一个老嬷嬷带去了新房中等着。
按理说,成婚这日,新娘是不能吃任何东西的。
但来侍候她的老嬷嬷是个难得的贴心人。
专门的拿来了一小碟云片糕来,问她说:“夫人要不要先吃点糕点垫垫肚子,不然等到大人来,可要熬上一段时间了。”
凑巧了,这云片糕是她平日里最喜欢的小吃。
沈醉欢听了这话,藏在大红喜服中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
只是对嬷嬷温声道了句谢。
嬷嬷听了这话,倒也没强求,只是将云片糕放在了榻边的小几上。
又对着她福了福身子,嘱咐道:“那老奴便先出去了。”
顿了顿,她又不放心的添了一句:“老奴就在门口处候着,夫人若是有什么事儿,冲门口喊一声就好。”
沈醉欢点头,应了声好。
嬷嬷这才放心的离开。
待老嬷嬷一走之后,整个房间中便愈发的安静下来。
此时朱窗半开,她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外头个传来的一些轻微的风声和虫鸣。
沈醉欢低垂下眼睫,愣愣的看向自己交叠在大红喜服之上的一双白嫩小手。
忽然便想起那日顾长策站在京郊那处小院前对着那名蓝衣女子和襁褓中的婴儿轻笑的画面。
又想到了那天在沈府门口碰面时,他看向自己的冷淡的目光。
两种画面在她脑海中不停的反复出现,撕扯。
越是想忘记,便越是记得清晰。
她感到眼眸之中隐隐有泪意要涌现。
于是便瞪大了一双秋水剪瞳,生怕眼泪在此时掉下来一样。
正忍得辛苦。
却忽而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沈醉欢愣了一下,下意识抬起头。
也是在这时,眼眶之中含着的泪珠儿便猝不及防“哗”的一下顺着她润嫩的脸颊滚落下来。
在铺在一层浅淡脂粉的脸蛋留下一道不明显的白痕。
于是,当顾长策抬手掀开红盖头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美人落泪的画面。
他呼吸都停了一瞬。
黑沉沉的眸光一眨不眨的看向她。
却又在沈醉欢抬眸看过来时,不动声色的将眼神挪开。
沈醉欢望过去。
只见男人一身红衣,韶光流转,白玉腰带掐出他劲瘦挺拔的腰身。
与平日里的玄衣打扮不同,红色喜服冲淡了他平日里面上惯常带有的冷肃之色。
反倒更显得俊美清贵起来。
沈醉欢没想到他会回来这么早。
放在裙子上的手都攥紧了些。
顾长策似乎是方同外面的人喝完酒,眼下那处还浮着一层浅淡的绯红。
小几上燃着的红烛滴下泪来,烛光摇摇晃晃。
男人高阔的背影站在她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润泽的嘴唇紧抿,哑声问道:“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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