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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青鱼带着人与大军汇合,整顿后先去了秋离山易曲峰,告慰了埋葬在巨石之下的傅星河和三万蒙北铁骑后才转头回营。蒙北也终于落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鹅毛大雪。
傅青鱼回营下马,大步朝着帅帐而去,等走到帅帐门口时才停下脚步,整理了一番身上的软甲和头发,问站在帅帐门口的晨夕。
“晨夕,我这样子不吓人吧?”
晨夕一笑,“傅姐姐,你快进去,大人一直在等你呢。”
傅青鱼缓缓吐出一口气,终于撩开帐帘走进去。
谢珩穿着对襟的宽袖长袍坐在营帐之中,正在批复文涵,听到进门的声音也未抬头,只问道:“晨夕,大军回营了吗?”
“回了。”傅青鱼应声。
谢珩手中写字的手一顿,猛的抬头。
傅青鱼对他一笑,“大人,我回来了。”
谢珩放下手中笔迅速起身上前,一把将傅青鱼揽进怀中,“可有受伤?”
“小伤,不碍事的。”傅青鱼抬手抱住谢珩,嗅了嗅熟悉的木质冷香,这段时日的疲乏瞬间消散干净了,“你怎么来了?”
“不在这里我难安心。”谢珩松开傅青鱼,上上下下将人检查了一遍确认傅青鱼身上确实没有重伤才彻底放下心来。
“中都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如今是摄政王,这般离开中都没关系吗?”
“朝中有祖父和先生,还有杜老在,不会有事的。”
傅青鱼点头,“到底是心帝登基,你这个摄政王也才刚上任,还是应该坐镇中都才好。”
“经此一战,狼塞国力大伤,子桑名朔已率狼塞王庭退去了荒漠,十年之内他们再难聚力一战!”
“战后的军务还有不少,你不必一直留在这边,中都更需要你。”
谢珩皱眉,“刚回来便赶我走?”
傅青鱼当然也舍不得谢珩走,“中都的局势能稳定下来,这其中你付出了多少心血,我是不想你付出了那么多,临到最后却因为我而白白浪费了这些心血。”
“我知道了。”谢珩叹气,“明日便走,行吗?”
“我也是舍不得你走的。”傅青鱼环住谢珩,“等我将蒙北的一切安顿好就去中都找你。”
“不可食言。”
第二天谢珩就启程回中都,傅青鱼让他将晨晖,晨风和晨雾都一并带走了。
谢珩离开的这段时间,陈淳坐在龙椅上经历了比读书更加痛苦和令他厌恶的朝会。
他坐在龙临殿的龙椅上,看着下面的大臣们唇枪舌战,争辩着如何处置那些叛臣之后,以及如何将新的政令颁发下去。
陈淳坐在龙椅上,忽然就想到他们曾经是不是也这样面目狰狞的讨论过如何处死他的外公,他的舅舅,他的表哥表弟,以及他的母妃。
他很不喜欢龙临殿,也很不喜欢这些大人。
陈淳听着龙临殿中的争吵,忽然站了起来,没打任何招呼直接跑出了龙临殿。
福满吓了一跳,赶忙追上去,“皇上!皇上!哎哟,皇上,您跑慢点啊皇上,当心摔着了。”
陈淳当真踩到龙袍摔趴到了地上。
“哎哟,皇上!”福满赶忙上前扶人。
陈淳自己爬起来,一把推开福满的手,冲到回廊边撑着凭栏剧烈的呕吐起来。
“太医!快宣太医!”
陈淳没有生病,他只是对于朝会以及朝臣产生了心理上的厌恶,一接触就会恶心呕吐。
这可把一众朝臣给愁坏了。
谢珩回到中都,回家更衣后便匆忙入宫。
陈淳面无表情的坐在养清殿中,毫无生气如提线木偶一般。
谢珩上前行礼,陈淳也只是恹恹的说了一声,“摄政王免礼。”
“蒙北局势已定,皇上可想去蒙北走一走看一看?”谢珩开口。
陈淳一怔,愣愣的抬头看谢珩,他以为摄政王也是来劝说他多读书,好好学习如何处理朝政的。
“如今这个时节,北边处处都是银装素裹。而南边则与北边不同,虽也冷,但并不会下雪,河水也不会结冻,甚至还有些花会开的比春天绚烂。”
“北边百姓的生活习惯也与南边百姓的生活习惯不同。北边冬日里冰天雪地,地里的庄家几乎都会被冻死,因此北边的百姓从秋季就会开始储备过冬的粮食,南边则不会。”
“皇上在宫中待着无聊,不如出去走走,看看大离广阔的疆土,看看大离百姓的日常生活。”
“真的可以吗?”陈淳惊喜的站起来。
“自是可以的。不过只一点,皇上身边需得时刻跟着有人,能确保皇上的安全。除此之外,皇上游学途中学业不可荒废,若是可以,武艺也可以学一学,既能自保也可强身健体。”
只要能出去,陈淳什么都可以答应,“没问题没问题,摄政王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可以。”
“好。那臣便安排安排,送皇上出宫。”
陈淳带着人当真走出皇宫时都不敢相信一切是真的,直到马车出了中都,他才开始欢呼雀跃。
黑羽骑负责保护陈淳的安全,除此之外沿途皆有谢家的产业和店铺,皆可给陈淳开方便之门。
朝中大臣知道皇上出游巡防都吓了一跳,有人站出来反对,谢珩站在前方淡声道:“若是简大人认为自己可以,不如这个摄政王换简大人来做?”
自此之后再无人敢反对此事,而谢珩每天批复了奏折之后,都会将重要的事情以简明扼要的语言写一封信以最快的速度送到陈淳手中。
陈淳感念谢珩放他出宫游学,因此谢珩送来的信陈淳都会认真看,并且会在回信中写明自己的看法以及自己觉得该如何解决的办法。
杜宏博将一切看在眼里,终于明白自己以前当真是误会谢珩了。
谢珩虽有野心,但他对至高无上的那个位置是真没有半分兴趣。
从此,但凡朝中有人怒斥谢珩狼子野心的,杜宏博第一个站出来维护谢珩。
进入腊月之后,谢家就开始忙着请人看日子了,而且东西一件一件的往家中抬。
经过半个月,终于看定了正月二十八这个好日,这天诸事皆宜,尤其适合嫁娶。
傅青鱼在蒙北王府陪着秦瑾鹞和傅修圆提前过了春节后前往中都,赶在腊月二十七这日赶到了中都。
小饭馆还是由郑婶和小丫经营者,郑婶将每月的盈余都好好的存入了汇通钱庄,换做银票一张一张的攒着,等傅青鱼去小饭馆便全部交给她。
傅青鱼留下一些,给郑婶和小丫留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小院那边谢珩直接买了下来,屋子里的一切依旧还是傅青鱼他们当初住的模样,傅青鱼入中都之后便暂时落脚在小院这边。
谢夫人知道傅青鱼回中都之后,大木箱子一箱一箱的往小院子里搬。
傅青鱼看着谢夫人每日里忙前忙后,准备这样准备那样,悄悄跟谢珩说:“由婆家帮忙准备嫁妆的新娘子,怕是史无前例了吧?”
“母亲愿意忙这些,你便让她忙。”谢珩握着傅青鱼的手,“阿娘和圆圆可已启程了?”
“过了除夕后吧。”
“也行。”谢珩颔首,“除夕也我来接你去家中吃团圆饭。”
“除夕夜就算了。”傅青鱼摇头,“柳家如今除了柳先生外没有其他人了吧?”
谢珩点头,傅青鱼道:“那我除夕夜去陪柳先生吃年夜饭吧。”
谢珩一笑,“先生若是知晓,必然高兴。”
他们最终一致选择将阿鱼真正的身份隐瞒下来,皇家公主的身份虽尊贵,但于阿鱼而言却无异于负担。像如今这样,对于阿鱼而言便是最好的。
柳修竹听说傅青鱼主动提起陪他过除夕,高兴的不得了,吩咐竹园里的下人将竹园好好的装扮了一番,又准备了一大堆的年货。
傅青鱼除夕一大早便去了竹园,领着竹园中的下人们准备了一大桌子的年夜饭,依旧如第一次去竹园那般摆了两桌,大家高高兴兴的过节。
谢珩在家中吃了会儿年夜饭,便赶来了竹园陪着傅青鱼和柳先生一起过节。
往年过除夕,谢珩也都是先在家中待一会儿便到竹园来陪柳修竹过节。
柳修竹看着傅青鱼和谢珩,脸上的笑就没散开过,饮过一壶热酒后还红了眼眶。
他怕自己酒后说错话,便以醉酒为由先回房休息去了。
“三郎,我祝你岁岁安康。”傅青鱼对谢珩举杯。
谢珩含着浅笑跟傅青鱼碰杯,“那我也祝阿鱼喜乐安宁一生无忧。”
“过完除夕,我们的婚事就该着手准备了。”
摄政王谢珩与蒙北郡主兼大将军傅青鱼成亲,自然是宾朋满座。
秦瑾鹞和傅修圆正月初十便抵达了中都,路上之所以走的慢,是因为给傅青鱼准备了丰厚的嫁妆一并带来中都,而运送嫁妆的则是朝阳等数百名蒙北铁骑。
傅青鱼今日从小院出嫁,依旧由朝阳等人送嫁。
威风凛凛的蒙北铁骑分站于院门口,一只蚊子都别想轻易飞进去。
谢珩骑着马带着晨风晨夕等人前来接亲,不出意外,被傅修圆挡在了大门之外。
傅修圆轻轻举手一挥,两百名蒙北铁骑将小院的大门挡的水泄不通,“许久不见,先生可好?”
“劳王爷记挂,一切皆好。”谢珩淡笑,“王爷,这是何意呢?”
“先生觉得蒙北的二十六万铁骑如何?”傅修圆并不怯于谢珩的气场,甚至还带着跟谢珩如出一辙的淡笑。
“自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很好。”傅修圆点头,“本王今日以蒙北二十六万铁骑做姐姐嫁妆。姐姐安好,蒙北二十六万铁骑便是先生无坚不摧的矛,坚不可摧的盾。若姐姐被困守谢家内院,受内院那等腌臜气,失了自由喜乐,蒙北二十六万铁骑便踏破中都大门,迎姐姐归家!”
“届时,本王必会亲手手刃先生头颅,以做休夫之书还姐姐自由安乐。”
谢珩颔首,“阿鱼不是困守一方的鱼,而是翱翔于九天鲲。”
“望先生记住今日之言。”
“自然。”谢珩扬声,“阿鱼,出来成亲啦!”
“你们说完了,那我可来了!”傅青鱼没从院里走出来,众人听见她的声音抬头,便见院门口的眉墙之上,一抹红色跃身而下,稳稳落到谢珩骑着的马上。
“夫君,可坐稳了?”
谢珩一笑,“夫人,请!”
“驾!”傅青鱼一夹马腹,马儿嘶鸣一声,被缰绳拉着调转头朝着长街疾驰而去。
“哎呀!新娘子和新郎跑啦!快去追啊!”
秦瑾鹞走出院门,看着远去的马儿抹了抹眼泪,含笑阻止了打算去追的众人。
“别追了,让他们去吧。”
阿鱼,要好好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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