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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婚礼现场极尽奢华,从门口铺到大厅最里侧的红毯,两侧是清晨刚从荷兰空运过来的鲜花,一朵便价值不菲的郁金香铺设在整个T台两侧。
整个帝爵灯火通明,漫天闪烁着的霓虹照出来如白昼,投影洒落在主宴会厅里,穹顶上投射出满天星辰。
宾客满座。
女孩穿着一袭精致绝美的婚纱,从推开的大门里缓缓步入。
头顶和花瓣同时飘散,聚光灯照出女孩惊艳的模样。
“妈咪好漂亮呀。”
小家伙一双圆溜溜的眸晶亮,又惊又喜地看着这一幕,忍不住鼓起掌来。
“真的好好看!呜呜,我也想要一场这样的婚礼,太梦幻啦。”
便就连整个会场里的人都能感受到那份用心至极的浪漫,是他们从不曾在薄彦辰身上见过的温柔。
是的。
此时站在台前等着迎回他的新娘的男人,满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他手捧鲜花,身着高定西装站立一侧,漆黑如墨色的眸紧紧凝着前方,望着他朝思暮想的人儿。
头一次,薄彦辰觉得自己竟也会有复杂到难以形容的心情。
一边欣喜,一边感动,一边还有些对未来不定的彷徨。
直到他伸出手,终于握住了女孩细软的小手。
“大叔?”
小姑娘轻轻唤了他一声,天使一般精致的面庞上,澄澈的眸眨巴了几下,有些忍俊不禁的表情。
他权当她也和自己一样感动,握紧了那双小手,带着她一并朝前走。
一步又一步的。
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殊不知,此刻台下众人正对着他们俩疯狂拍摄,靠前的那几个人,连望向他的眼神都带着一抹兴奋。
薄彦辰不知道,自己结婚,他们兴奋个什么劲。
他只认认真真听着主持人的话,将戒指缓缓戴到了女孩的无名指上。
“恭喜二位!祝两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请大家再次给予热烈的掌声!”
掌声雷鸣之下,男人终于俯身,慎重地在女孩唇上印下一个吻。
“大叔,你别再哭啦,大家都在看呢。”
恍惚中,薄彦辰似乎听到了什么惊人之语。
他身形瞬间僵住,落在女孩腰肢上的手臂收拢,唇许久都没有移开,整个人都不敢置信——
“哭?”
他自己?
怎么可能啊!
顾娇娇轻轻推了推他,实在是两人这样亲昵靠在一起太久了,久到底下的客人鼓掌都拍不动了的样子。
小花童兜兜刚刚递了戒指之后就一直站在旁边,此刻歪着脑袋看了他们许久,似是在好奇为什么要亲亲这么长时间——
这一刻,老男人终于从自己湿濡的脸颊上察觉到问题所在。
他什么时候掉的眼泪!!!!!!
素来稳重成熟,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男人,头一次眼底竟有了慌张。
“我刚刚真的……”
哭了????
他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家中亲人,公司伙伴,朋友,合作对象,甚至是兜兜的勉强——哭了?
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当众哭!
“大叔,我也很开心。”小姑娘以为他是觉着,就他一个人那么激动,心里不平衡呢。
赶忙安抚道。
“在这之前,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结婚。遇到你之前没有,和你分开的那三年没有,直到现在……感觉一切仍旧像极了一场梦。”
小姑娘眼眸灼灼,望向他的眼神殷切。
她眼底也落了些晶莹,却不曾像他一样,眼泪不要钱似的一颗一颗往下掉。
薄彦辰终于明白,刚刚为什么老严他们凑到跟前拍照!!
“好在,我们结婚了。”
两人牵着手。
所有人的目光便都朝他们落了过来,一起将香槟酒打开,庆祝这场世纪婚礼,也庆祝两人的结合。
婚礼仪式刚结束,顾娇娇便换了一身红色的敬酒服,出来的时候,大叔已经在旁边几桌喝了两杯。
见着她来,有人便急急开口,“新娘子来了,快快快,给新娘子倒一杯酒。”
顾娇娇下意识接过,拿起来就要往嘴里送。
“等等。”
手才伸到一半就被人拦住。
男人唇上微抿着笑意,眼尾弧度上扬,将她揽入怀中的时候,顺势便将她手里的酒杯接过。
仰头,一饮而尽。
“各位,我夫人不宜喝酒。”
“哈哈?大喜的日子,喝一杯也没什么嘛!薄总怎么护得这么紧?”
“就是就是!让新娘子小酌几杯也不成?”
几人说着笑。
顾娇娇抬起头看着大叔微微有些僵硬的侧脸,朝他笑了笑,柔声安抚,“我喝一点点没事的。”
知他不喜欢自己喝酒,平时很少碰。
“今天毕竟结婚嘛,意思意思啦。”
男人却是一把将她往怀里按了按,侧身贴着她的额,嗓音里带着一丝霸道不容拒绝的强势。
“抱歉各位,我夫人……身体有恙,不便喝酒。”
“嫂子不舒服?”有人木木地问了一句。
而后很快便被其他人一个暧昧的眼神打断,“了解了解,既是小嫂子不方便饮酒,那这次就算了。祝薄总和夫人早日得千金。”
“谢了。”
刚刚还没反应过来的顾娇娇,在发现男人眼底那抹得意的笑容时,终于意识到他那句“身体有恙”意味着什么了。
合着他直接暗示人家自己怀孕了呢!
“大叔,我明明没有——”顾娇娇心虚得不行,肚子本就平坦没法假装,加上确实没有,她便根本不敢去面对其他人的眼神。
可下一刻,却恍惚看见男人无声地笑了下,动作轻柔地抚过她发尾,目光专注。
“慌什么,迟早的事。”
“!!!”
说不过这不讲理的男人,顾娇娇只能由着他牵着自己的手一桌桌去敬酒。
大叔和身为伴郎的陆医生都喝了不少,到现在脸颊通红,而她整个人便都还像个吉祥物一样跟在旁边打转转。
一直到婚宴结束,愣是没让她沾一滴酒。
老男人有自己的理由。
“咱们在备孕呢,我喝点也就算了……你可不行,万一咱们已经播种成功了呢。”
顾娇娇,“……6.”
上次大姨妈结束才多久啊,这几天的时间他……
不对,大叔最近那么努力耕耘,又刚好是排卵期,还真的有可能。
“娇娇,这个红包,是爷爷给你的。”
老爷子为了送她出嫁,强撑着身体不适来了海城。
此时却是红光满面的,脸色看起来反而比平时好上不少。
“不用担心我,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娇娇,能亲自送你出嫁,爷爷感觉一身病痛都没了——快收下红包。”
顾娇娇笑着接过,摸到了里面硬硬的,应该是一张卡片,似乎还有两张别的纸。
她没当场打开,只一双眸盈盈笑着,澄澈含光。
只有小家伙羡慕地看着那厚厚一沓的红包,忍不住“哇”了一声。
“兜兜也想要!”
他想极了要红包!
那么厚,好多钞票!可以买好多好多零食呀。
这话一出,顿时逗得周围大笑。
老爷子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老怀甚慰,满脸不舍。
“兜兜在这里陪太爷爷吃饭吧?这么多好吃的,晚点就凉了哦。”
“好哒好哒!”
他只是一个小花童,现下本也无事。
大家都知道他是新人的小孩,长得又讨喜,嘴巴还甜,谁见着都喜欢,一整天玩一下,已经兴奋的不成样子。
顾娇娇也是借此机会想让他安静一会。
老爷子自也乐意之至,让他们去忙,祖孙俩乐呵呵呆在一块吃东西。
敬完一轮酒,男人面庞已经红透了,整个人连说话都带着酒气,望着她的眼神甚至都略显迷离。
“大叔,你有些醉了。”
她头大无比。
就知道会这样!
“我先带他去旁边休息,醒醒酒。”陆俊喝的稍少一些,暂时还好,两人互相搀扶着便去了休息室。
顾娇娇正准备想带个醒酒汤跟过去,眼角余光忽地扫过门口,便瞧见一道眼熟的身影。
对方不知在那边呆了多久,正偷偷摸摸在看她。
“他什么时候来的?”问了一下路过的服务员,后者低声回答,“您进场之后就到了,手里拿了请帖进来的,但不肯落座。”
“知道了。”
顾娇娇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走过去。
男人一发现她靠近,便立刻转过身去,怂着背立刻要走——
“林总!”
女孩出声叫住了他。
尽管很难接受,但林正容的确是她生物学上的父亲。
林正容僵硬地站在原地,有些尴尬地转身看着她,不好现在逃走,却也不知要如何面对她。
曾经,他将她害得太惨了。
“这、这是爸爸给你的结婚礼物。”他想了想,颤抖着将手里的红包递过去,“我知道你嫁薄彦辰,是什么都不缺的。他对你也好……我放心……这些就是我的一点心意,如果你不肯收也没关系,就、就捐了也行!”
“我收下。”顾娇娇坦然接过,“谢谢你的礼物,旁边有位置,进来喝杯喜酒吗?”
抬起头望向女孩干净的眼神,林正容满是受宠若惊。
而他此刻连眼神都在颤抖,“真、真的吗?”
顾娇娇点了点头,“来者是客。”
她没有圣母到原谅这个人,更不会眼巴巴地就抱着他喊爸爸,无非是知道他现在痛改前非,尽量做到平和罢了。
至少这一刻,她相信林正容是善良的。
而后者,在一开始的惊喜过后,便还是犹豫着摇头。
“我、我就算了,何况,夏微的父亲也在场。他看见我怕是恨不得想弄死我……娇娇,你能同意我已经很开心了。”
“最近、最近我一直在接受治疗,感觉好像人清醒了不少。以前做过的许多事如今也慢慢想了起来,顿觉自己……十恶不赦。”
察觉到她皱眉,以为她不爱听这些,连忙解释,“当然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找你说没用的话,是因为想提醒你一件事。”
“什么?”
“林沫,嫁人了。”
啊?
小姑娘呆了一秒,眨了几下眼睛,有些恍惚的脱口而出,“这么快?”
“所以才特意来告知你们一声。本是要直接告诉薄彦辰才好的,这些事不应让你烦扰。”林正容显然有些顾忌,“上次的事情,她回来之后我其实也没见过。她父亲也就是我堂兄护着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前两天忽然听人说,他们家时常有一年轻男人出现。我找人一打听,才知是她老公。”
“那人是谁?”
她敏锐发现了问题所在。
林沫等了大叔这么多年都没死心,一心只想嫁到薄家。
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她立刻放弃这个念头?
“我不太方便说。”林正容嗫嚅了一下唇,而后将手机里的照片发给了她,“总之你发给薄彦辰,让他小心点。”
“……好。”
顾娇娇送他离开,一瞬间才发现,这个一直将自己视为敌人,而后又忽然发现敌人是亲生女儿的矛盾,似乎在很短的时间内将他击垮。
他如今满头白发。
手机里的照片传了过来。
一个男人抱着女人在车内火热拥吻,看那模样,似是要当场就车震一般。
女人很明显是林沫,男人的脸只露出来一半,略显肥胖的模样。
她觉着很眼熟,但一时没认出来,便想着等大叔醒了酒,让他自己看。
“夫人,恭喜恭喜啊。我们就先走了。”
“嫂子,回见。”
客人们逐渐离席,大叔在休息室呆了好一会才出来,俊脸上仍是红的,只眼神清明了不少。
颀长笔挺的身形站在她身侧,手扣住她的肩,一边送客一边在她耳边哑声道,“给为夫靠靠,累了。”
“让你少喝点的……”顾娇娇自认为自己也算“温柔贤淑”,可脱口而出的还是埋怨。
意识到这一点,她眨了下眼睛急忙解释,“我可不是要管束你啊,只是觉得喝醉了身体不舒服嘛。而且客人这么多,许多我都不认识,你要是不来,他们走的时候跟我打招呼,我都不知道怎么回。”
薄彦辰“嗯嗯”了一声,靠在她耳边,“好。”
他嗓音温沉嘶哑,带着极明显的磁性,“遵命,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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