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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出门前,傅厌辞都觉得,这只是他和阿梨在米兰较为正式的一顿晚饭而已。哪怕阿梨不厌其烦的给他挑衬衣西服搭配领带,一副要把他全副武装精致到头发丝儿的模样。
傅厌辞也以为是比赛拿了大奖要好好庆祝一下的缘故。
有那么一瞬间,傅厌辞很想打趣一句:阿梨,你不会在米兰还有什么情敌,要带我去耀武扬威一雪前耻吧?
直到推开门看到桑晴。
傅厌辞明白了。
再回头,就见女孩儿眸光明亮,“傅厌辞,爱是不需要演练的!”
打从收到“桃夭”,决定比赛完要跟桑晴见一面的时候,叶梨就发现傅厌辞有点不对劲了。
吃饭时。
端起水杯时。
他会偶尔僵硬几秒。
往复几次,叶梨反应过来了,傅厌辞应该是在演练他和桑晴见面时的场景。
也许从看到桑晴那一秒该说什么,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动作该有什么反应,他在心里都已经模拟了无数遍了。
可是越想就越乱,越乱就越慌,永远理不清楚。
而爱是真情流露,是模拟演练不出来的。
所以,才有了这突如其来的见面。
傅厌辞愣在门外的那一瞬,桑晴怔怔然站起身,一句“你们来了”都喉咙发堵说不出口。
“妈……”
叶梨推着傅厌辞进了门。
桑晴一怔,女孩儿已经欢快的百灵鸟一样扑过来抱住了她,“妈,如果早知道你就是San,我一定一年前就带着傅厌辞去找你了!……谢谢妈妈送我们的礼物,我们很喜欢,尤其是我!”
香香软软的女孩子,漂亮的芭比娃娃一样。
还一口一个妈。
离开帝都离开傅厌辞的过往二十多年里,桑晴从来都没想过。
确切的说,是没敢想。
甚至在刚才等待的那一个小时里,她想象到的场景都是疏离又尴尬的。
可现实比想象温暖幸福一百倍。
桑晴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点头应着,桑晴拉叶梨坐下,一边抬眼去看傅厌辞。
傅厌辞走上前坐在了叶梨身边。
四目相对,桑晴率先挪开眼,将菜单推了过去,“你们看看吃什么,不知道你们的口味,所以我也没有提前点菜……”
一句“不知道你们的口味”,桑晴心里更酸,眼睛也更热了。
她亏欠傅厌辞太多了!
傅厌辞接过菜单,按着自己和叶梨的口味点了菜。
服务生离开。
雅间里安静下来。
还没等桑晴想好说什么,叶梨已经开口了,“妈,你打算在米兰待到什么时候啊?我和傅厌辞后天就回帝都了,你呢?你什么时候回去找我们?”
“我……”
开口时才发现喉咙堵的厉害,桑晴下意识的看了眼傅厌辞。
眼见他没有反驳叶梨的话,也没有流露出对叶梨那个问题的抗拒,桑晴轻声说道:“我,我过几天回巴黎。帝都……等过些日子吧,等我回工作室把工作交接一下,我就回去看你们。”
“好!那我们在帝都等你!”
叶梨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杵了杵傅厌辞。
傅厌辞将放在桌下的袋子拎起来,递向桑晴,“这是我和阿梨给您的礼物!”
想收,不好意思。
不收,又怕伤了傅厌辞和叶梨的心。
桑晴怔怔的。
叶梨接过袋子,取出里面的黑色礼盒递到了桑晴手里,“快看看喜不喜欢!”
打开来,一个翡翠手镯。
只一眼桑晴就认出,这是那年纽约拍卖会上拍出天价的极品帝王绿手镯。
“这不行,这太……”贵重了!
哪怕心知这对傅厌辞来说不算什么,可当母亲的,总是希望孩子将每一分钱都花在自己身上。
桑晴推拒的话还没说完,正对上傅厌辞看过来的目光,“收着吧。这个……跟你从前戴过的那个,是一对儿!”
桑晴一愣,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当年离开时,桑晴什么都没带。
傅正彦留给她的巨额遗产。
傅氏的股份。
桑晴全都留给了傅厌辞。
只拎着一个小皮箱,带了些随身衣服,以及首饰盒里的那个翡翠手镯。
镯子只有一个,是傅正彦花了大价钱收回来,送给桑晴的定情礼。
得到消息说另一只有可能在纽约拍卖会上出现的时候,桑晴也去了,可最后,那只镯子以近乎天价的十亿成交。
不能和自己梳妆盒里的那个凑成一对,桑晴不是没惋惜过。
可错过了,就说明她和那个镯子无缘。
也许,那两个注定不能成双成对的镯子,就像她和傅正彦,注定生死相隔。
而此刻,这个镯子就这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还是经由傅厌辞的手。
两岁的他记得她离开时戴着这个镯子。
这是不是代表,过往的那么多年,他从来都不曾忘记过她?
“厌辞……”
因为一个镯子,桑晴的情绪瞬间决堤,“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我,我……”
“妈!”
傅厌辞的唤声出口时,桑晴已泪眼婆娑。
就见傅厌辞摇了摇头,“我都懂!我从来都没怪过你!”
英俊潇洒的年轻男人,眉眼间全都是爱人年轻时的影子。
哪怕过往的二十多年里她没有尽到过母亲的责任,可他说,他都懂。
当年离开前那些百转千回的夜晚。
这些年里牵肠挂肚的痛楚。
以及每一天都会多一点的愧疚难安。
所有的一切,都因为他的一句“我都懂”,而牵扯出了无穷尽的委屈和心疼。
眼泪扑簌簌落得更急了,桑晴捂着脸,急急起身去了洗手间。
想要跟上去安慰她,又想到该给她一点宣泄的时间,叶梨转身坐了回去。
“傅厌辞,我真为你骄傲!”
叶梨转身去抱傅厌辞,“你是我身边的人里,最深明大义踏实稳重英俊帅气风流倜傥英明神武的!”
“小马屁精!”
下巴抵在叶梨的颈窝里,傅厌辞闻着女孩儿清浅的发香,轻声道:“阿梨,谢谢你!”
很早前就知道San是桑晴。
也发现她会出现在他的身边。
可每一次,她都格外小心,唯恐他发现她的存在。
而这一次,“桃夭”出现了。
这是她离开这么多年以后,第一次正式出现在他的世界里,试探着、触摸着、小心翼翼的……出现。
所以打从决定要见她的那一刻起,他一直在紧张,在头脑风暴。
想象过客气的她。毕竟他和她只短暂的相处过两年,而那时的他还是懵懂的孩童。
想象过优雅的她。毕竟她是San。
唯独没想象过,身份是妈妈的她会是什么模样的。
可打从阿梨那一声“妈妈”开始,傅厌辞眼中看到的桑晴,一瞬间全都跟记忆里的妈妈重合在了一起。
离开的那一天,她满眼是泪,可傅厌辞记得一片翻飞的裙角,和白皙手腕上那一抹翠绿划过的涟漪。
年少时觉得那是决绝的滋味。
可时至今日,看到桑晴通红的眼,扑簌的泪,傅厌辞知道,那不是决绝,是不舍背后的不忍回头。
好在,余生还长。
好在,还有时间弥补。
弥补两个字在脑海里浮出,傅厌辞像是想起了什么,揉揉叶梨的头,起身朝外去了。
桑晴平复好心情走出洗手间,正看到傅厌辞推门而出的挺拔背影。
看到他走去的方向。
桑晴心口一滞,拉开门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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