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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巧这时,皇后宫中一个看着眼熟的宫女捧着一套素白的宫装拜见柳蔓。“拜见柳妃娘娘,今早突然得到消息太后驾崩了,怕您没有准备,这是皇后娘娘命人赶制的孝服,请你换上孝服快去宝华殿吧,各宫娘娘已经朝那里赶去了。”
柳蔓视线落在那素白一片的孝服上,最后一丝瞌睡彻底飘逸散尽。
明明要装出悲伤的样子,柳蔓的唇角却悄咪咪的弯了一下。
【皇后娘娘真是贴心,百忙之中还没忘了我,送来的孝服真是帮上大忙了!】
花婉已经接过衣服小心展开,准备帮柳蔓穿上了,听到这话,心里也很是赞同。
皇后娘娘对她家小主自然是上心的,这太后突然驾崩,她们又没有准备,短时间去做孝服自然来不及,多亏了皇后雪中送炭,不然可是要麻烦了。
去宝华殿的路上,入目皆是惨白一片,光彩炫目的宫灯被取下,爱美的宫女头上明艳的绢花也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朵朵白菊。
沉寂与难以言喻的悲伤笼罩在所有人头顶,闷的人喘不上来气。
柳蔓素来对太后没什么好感,但在这样的气氛下,心情也不由有了几分低落。
等她到时,殿里乌压压跪了一地人,引路的小太监带着柳蔓穿过人群,跪在了赵贵妃身旁。
前方皇上与皇后并立,沉静的望着香炉里三炷香燃起袅袅烟雾,升入大殿繁穆庄严的穹顶。
跪在柳蔓身后的嫔妃大多都没见过太后,但那些人从不放过一丝被皇上看见的机会。
柳蔓先是听到斜后方的夏答应悲伤的抽泣几声,接着以她为中心,那些年轻嫔妃都从袖子里抽出帕子,似乎是难掩悲痛的哭出声来。
赵贵妃朝天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提起衣角悄摸摸朝柳蔓靠近,凑过来同她咬耳朵,“有什么好哭的,她们都没见过太后吧?一个个哭的跟死了亲娘一样,装的比皇上都孝顺,哎,一想到接下来的日子要给那老太婆日夜守灵,我就憋屈,实在是哭不出来啊!”
“是啊。”柳蔓抬眼见皇上似乎沉浸在思绪里,没有注意到她们,便飞快的点头,压低声音回道。
“不过恶有恶报,你听说没,太后死的可惨了!”赵贵妃也偷摸瞧着前面的动静,拿胳膊拐了拐柳蔓。
“怎么回事,说来瞧瞧。”柳蔓早就知道太后是坠崖而死,但这怎么坠崖,坠崖后如何都有很多说法,柳蔓想听听赵贵妃的版本。
见她感兴趣,赵贵妃眼神一亮,又凑近了些,从身后看去,两人之间没有一丝缝隙。
“我给你说啊,太后是同男宠在山上的亭子里饮酒玩闹,喝多了之后不小心跌下去了,那些男宠见事情不妙,怕受牵连就逃跑了,还是皇上派去看管太后的嬷嬷见人找不到,才派人去找的。”
说到这里,赵贵妃唏嘘了一声,“一国太后,却是在死后四五日才被人在深山中找到,一身皮肉都被豺狼啃食殆尽,若不是靠华贵的衣料碎片辨认,谁又能看的出那是太后呢。”
柳蔓心想,这传闻倒是和事实相差不远,甚至……对皇后娘娘更有利。
两人凑在一起私语间,香已燃了大半。
嗅着空气中浓郁的檀香,皇上纷杂犹如缠绕在一团的毛线团的思绪终于理清。
身为人子的悲伤、沉痛,对太后死因产生的荒谬与愤怒在皇上心里盘旋,他深吸一口气,一直被一道屏障抵挡在外的刺耳哭声终于铺天盖地的向他笼罩而来,刺的他本就脆弱的神经瞬间绷紧,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断。
“够了!”
不大地声音响起,在满殿哭声中显得微不足道,但却成功让所有声音停止。
哭的梨花带雨的小答应们怔愣的抬起头,一个个红彤彤的眼睛瞅着皇上,让他更为心烦。
“都散了吧,回去收拾,后日启程回京。”
柳蔓悄悄挪动跪的发麻的膝盖,无声的松了口气。
【好耶!不用再跪了!】
柳蔓兴冲冲地站起身,连带着伸手拉了赵贵妃一把。
其余的答应美人们:……
这起身的也太快了吧,皇上让散了你就真起身啊?!!
皇上看见柳蔓脸上那掩饰不住的放松的笑,无奈的沉沉叹了口气,这是装都不大算装啊!
但皇上视线转到生产完没多久,身子还没完全恢复的赵贵妃身上,眼底涌起几分怜惜。
他绝不会因为太后,而不顾赵贵妃的身子。
转眼几日已过,柳蔓又重新回到了马车上,只不过这次她的马车上又多了两个小家伙。
柳蔓慵懒的躺在软榻上,手边是新鲜的瓜果和一堆九连环、七巧板、拨浪鼓之类的小玩意。
马车里铺上厚厚一层长毛地毯,赤脚踩上去,软绵的像是坠入云端,柳蔓一向会享受,现在还只会爬的池池和呱呱感受着手下的触感,也很满意。
就在启程的那一天,皇上下旨封池池为太子。
这个旨意落在只有几个月的奶娃娃身上,震惊了所有人,但却无人敢旨意。
毕竟当今膝下子嗣稀薄,抛开已经被厌弃,变得疯疯癫癫的二公主,余下的竟只有这一对龙凤胎。
所有人都以为皇上这是为了抬高池池的身份,但柳蔓偶然见看到皇上鬓边又生了几缕白发,昭示着这位帝王的身体已经走向衰败,甚至……柳蔓大逆不道的想着,她在皇上的身上看到了腐朽死亡的气息。
夏季天气炎热,哪怕周围堆满了冰山,太后奢靡豪华的棺材里还是满满溢出臭味,哪怕是点上浓的呛死人的檀香也遮不住。
皇上得知这个消息时,沉默片刻,招来秦铮,让他带着一队人马送太后的遗体去皇陵下葬。
柳蔓直到时,促狭的跑到皇后的车架,趴在她耳边偷偷问道:“皇后娘娘,若是先帝泉下有知,直到太后在他仙逝后养的一屋子男宠,数量比先皇的嫔妃都多,你说先皇会不会气的和太后打起来啊?”
皇后努力端起严厉的脸,想告诉柳蔓不能妄议长辈,但一想到她描述的那个画面,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咳咳……谁知道呢,若是先皇还没有转世投胎的话,也许会吧。而且,太后的那些男宠,前些日子也尽数被皇上送去地下陪着太后了。”
皇后想到那被迫殉葬了几十男宠,心想太后果然造孽。
柳蔓捂嘴,一声带着波浪号的“哇”从指缝中传出。
【皇上可真是当代大“孝”子啊!老妈都到地下了,还不忘送去几个小男友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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