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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江县衙,后院。段文俊刚走,一个老者便从客厅的帘子后面走了出来。
“博老,你怎么看?”冠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并没有回头,开口淡淡道。
“我听说,段文俊饮酒一直是海量,千杯不醉。”博有才走到冠兴的跟前“今天才这么一小坛子酒,都不如三刀酒来得烈,公子难道不觉得,他醉得太快了吗?”
“哦?这么说,博老觉得,他是在装醉?”冠兴闻言一愣。
“也不能这么说。”博有才摇了摇头“方才从他们刚进屋的时候,我便一直在暗中观察他,举步轻拂,双眼浮肿,挂着两只黑眼圈,这便是极度疲惫之状。”
“进门的时候,我便扶着他联袂而入,可以感觉到他身上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香味。”冠兴皱了皱眉头“这么说,他这几天真有可能是在段家堡研究新酒?”
“不是没有可能!”博有才点了点头“不过,公子,不管他是真醉也罢,装醉也罢,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话是从绝情剑的嘴里说出来的。”
冠兴皱了皱眉头,放下了酒杯,疑惑地朝他看了过去,似乎有些不明白。
“如果段文俊是真醉,那么绝情剑说的话,便极有可能是真的。”博有才在冠兴旁边坐了下来“若是段文俊是装醉,那么绝情剑刚刚的话,就是他们想让我们以为是真的。”
“所以,不管是不是真的,对我们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冠兴恍然大悟“这么说,博老是觉得,我们可以派人回复凌霄城那边了?”
博有才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话锋一转“公子,这段文俊的性子飘忽不定,我觉得我们还是小心点为妙。”
“博老,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冠兴点了点头“其实我之所以跟张肃刑合作,不过也是因为想探探他的底细罢了。”
“我知道公子的想法。”博有才长吁一口气“张肃刑在望江经营了这么多年,恐怕不简单,多探探他的底细是好的。可是,这其中的权衡之道,我们还是要多注意才行。”
“我明白!”冠兴点了点头“博老,你觉得这段文俊,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在这里听到的,和我们在上梁了解的,似乎根本就不是同一回事。”
“别忘记了,段大雄去了上梁。”博有才嗤之以鼻“那林景升,亦是林家的人。”
“所以,博老觉得,他就是个不学无术,好大喜功之辈?”冠兴的眉头紧锁了起来。
“不然呢?”博有才摇了摇头“公子,上梁的人不知道他的底细,李有发会不知道他的底细吗?不过就是个纨绔少爷一个而已。”
“可是,自从他被一阵风绑了肉票之后,不是说完全变了一个人吗?”冠兴仍旧不解“会不会真跟传闻中的一样,他是在藏拙呢?”
“藏拙?那得藏得住才行。”博有才仍旧不屑“公子,您看看他做的那些事情就知道了。您想想,他居然要在望江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打造那么大的一家客栈,还请到了蔺大家帮他设计,据说还要花费八十万雪花银子。这不是胡闹是什么?什么酿酒,什么做菜,都不过是雕虫小事。看人,得看大事。”
显然,博有才并不看好段文俊。
“博老,若是他这客栈做起来,南来北往的客商都在此歇脚,此间收益恐怕亦是不能小觑。”冠兴皱了皱眉头再道,脸色变得十分凝重。
“望江这地方这么破旧,即使有些客商在此歇脚又能怎么样?不像凌霄城那般繁华,你想要什么,自然就可以买到什么。仅仅凭借一家客栈,又有什么用?”博有才不以为然。
冠兴闻言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也是,即使这客栈能够建造得再豪华再大气,望江的其他方面供应不起来,生意又能够好到哪里去呢?
不过,不知道为何,他突然想到段文俊弄出来的好酒,弄出来的好菜……
会不会,他还有什么好东西会接着推出来,到时候会不会成为人们留宿望江的理由?
“博老,您说说,我来望江上任这么久,他都未曾来拜访我,今日却突然造访,可是为了林家的事情?”冠兴的话锋一转,盯着博有才又道“而且,您说林家真的会放弃林景雷吗?”
“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这五十万两白银外加上林姝儿,林争英肯定是舍不得的。”博有才微微点了点头“而且,这林景雷本就是个纨绔子弟。弃车保帅,林争英不一定做不出来。”
“可是,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冠兴面露怀疑的神色。
“亲生儿子又能怎么样?”博有才长叹了一口气“在家族利益面前,即使是亲生儿子,又能算什么呢?”
听到这里,冠兴的脸上,不由得露出凄苦的神色。
他长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博有才说得没错,为了家族的利益,一个儿子又算得了什么人?
尤其是一个,不让人看重的儿子。
就如他自己,亦是如此。
在父亲的眼中,只有大哥和二哥。
他从小就不怎么受待见。
谁让他母亲,曾经是填房丫头呢?
他不受待见,而且从小他就受到两个哥哥的打压。
从小到大,每次闯祸,两个哥哥就总是将责任推到他的身上;每次立功,两个哥哥都会抢去他的功劳。
可是,任凭他怎么辩解,任凭他怎么证明,父亲从来都不相信他。
甚至,有时候他找出证据,父亲还只是听取哥哥们的一面之词,搞不好还会迁怒他的母亲。
所以,慢慢地,他便不去再去争什么,再去求什么,成为了上梁出名的花花公子。
家里按月给钱,每日出去寻欢问柳,倒也让他逍遥快活的几年。
自然,这也是因为他有成为花花公子的本钱,才华横溢,玉树临风……
只是,终究,他还是一个跟林景雷一样的弃子。
家族利益面前,在父亲的心中,自己终究不过是牺牲品。
所以,他才会来了望江县,才会成为了这里的秘密。
他一直不明白,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秘密,他们冠家居然会花这么多的心思,放到望江这个小地方。
李有发在这里蛰伏了这么多年,却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搞不好那个秘密本就是个子虚乌有的事情。
可是,父亲却似乎仍旧不死心,还将自己送到了这里来。
尤其是临行前,父亲说的那番话,更是让他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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