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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文俊来月亮岛,是来劝降的。可是没想到,赵大锤早就已经有了必死的决心。
赵大锤已经得到了东石岛的消息。
他觉得,东石岛,便是月亮岛的前车之鉴。
其实,对于东石岛的解决,他也不并不是十分震惊。
毕竟,既然他们当日选择做了盗匪,就应该有最后被剿杀的觉悟。
所以,他不觉得,月亮岛上的人们还有什么活路,已经做好了跟官军死扛到最后一个人的准备了。
东石岛的张阿珍,前面跟官军打得十分惨烈。
若是最后他们全都战死,或许大家还会敬重他们东石岛上的人,都是汉子。
可是最后一刻,在官军的劝说下,张阿珍晚节不保,答应投降了。
其实,赵大锤还是理解张阿珍投降的苦衷。
毕竟,他死了就死了,东石岛上还有数百名家眷。
官军定然是许了他什么,他才不得不放弃那一丝最后的尊严。
他明白,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让人难受。
张阿珍当日做出那样的决定,肯定也十分难受。
可是结果,显然官军失信了。
东石岛,血流成河。
男人,老人,孩子都被杀光。
女人,被转卖到了各地。
想来,张阿珍在九泉之下,也会十分懊悔,当日就那么降了吧!
赵大锤不愿意,月亮岛走上东石岛那条不归路。
官军的劝降尚且不守信用,更何况段文俊来劝降。
段文俊,不过就是望江的一个小地主,一个小商贾罢了。
即使是月亮岛的几千人全部都丢了性命,他们的鲜血染红这片土地,他们都不会愿意,走向如同东石岛那般下场。
此刻,他们虽然可以接收到外面的消息,可是却递送不出任何消息了。
围困他们的官军,只许进不许出,这便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的节奏。
尤其是,自从自己这一次回岛之后,试图了好几次,都未曾能够出得去,官军又加大力度了。
赵大锤,有自知之明。
而且,他也预感到,外面的联络点,恐怕几乎都不存在了。
不仅仅是赵大锤,月亮岛上的每一个人,都做好了随时战死的准备。
他本还庆幸,赵晓武还算听话,没有赶着回来送死,至少为月亮岛留下了一丝最后的血脉。
哪怕是赵晓武往后在段家堡当个普通的农人,那也是好的。
可是,他没有想到,赵晓武终究还是回来了。
而且,还将段文俊和墨守成带了回来。
这也就说明了一个问题,赵晓武在段家堡的身份,被发现了。
不过,令赵大锤没有想到的是,段文俊此行上岛,居然会来劝降。
当初一阵风绑票段文俊,只是重伤了他,并没有要了他的性命,其实赵大锤是不赞同的。
甚至,赵大锤觉得,官军突然改变对月亮岛的态度,便是因为当日一阵风没有痛下杀手。
他觉得,再后来,一阵风的死,月亮岛的内乱,这一系列的变化,都是源自那一次对段文俊的绑架。
按理说,他应该十分憎恨段文俊才对。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段文俊的所作所为,都让他十分震惊。
他想到了一阵风在释放段文俊的时候,跟他说的那句话。
若是段文俊不死,或许就是苍天佑他,命不该绝。
大难不死,他将变成另一个人。
刚开始,赵大锤并不明白一阵风的意思。
可是后来,段文俊却真的恢复了。
而且还真的似乎因祸得福,跟之前完全换了一个人。
不过,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上一次赵晓武带人去杀他的时候,他居然放了赵晓武一条生路,还告诫自己要谨防德叔。
从那时候开始,赵大锤便觉得,段文俊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就凭着他那一份以德报怨的气概,他觉得让赵晓武躲进段家堡的周家落子,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即使德叔派人去偷段家酒坊的秘方,他也未曾改变过这样的想法。
即使他那时候就在段家堡的外围,他也没有去跟赵晓武联络。
他觉得,那一次分别,成为永别,或许对赵晓武会更好。
“东石岛的情况,我不了解。”段文俊皱了皱眉头,打断了赵大锤的思绪“不过月亮岛的事情,我可以向你保证。”
柴静云只是说,朝廷要将东石岛一网打尽,以儆效尤,震慑天下盗匪,这便是萝卜加大棒政策的大棒政策部分。
可是,他没有跟段文俊说,东石岛的实际情况。
虽然是以儆效尤,可是东石岛的结局,实在会让天下众多盗匪心慌,最后拼死一搏。
长期以往,大顺的匪患,恐怕会更加严重。
所以,月亮岛的安排,萝卜政策的推行,此刻变得更加重要起来。
段文俊顿时明白,柴静云为什么那么急着让南部边军的人接手月亮岛的事情了。
若是再交给地方守军,必然会要出大乱子。
想到这里,段文俊盯着赵大锤又开口了“此次围剿月亮岛的是南部边军的人,而且是睿王府二公子柴静云亲自全权指挥,跟围剿东石岛的地方官军不一样。”
“南部边军的人?”赵大锤的脸色一凛“看来,朝廷还真是看得起我月亮岛,居然连边军都调过来了。”
他的人只是查到,围困月亮岛的官军,跟之前的官军似乎有些不一样。
他还以为,是从其他州郡换防过来的地方守军,目的就是为了切断岛上对本地官军的渗透。
可是他没有想到,朝廷居然派来了边军围剿他们。
之前他还想着,若是以地方守军的实力,凭借着岛上几千人,集中全力冲击守军防线的一点,至少还可以突围出去一些人。
可若是四周都是边军,他的这个计划,几乎就等于是送羊入虎口了。
边军的实力,边军的战术,绝对不是地方军可以比拟的。
若是自己带着这几千人冲出去,就如同下饺子一般,给边军送头颅了。
赵大锤,迟疑了。
看着他似乎有些松动,段文俊再一次开口了“我知道你曾在边军呆过,还当过边军校尉。边军的实力,你会比我更清楚。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不要白白牺牲了几千弟兄的生命。”
赵大锤蠕动了几下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却是良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段文俊明白,此刻,他的心中,肯定十分纠结。
他于是趁热打铁,又接着道“这岛上还有官军的细作,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官军的掌控之中。你觉得还有做垂死挣扎的必要吗?你要明白,你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关系着数千人的性命。”
“即使投降了,朝廷也不会给大伙活路……”赵大锤长叹了一口气。
当初,这些人都是被逼得没有了活路才会上了月亮岛。
赵大锤心疼他们,都是一些苦命的人。
但凡还有一丝希望,能够让他们活下去,赵大锤都不会选择今日鱼死网破的决定。
只是,东石岛的结局,让他们已经无路可选,只有拼死一搏了。
“这东西,现在还不能示人。你知我知,这便足够了。”段文俊从怀中掏出一份卷轴递了过去。
赵大锤愣了愣,疑惑地接了过去。
当他将其打开之后,顿时脸色大变,紧盯着段文俊,语气都有些颤抖起来“这是真的?”
“自然,那么大的两个字,你不可能不认识吧!”段文俊笑了“下面可还盖着章呢!我也是刚接到,放怀里都还没有焐热,就先给你带过来了。既然这是密旨,也就是皇帝说的话,你该相信我了吧!”
“段少爷,月亮岛上的几千弟兄,就全拜托给你了!”赵大锤朝段文俊跪了下来,连磕了三个响头。
赵晓武不明所以,亦是跟着跪了下去。
段文俊慌忙将两人扶了起来,然后轻声道“既然赵大当家已经做出了选择,有些事情我们则需要好好计划一下。”
赵大锤慎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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