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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渐西,树影朦胧…宫尚角在门口等着宫远徵,却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神色微冷。
目光如刃,闪身间便制住了来人,随着一声惊呼,带着哭腔:“疼…,大侠饶命!”
宫尚角微怔,这声音很耳熟,借着月光,他看清了来人的脸,松开她,退后了两步,单手背到身后,眉头微蹙:“岁锦姑娘,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来,来找阿遥。”岁锦揉了揉肩膀,脸都快皱成了一团,声音弱弱的。
她知道眼前的人是这里的老大,她可不能得罪。
宫尚角见状手抵着唇轻咳了一声:“宫门戒备森严,岁锦姑娘还是不要到处走动,万一走错了路,容易被误杀。”
宫尚角本意是让她不要乱跑,乖乖待在徵宫,但是奈何声音冷冽,硬生生的如同警告一般,让岁锦打了个寒颤。
岁锦欲哭无泪,怎么办,被阿遥的家人不喜欢了怎么办?
见眼前的少女似乎被吓着了,宫尚角微微皱眉,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目光不期然的落在了岁锦手上的大氅上:“这是?远徵的衣服?”
听到询问,岁锦反应过来,如实相告:“嗯,刚刚一位大爷让我带给徵公子的。”
宫尚角想起宫远徵来时只穿着睡袍的样子,有些了然。
宫远徵下了楼梯,就看见他哥面前站着一个女子,女子怀中还抱着他的大氅,以为是哪个下人想要勾引他哥,眉头微蹙,快步走上前,一把夺过大氅:“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
后面的话在看到少女脸的时候被生生的咽了下去,话音一转:“岁锦?我不是把你送回你房间了吗?别告诉我,你迷路迷到角宫来了?”
宫远徵居高临下的看着岁锦,神色中带着不解,还有两分嘲讽。
他疑心重,对岁锦还抱着怀疑的态度,自然不会有好语气。
岁锦手中的重量一下消失,半晌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开口道:“我来找阿遥,这次没迷路。”
宫远徵不再看她,他看不穿她究竟是在演戏还是真的如此迟钝的听不出画外音。
如果真的这般单纯,她又如何在江湖之中长到这么大?他不信!
“我姐已经睡了,而且,你是徵宫的客人,那就乖乖在徵宫待着,私自跑来角宫,有几条命够你用的?宫门岗哨守卫众多,可不是每一次都这么幸运。岗哨的毒箭,可是不认人的。”宫远徵语气森森,一字一顿的说道,目光看着岁锦。
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不一样的神色,但是没有!
岁锦甚至觉得,宫远徵在关心她:“你放心,我一路问下来,专门走的没有岗哨的路,徵公子不用担心。”
眼前的宫远徵是阿遥的弟弟,一看就对阿遥很重要,她一定要打好关系。
而且,好像也挺友好的!
“友好”的宫远徵:……
“这才…子时过一刻,阿遥不会睡的,徵公子莫要说笑了。”岁锦顿了顿转换了一下时间单位,阿遥的夜猫子的属性,她相信就算是到了这里,也不会改变。
天空不泛鱼肚白,阿遥是不会和枕头和解的。
宫尚角眸色深深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那一脸笃定的模样,她为何会对阿遥,如此了解!
阿遥究竟有什么,瞒着他们?
宫尚角抬头看了看二楼微亮的烛光,转眸冷冰冰道:“夜色已深,远徵,带岁锦姑娘回徵宫,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哥,要我说,还带回去做什么?直接关地牢里一夜,看她还敢到处跑?”宫远徵的笑容如今在岁锦眼中如同恶魔一般,透着邪恶。
岁锦不由往后退了两步,目光灼灼的看向宫尚角身后的门,期盼着阿遥会从里面出来。
宫尚角眉头微蹙,看了一眼宫远徵,有些不赞同道:“远徵,这是你姐姐的客人,若是不怕明日阿遥起来找你麻烦,你大可将人关去地牢。”
宫远徵垂眸,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岁锦,抬步越了过去:“跟上!”
“啊?”岁锦怔了怔,不知所措,目光不由投向宫尚角,这个人看起来公正许多。
“看我哥做什么?跟上,今晚你别想见我姐,我姐想见你,自然会去找你。”宫远徵见人没跟上来,侧眸不悦道。
岁锦从宫尚角身上收回目光,恋恋不舍的看了看一眼这个水晶宫,自己好不容易找来的,却连阿遥的面都没见到。
不禁有些失落。
但是…
在别人地盘上,还是乖乖听话的好,走到宫远徵身后:“走吧。”
宫远徵眉梢微挑,这是把自己当成带路的下人了?
陡然对上宫尚角若有所思的眸子,宫远徵收回脸上准备绽开的笑容:“哥…”
宫尚角沉浸在了自己的思路里,没有回应他,转身离开了。
岁锦顺着宫远徵的目光望去,只看到宫尚角离开的背影,那脊背挺直,冰冷的月色下自成一道气场,那是一个强大到孤寂的人。
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投下的影子,如同一座大山,屹立在这宫门之中,托举着这庞大的家族。
多累啊!
“回神了!”宫远徵的声音拉回了岁锦的思绪。
岁锦转身,对上宫远徵微蹙的眸子,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来不及收回的失落。
有些不明所以…
壮着胆子打趣道:“怎么?你哥不搭理,还要哭鼻子不成?”
“你懂什么?”宫远徵瘪瘪嘴,转身往徵宫走去。
岁锦摊了摊手,只好跟上。
……
遥乐居中,烛火微闪…
宫遥徵确实如岁锦所说的那般,没有睡下,她披着外衣,坐在茶桌旁的棋案旁。
烛火幽幽打在她的脸上,长长的羽睫微垂,在眼睑处留下一片阴影。
方才楼下的动静她听到了,但她并没有出去。
岁锦的品性如何,自己一两句不能说清楚,人与人之间还是需要相处的。
与其下去陷入两难,不如不去掺和…
岁锦想要在这个世界快活自在的生活才去,自己一味的偏袒和保护是没有用的,反而会惹人厌烦,她需要的,是很多人的认同,她也相信,她的阿锦可以的。
而如今和无锋的这盘棋,下到现在,也快要收网了。
棋盘上,黑白子相间,白子呈包围之势,一子落下,有一半的黑子被吃…
烛火明灭之间,宫遥徵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远在洛阳都城的燕郊,此刻在皇宫偏殿的书房里,他的对面坐着同样老奸巨猾的狐狸似的青年男子…
当朝的丞相!
燕郊手中的棋子落下,对面男子微蹙的眉头松开,释然笑道:“又输了…”
燕郊眸色微敛,将手中的棋子扔进了棋笼里:“让你下个棋,步步为营,还要输的漂亮,真的为难你了。”
“子书哪敢?子书的命都是公子救的,怎么敢和公子耍心眼子?”魏延从来都知道,没有燕郊,也就没有如今刘宋的魏相。
少年丞相,权倾朝野,但这一切,都是公子给的。
“你有什么不敢?这朝堂,该变天了!”燕郊将面前的棋盘打乱,挥开,将一颗白子放入棋盘中央。
朝堂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魏延起身,拱手:“这天下是继续姓刘还是姓燕,全凭公子定夺。”
魏延此举,定的是刘宋那岌岌可危的江山,也是在问燕郊的想法。
“我对当皇帝,可没有兴趣!”燕郊将一颗棋子夹在指间,手指轻捻着棋子,语气淡淡的说道。
魏延有些震惊的抬头,看向燕郊,之前,主子可不是这个意思!
去了一趟宫门,怎么想法还变了?
“因为,我妹妹不让。”看出来魏延的震惊,燕郊的眸色转变,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目光透过窗户,望向宫门的方向。
“公子还有妹妹?”魏延知道燕郊独身一人,神秘莫测,似乎这世间所有,与他再无羁绊。
没想到,还有个妹妹!
“嗯,她是个很聪慧的女子,她不让的,那我便不做。”燕郊转头看向魏延,神色认真。
“妇人之言,公子应当知道,养虎为患的道理?”魏延从客观出发,不赞同燕郊想要挟天子以令天下的想法。
“人活在这世上就这些年,不做些有趣的,岂不是太无聊了些?这襁褓婴儿,我倒希望,这襁褓里的皇子,能长成那吃人的虎,将这腐朽的朝堂,改头换面!”燕郊嘴角始终带着那若有似无的笑,眼中闪过兴趣,似乎在憧憬着那小皇帝长成,和他争权夺利的模样。
“公子完全可以自己来!”魏延不解。
“太累了,不符合你家公子我的性格,这天下是刘宋的天下,这烂摊子,也定是刘宋子孙收拾,我燕郊可没那个闲心。”燕郊将手中的棋子收回掌心。
他燕郊不愧天下,不愧燕氏列祖列宗,如今大仇得报,他唯一想弥补的,就是这些年没有和妹妹相处的时光。
儿时的承诺,给予妹妹最好的一切,他都记在心里,总有一天,会一一兑现。
这天下,妹妹不想要,他便不要,但是这掌控天下的权利,他不会松手。
因为阿遥,需要这世间最强大的靠山,让她可以没有后顾之忧。
可以恣意快活,潇洒的在江湖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魏延怔怔的看着燕郊,第一次在主子身上看出了一丝属于人的温情。
主子的妹妹,应该对他很重要吧!
魏延直起身子,尊重燕郊的抉择:“我明白怎么做了,公子放心。”
吱呀一声…
门被打开,再关上…
燕郊看着重新关上的门,摊开掌心,看着那一颗白子。
如同看着被握在掌心的刘宋王朝,随手将棋子扔回棋笼里,顿觉无趣。
走到书案旁,写了一封书信,想了想,又写了一封。
此时此刻,真羡慕萧启那个家伙,宫门可比皇宫,有趣多了。
而在宫门之中被慕容苓带着转了一圈又一圈的萧启:……
“你知道我这人最厌恶人耍我,特别是女人耍我。”萧启的眉眼间带着戾气,他不耐烦了。
“自然没有耍你,这是二小姐让我交给你的,自己打开看看吧。”说着,慕容苓停下脚步,将一个玉签交给了萧启。
萧启微怔,脸上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原本酝酿的怒火顿时熄灭,不上不下的感觉,让人有些恼火。
抬手接下慕容苓手上的玉签:“早些给我不就行了?”
慕容苓垂眸掩唇轻笑:“那可不行,二小姐让我多溜溜你。”
“溜我?若我不跟着你走呢?”萧启边看着玉签,边说道。
“那这玉签,也到不了你的手上,你若是莽撞的去了角宫,迎接你的,可能不是二小姐,而是执刃大人!”慕容苓耐心的回答。
“切,我怕他不成?”萧启有些不屑。
“那你为何会跟我走?”慕容苓打趣道,不可置否。
“我那是好奇,好奇你懂不懂。”萧启嘴硬道。
“别装了,你那是在忌惮,至于忌惮什么?萧大将军心里清楚。我任务完成,我先走了,萧大将军自己原路返回吧!”慕容苓转身离开,往另一条路走去。
“哎!”萧启原本在看着手中的玉签,等抬头喊时,已经不见了慕容苓的踪影。
不由喃喃自语:“这宫门的人,做事只做一半吗?不知道送佛送到西啊!”
玉签中只有四个字,守好地牢。
他堂堂大将军,来宫门就是为了守地牢的吗?
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想是这般想,但脚步未曾迟疑的往地牢的方向返回。
再去找红衣叙叙吧!
红衣:……
大可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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