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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让王员外、张狗剩,还有王富贵三人的血都融合在了一起。他难道不知道,只有张狗剩才是王员外的亲儿子吗?”“他这样写,张狗剩何时才能和王员外相认?难道他要让王家父子骨肉分离?”
傅文钰:“……”
很好,就凭着对方的这几句话,他可以确定今天定出去的那些话本,其中一套的主人必定是眼前的这位刘纨绔刘少爷了。
没等他想好要怎么处理,坐在刘少爷对面,一个姿态随意,二十岁左右的男子便用清亮的嗓音道:“哎,那篇话本确实磨人。”
“我在京城的时候,也看过许多的大家之作,甚至还有进士们写的。但他们的话本都不及这篇《鸠占鹊巢:真假少爷难分辨》让人念念不忘。”
“他是如何想出这种,一次只印三千字的主意的?”
旁听的傅文钰:“……”
不好意思,是被某绿色网站训练出来的,更三千字便有一朵小红花,还有额外的全勤奖拿。所以久而久之,为了作品页面上那一排整齐的小红花,很多作者就养成了日更三千、日更六千、或者日更九千的良好习惯。
所以不是他不想日更,而是古代的印刷术太烂。
而这时,刘昌淼又拍了一下桌子,“可恶的傅文钰!”
“我今天问了书坊里的伙计,能不能把剩下的那些给我看,我可以出银子,但他们死活不愿意。等下一次印,又得是五天之后了。”
“可恶!”
傅文钰:“……”
他有些坐不住了,想到眼前的这位刘少爷估计也不缺那点钱,于是插口道:“刘少爷,我适才路过开元书坊的时候,听里面的伙计说他们有一种精装版的《真假少爷》话本,不但制作精美,而且还能提前拿到。”
旁边桌上的两人都望了过来。
刘昌淼撇嘴:“你说的我知道。”
“刚刚在那边的时候,我明明已经定了,但伙计就是不肯给我,非要再等五天。再等五天,那王员外和张狗剩这对父子,就要再受五天的分离之苦啊!”
傅文钰:“……”
他觉得自己今天无语的次数,好像多了些。
但想到眼前的这位少年不过十五岁,没准比自己还要小一些,激动之下说一些夸张的话语也是很正常的事,他又释然了。
想到这里,他准备结束跟刘少爷的对话,毕竟再交谈下去也没什么意义,而且如果被对方发现自己就是傅文钰的话,也是挺尴尬的一件事。
正好这个时候,小二把他的茶叶蛋和点心都端了上来。
傅文钰正待拿起一颗茶叶蛋,忽听到刘少爷好奇问道:“喂,我是刘昌淼,你是谁啊?”
他的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
“咳咳,我,”傅文钰拿起一颗茶叶蛋,没有看向旁边,免得被他们发现端倪,然后一边剥蛋壳一边低声回答:“我叫周钰。”
父亲姓傅,母亲姓周。
他叫傅文钰,也叫周钰,没毛病。
旁边安静了下来。
不一会儿,对面的台子上便响起了奉先生的声音。
“诸位客官,今日我们讲的是平安县的王员外,他家里的孩子被奶嬷嬷换了的故事。此故事曲折离奇,比唐员外家发生的还要稀奇几分呐。”
“话说那一日,王员外知道了独子杀人的事……”
——是《真假少爷》。
听到这里,傅文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真假少爷》发表未久,他第一次来到这家茶楼。当时眼前的这位奉先生讲的是三柳先生的那篇《樵夫》,然后赢得了满堂喝彩。讲完一段后客人们依依不舍,于是起哄让他再讲一段,对方讲的便是《真假少爷》的开头第一章 。
当时傅文钰还在心里嘀咕,不知道他有没有给版权费。
后来他问了张掌柜,得知这种说书先生,是依靠于各大茶楼、酒楼、瓦舍甚至是青楼等地生存的,所得会跟场地主人分摊。
他们说的书,有两个渠道。
一个是自己写的,一个是从书坊里买的。
有才能的会自己写,没有这个水平的则是看客人喜欢什么,亦或者看最近市面上最火的话本是什么,然后买回来练习。之前三柳先生的《樵夫》是市面上最火的话本,所以奉先生说的就是《樵夫》。
《樵夫》这样篇幅的,大概三天说一轮。
这些说书先生,除了买书之外,是不会另外再给书坊付钱的。书坊如果不满意他们说自家的话本,只要告诉一声,他们当天就能换本子。
与他们类似的还有戏班子。
但戏班子不但家大业大,而且更能挣钱,排一出戏的成本也更高。所以他们看中了一本书后,会额外再付一笔钱给书坊,以图稳定。而书坊会按照比例和作者分,这种‘改编’的额外收入,得靠书坊撑腰作者才能平安拿到。
因为在这个行业里,能开得起书坊,并且能印书的,都是背景强大的人。其中不乏本地的大商人,或者书香世家,甚至部分还有官府那边的背景。
所以戏班子不敢轻易得罪。
柳州城最出名的两位话本作者,一个是三柳先生,一个是孙秀才。他们都有话本被戏班子买去改编,不过因为三柳先生喜欢写志怪传奇,他的话本大部分改编难度都很大,因此说书先生喜欢三柳先生的,而戏班子更青睐孙秀才的。
才子佳人,是戏剧永恒的热门题材啊。
傅文钰当时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还好奇问过有没有人看中他的《真假少爷》。但遗憾的是这篇话本跟唐家的事相似度太高,戏班子的人还在观望之中。
没能‘影视化’,傅文钰还是有些遗憾的。
不过想到过些日子普通版和精装版都卖完之后,自己应该能分到大几十两。傅文钰便又开心起来,就着香气四溢的茶叶蛋和松软的点心,听起了奉先生的讲述。
“……堂上的包大人,是个大清官啊。”
“他英明神武、明察秋毫,心亦如明镜一般。而且饱读诗书的他不但才识渊博,还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办案方法。”
“就比如这一回,大清官包大人见王员外心急如焚,便提出了一个办法。这个办法能够验明谁和谁才是亲父子,那就是‘滴血认亲’!”
“所以……”
奉先生讲的这段,是《真假少爷》里滴血认亲的过程,也是今天刚发表的内容。因为话本是自己写的,所以傅文钰难免有些分神。他一边耳朵听着奉先生激情洋溢的讲述,一边耳朵则留意着其他客人们的动静。
左边是刘昌淼和那位不知道姓名的男子。
刘昌淼似乎怒气已消。
听到这里的时候,他好奇地道:“胡大哥,你说为什么王员外、张狗剩和王富贵三人的血会融合在一起呢?”
“那位包大人都说了啊,血脉至亲并不会改变。若是亲父子,那他们的血必能相融,若不能相融,两人便没有父子缘分。既然如此,那为何王富贵不是王员外的亲儿子,但他们的血却能融合在一起?”
那位‘胡大哥’沉吟片刻,忽然道。
“或许,王富贵的生母以前是王员外的通房丫鬟或者侍妾,王富贵是王员外的庶子。如此一来,他们便也有父子……”
“咳咳咳咳咳……”
听到这样离谱的猜测,傅文钰突然被口中的茶叶蛋呛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吓得他连忙拿起茶壶,灌了自己几杯茶水。
呃,那什么……
这位胡先生的猜测,也太劲爆了吧!
而且他在文里明明有写,张母以前从未到过王家啊,公堂上是她和王富贵这个亲儿子的第一次见面,她也是一个悲剧人物。所以最后真相揭露,张家大势已去的时候,她才会崩溃地抱着王富贵,想让他喊自己一声‘娘’。
唔,不对,这部分内容在后面,他们还没看到呢。
而此时,刘昌淼似乎也被这个猜测吓了一跳,激烈地反驳道:“不可能!王员外不是那样的人,他是个大善人,大英雄!”
“王富贵不可能是他的庶子。”
“绝不可能!”
“我,我,”他突然站了起来,往门外冲去,“不行,我要去找傅文钰,我要让他改,王富贵不能是王员外的庶子,不能是!”
“昌淼——”
那位‘胡大哥’看着刘昌淼领着小厮一路横冲直撞,不管不顾的背影,眉头皱了起来。
他侧头吩咐了几句,旁边便有一个大汉立刻起身追了出去。而后‘胡大哥’摇摇头,目光复又移到了戏台之中,偶尔听得兴起,还叫好出声。
傅文钰同样皱起眉头。
刘少爷这个反应,好像不太对劲啊。
他仔细想了想,发现记忆里刘家两兄弟貌似是同母。当年刘大少爷刘昌炎以十三岁稚龄考中秀才时,城内沸沸扬扬了好一阵子的。那时就有人把当年才五六岁,刚刚读书没多久,字恐怕都还没认全的刘昌淼拿出来和他哥进行比较。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大家说他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因为私塾和家里,甚至是整座柳州城都说过这件事,而且说了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大半个月,后面每逢秀才试还会拿出来再说一遍,所以过了很久之后原身都还记得。
难道刘举人有庶子?
刘家还上演了‘小妾是真爱’、‘正房是意外’的狗血剧情?
傅文钰摇了摇头,觉得还是不要想太多。
他不太放心就这么冲出去的刘昌淼,特地跟茶楼借了纸笔,给张二写了一张字条。让他如果今天见到刘昌淼的话,就告诉对方王富贵不是王员外的儿子,他们的血液之所以能够融合那是另有原因,不是他想的那样。
写完后,他走到门口找了个沿街兜售东西的半大少年,给钱让他将纸条送到开元书坊,至于对方的那篮柿子,则被他买了下来。
回到座位后,奉先生已经讲完了。
“咦,怎么说完了啊?”
有顾客疑惑道:“前几次不是都说了一刻钟的吗?今天怎么茶盏功夫就说完了?奉先生,你这是中途歇一歇对吧,后面还有吗?”
“有个屁!”
另一位明显已经看过柳州小报的客人呸地吐出果壳,“今天就这么多了,那柳州小报也忒不是东西,每每断在关键之处,这次更是只有三千字。”
“多印一些,难道老子买不起?!”
“就是就是,”他这话引起了很多客人的抱怨,还有人不满道:“为了听一篇话本,我已经来这喝了两个月的茶了,早知道当年就认真读书。”
某个嘴欠的客人马上接话,“可以让你儿子读给你听啊!”
“哈哈哈哈哈……”
“是极是极。”
“去去去,你才要你儿子读给你听呢,老子又不是付不起茶钱……”那个被取笑的客人咒骂了两句。
一阵哄笑声过后,奉先生轻咳了两声,摆在桌上的镇尺一拍,说起了傅文钰熟悉的另外一篇话本,也就是三柳先生的《樵夫》。
或许是因为有些客人已经听过了,甚至听过了不止一回。所以当奉先生的声音响起之后,茶楼四处陆陆续续有低语声传来。
“哎,你看了今天的柳州小报了吗,上面有一篇新话本,稀奇得很!”
“看了,你说的是《神眼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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