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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侄,你写的话本帮唐员外救回了亲儿子!”“文钰你写的话本成真了!”
“这位就是写了《真假少爷》的那位傅先生啊,可真年轻。听说要不是他的话本和真相一模一样,把黄家人吓得六神无主,露出了破绽,那唐员外就一辈子都找不到自己的儿子了啊。”
“真神!”
“他是怎么知道的?”
而除此之外,聚拢过来的村民们也议论纷纷,“文钰,唐员外谢你来了,他还带了好多东西!”
“足足两大车!”
“文钰要发财了啊,也不知道唐员外送了什么。”
“听说文钰帮唐员外找回了亲儿子,那以后文钰岂不是和唐员外扯上关系了?唐家可有钱得很呐,但凡指缝里漏一点,也够吃用不尽了。”
“是啊是啊。”
……
而此时,傅文钰手上已经喝空了的杯子掉到了地上,他伸手揉了揉脸颊,不敢置信地反问唐员外,“你的意思是说,我话本上写的事,就是家里的下人把孩子换了的事,真的在你家发生了?”
唐员外重重点头,“一点不假!”
傅文钰:难以置信!
而这时候,族长傅文成道:“文钰啊,唐员外是专程来谢你的,还不快请他们到屋里坐下。”
对对对,傅文钰连忙请他们进屋。
但一进去他就后悔了,因为自家的屋子就两间,一间是他的书房兼卧室,一间是周氏和傅蓉的卧室兼工作间。不管是将客人领到哪一个地方,都是很不合适的,毕竟唐员外可不是张二,可以随便应付。
至于他们家吃饭的厨房,那就更不合适了。
正在这时,傅大石站了出来。
他脸色涨红,表情亢奋地道:“文钰,快把贵客请到上房。贵客临门,我们家可不能失礼!”
对对对,傅家还有专门待客的上房。因为分家的时候,上房默认是分给了傅大石,他去了之后由二房继承的,所以傅文钰一般不过去。
但现在就不用考虑这么多了,他连忙将人请到了上房,并且让探出头来看的妹妹和春花去倒茶。至于母亲周氏,她去找傅六婶商量建房期间帮忙做饭的事情去了,还没有回来。而傅二叔和傅二婶,傅文钰秉承目不斜视的原则,看到了也假装没看到,并不给他们二人靠近的机会。
所以最后,傅家那间不大的上房内,便坐着与此地格格不入的唐员外、陪同来的张掌柜、当事人傅文钰、傅氏一族族长傅文成、祖父傅大石、以及后面赶来的,村里的一位邹姓童生等六个人。至于其他人,比如傅文钰熟悉的张二,因为没有位置就只能和其他人一样随便找个位置站着。
唐员外最先开口,已经过了最激动时候的他,现在表情已经恢复了镇定,只语气还带着几分波澜。
“文钰贤弟,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我听张掌柜说你今年不过十五岁,我痴长你几岁,今年二十有五,你可以喊我一声唐大哥。”
张掌柜朝傅文钰猛使眼色。
傅文钰想了想,便应了下来,“唐大哥客气了,你直接喊我文钰就行。”
他这话一出,唐员外的表情便更高兴了几分,“想来刚才你也听到了,我今天是特地来谢你的。因为你帮了我一个大忙,说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都不为过啊。”
接着他便详细解释起来,从他想要跟大客人多聊几句,于是将印有他话本的柳州小报拿回家,到跟太太讨论,丫鬟听到‘换子’故事后露出破绽,逼问之下说出了他养着的那个孩子不是亲儿子……
再到他抓住了黄家其他人,逼问他亲儿子的下落,寻找、找到、报官、案结……
等他终于说完,已经过去一刻钟了。而傅文钰也眼尖地看到,进来倒茶的不是他以为的春花或者妹妹,而是一直在门外探头探脑的傅青石。而且他倒完了茶水也不离开,而是提着茶壶站到一边,表情非常激动。
……算了,随他去吧。
傅文钰不再理会。
而等唐员外说完,第一次听闻这事的邹童生诧异感叹,“真是匪夷所思啊。”
邹童生也是傅文钰的熟人了。
他也是傅家村的人,而且是少见的其他姓氏,同时还是傅六婶的女婿,之前找傅文钰借过书的。
因为对傅家村的人而言,唐员外属于贵客中的贵客,所以族长傅文成在得知对方的来意之后,特地让人把他请来作陪。至于为什么其他两个读书人不在,当然是因为他们此时不在村里,想来也来不了。
听到邹童生的话后,唐员外感叹,“是啊,谁能想到一个平日里话少,办事又妥帖的人,竟有这样的恶毒心思呢。”
“因为她以前照顾孩子精心,我娘子还想着过两年再让她回来伺候的,谁知道人家那不是勤勉,而是照顾自己的亲儿子,那能不上心吗?“唐员外摇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傅文成感慨,“确实啊。”
邹童生亦点头,宽慰道:“好在令郎吉人自有天相,想来经此一劫,往后定会平安无事的。”
傅大石紧张地跟着附和,“对对对。”
唐员外谢了两句,然后朝傅文钰拱手道:“文钰,按理说我应该带着娘子和孩子一起来谢你的。但那孩子受了惊吓,昨天被救回来之后就发热了。我娘子衣不解带地照顾她,不敢离眼,所以请恕我失礼了。”
傅文钰忙说不用。
他不过就是写了一篇话本而已,从来没有想过能帮助到别人,能有这个结果是意外之喜了。而且从刚才唐员外的叙述里,他也确认了这个更多的是唐员外的功劳,如果不是他胆大心细,恐怕事情还不会这么快解决。
想到这里,傅文钰想起了刚才听唐员外述说经过时想到的一个疑点,于是便问:“唐大哥,我刚才听你说那位黄家大儿媳妇很配合,问什么说什么。”
“按理说她应该处处隐瞒,极力狡辩才对的啊。”
“怎么……”
因为他写的话本里面,罪魁祸首张家人便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极力阻挠别人查明真相,甚至到了公堂之上也公然狡辩。
因为那样才符合人性啊。
怎么黄家大儿媳妇就不一样呢?
听到这话,唐员外略微自得地笑了笑,“文钰你这话可问对了,今天早些时候,胡知州私底下也问过我差不多的话。”
“其实答案很简单。”
唐员外道:“这事还多亏了你的话本啊。”
傅文钰更疑惑了。
接着唐员外便解释了起来,他道:“知道孩子被换,并且现在下落不明之后,我便命人将黄家所有人都抓了起来。”
“而在等待他们把人带来的间隙里,我让人骑了匹快马,去印房把你的那篇话本拿了过来,并且看完了。”
“不得不说,文钰你写得真好!”
唐员外感叹,“话本里事发之后,张家人的可恶嘴脸真是让人印象深刻,包括那个‘滴血认亲’以及后来的‘血痣’之事。我当时就在想,万一黄家人和张家人一样,抵死不认,那我该如何?”
“我与王员外不同的是,张狗剩就养在张家,无论多长的时间,他王员外都耗得起。但我不行,我儿生死未卜,我耗不起啊。”
“所以那时候我就在想,该怎样让她尽快开口,并且知无不言!”
傅文钰缓慢点头。
的确,唐员外和他话本里描写的王员外有相似的地方,但也有不同的地方。最大的不同便是张家人由此至终都将张狗剩养在身边,而唐员外的亲儿子就不一样了,已经被黄家大儿媳妇不知道扔到了什么地方。
一个五岁的孩子,完全没有自保能力,早一秒找到他便能少受一秒的苦。时间拖太长造成的后果,是唐家承受不起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唐员外自然更想找回来。
这时候,屋内的其他人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纷纷猜测。
“那要如何让她开口呢?”
“动家法?”
“打她一顿,将她娘家人喊来!”
“报官。”
唐员外一一摇头,最后道:“我见到她之前,其实拿不定主意。到底是恐吓、威胁、还是严刑拷打、亦或者是利诱。”
“但当我看到她,看到她看向她亲儿子的眼神之后,我就明白了。所以我当时直接了当地告诉她,事情我都知道了,也必然不会放过他们的。但看在那个孩子喊了我们五年爹娘的份上,我决定留他一命!”
“只要她能把我儿下落告知,并且把事情原原本本向知州大人讲述,认罪伏法。那我就将他们姑侄送走,并且允许他们带上细软并给一百两银子给他们。至于以后如何,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而如果不告诉……”
唐员外呵呵笑了两声,“那我就将她儿子,当着他们夫妻俩的面一刀一刀地凌迟。为此我还让人将那个孩子按到在地,抽了几巴掌。”
“听到孩子的哭声后,她就同意了。”
傅文钰:“……”
这个唐员外,有点虎啊。
不过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事实证明也是如此,黄家大儿媳妇听说唐员外愿意送走小姑和孩子,并且还让他们收拾细软,不再追究后。就让唐员外赌咒发誓,接着痛快地把孩子的下落说了出来。
听完后,族长傅文成最先感叹,“这也就是唐员外你,若是换了别人,恐怕即便是赌咒发誓,她也不会信的。”
“是啊是啊。”其他人纷纷感慨。
不是所有人的话其他人都会相信的,尤其黄家人在做下了那等事情之后,难道他们不会害怕唐家的报复?但那位妇人还是相信了,一来是迫不得已,不相信也不能了,二来也是最重要的,恐怕就是唐家在本地的名声一直不错,祖上还有被称为‘唐大善人’,备受百姓敬佩的祖宗。所以两相结合之下,才有了今天的结果。
唐员外显然也深知这一点。
所以他转头对傅文钰道:“文钰,若不是你的这篇话本,我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发现真相。亦或者以后机缘巧合能发现,但我那孩子也已经受苦多年了,能不能活着都不知道。”
“你对我们家,是恩同再造!”
“所以我今日略备了点薄礼,特地来感谢你。”他这话还没说完,身边站着的管家模样人物就出去了,然后一个个礼盒便如流水一般被送了进来,把案桌放满了还不算,地上也堆了两堆。
薄,薄礼?
傅文钰觉得,唐员外对‘薄礼’这个词,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明明他上次去请族长帮忙时提着的那两包,顺手从茶楼打包回来的点心才是‘薄礼’啊。
这会不会给得太多了?
但下一瞬间,唐员外的动作就让傅文钰知道了,他还可以给更多,因为对方直接从袖子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张地契。
良田一百亩!
当唐员外说出“这区区一百亩地,便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替一善那孩子给救命恩人的谢礼”的时候,屋子内外都沸腾了。
恍惚间,傅文钰更是听到了傅青石那不敢置信的惊呼声。
“一,一百亩地!”
唐员外对众人的惊呼置若罔闻,直直地看着傅文钰道:“一善,对了来之前我与娘子商议过,决定就给孩子取名为‘一善’,就和文钰你话本里写的一样,希望他能如王一善般平安长大,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
“我把一善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那林子里待了一天,不但遍体鳞伤,瘦骨嶙峋,还浑浑噩噩满口胡话,烧得不省人事。”
“大夫说再晚,就救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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