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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思慧本就是抱怨来着,可没想到随口嘀咕几句就挨了训斥。她顿时跺跺脚:“谁厮混了,阿洛救过我,我就只是去找他玩,再说苏姐姐和那个汪茵不也跟阿洛一起玩吗?”
别以为她没出去就不知道了,她可是听悦来楼的人说了,洛青豫这段时间一直都跟苏锦沅她们在一起玩儿。
凭什么他们能玩,她就不行?
她还先认识洛青豫呢!
温思晴气道:“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温思慧恼得红了眼,气鼓鼓的说道,“苏姐姐嫁人了,那汪茵不也是闺中女儿家吗?阿洛跟她们一起玩,也没人多嘴什么,怎么换成我就不行了?”
“我看你就是觉得我要嫁人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所以就不疼我了,以前你总说只要我开心就好,可最近你却老是找着机会就教训我。”
温思晴有些头疼的说道:“我什么时候找机会教训你了,我只是想要让你懂事一些,而且有些规矩你现在不学,将来嫁人之后总会吃亏。”
“费家人虽然不错,可为人媳的总不能什么都不懂,你也得对费家多上点心,将来嫁去费家之后才能跟费南和和美美。”
“费家费家费家,你满嘴都是费家,你这么在乎费家看不上我,那你倒是让费南当你弟弟去!”
说着说着,她满是哽咽的道,
“你以前最疼我了,现在就知道费南费南,我不要嫁他,我讨厌阿姐!!”
温思慧说完红着眼睛扭头就朝着府中跑去。
“二小姐!”
旁边的丫头见状连忙想拦,温思晴有些生气,直接挥手道:“别拦她,我看她这脾气越来越大了!”
那一句讨厌,简直刺心。
那丫环低声道:“大小姐,二小姐也是年纪小,不懂事……”
“她马上都要嫁人了,还年纪小,她总不能一辈子都当个孩子!”
温思晴说着时有些气怒,可气着气着更多的却又是头疼。
她是真的心疼妹妹,母亲早逝,父亲一个人照顾她们姐妹俩长大。
那时候妹妹还小,粉嫩嫩的一团,成天拉着她的衣角跟个泪包似的哭着叫娘亲。
她总想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不想让自己吃过的苦和早熟的懂事让温思慧经历一次,而父亲也心疼妹妹年幼丧母,所以总宠着她。
他们以前从没想过要温思慧做些什么,只想要她过的开心恣意,想要她不必战战兢兢,能够自在快活,可如今她却有些后悔。
她和父亲将妹妹养得太过没有心眼了,也太过骄纵恣意受不得半点委屈。
她这样子要是一生顺遂,她和父亲一直都在能护着她还好。
可是万一……
温思晴眉眼间带着浓浓的忧色,想着他们如今做的事情,想起温志虎忧心忡忡地跟她说过的那些话,她只觉得心中不安。
要是他们出了什么事,温思慧可怎么办?
温思晴揉了揉眉心,朝着身旁说道:
“让人看好了二小姐,守着她的院子,没我的吩咐不准让她出来。”
温思晴想起温思慧说她偷偷出府,去悦来楼找洛青豫的事情,觉得真的要好好磨磨温思慧的性子,她眸色狠厉了下来,
“告诉二小姐身边的人,他们要是守不住二小姐,连个小丫头都拦不住,那他们也不用留在府里了,再让二小姐偷偷溜出去,我就把他们全部发卖了。”
“我们温家不留废物东西!”
那丫环脸色一白,连忙低声道:“是,大小姐。”
……
汪茵坐在马车上,透过帘子缝隙瞧着身后站在门前说话的温家姐妹俩。
等马车拐了弯后,这才放下帘子说道:“这温家姐妹两个,瞧着简直不像是同一个娘生的。”
一个精明的过分。
一个蠢的离奇。
她虽然没跟温思晴打过交道,可就刚刚照面那三言两语,一看就是个精明周到的人,反而是那个温思慧。
什么心思都写在脑门上,恨不得昭告天下写着“我没脑子”几个大字。
这温家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要是他们干的是什么良善事情,温志虎也是个干净廉洁的好官,自家孩子蠢点儿也就蠢点儿了,顶多也就是惹些小乱子。
可这温家显然干的是掉脑袋的事情,稍有不慎那可是得抄家灭族的大罪,这种人家不说打小教养孩子阴谋诡计,可也不该将自家姑娘养成这么个天真单蠢,毫无心眼儿的样子。
处于风口浪尖,却不懂保全自身。
这简直就是给人送菜,送上门让人抓的软肋。
苏锦沅在旁淡声道:“温志虎跟他夫人感情极深,早年间他也算得上是个好官,那会儿温家远没现在权盛,他也还没有插手漕运的事,身上清清白白。”
“他夫人去世之后,他怜惜女儿年幼丧母,想要娇养着也不奇怪。”
汪茵闻言挑了挑眉,对着温志虎过去的事情不置可否。
以前是好官又怎么样,再清白,后来不还是没有把持住心性,一脚踏进贪腐漩涡。
那漕运上下的人有几个不是被养的膘肥体壮的,要不是跟旁人一样伸了手,那温家的宅子,悦来楼的家底,温思慧随便一块烤肉就能扔出几百两银子的“阔气”,总不能是凭空掉下来的?
既然做了,又有谁是无辜的?
哪怕当初有再多的无可奈何,再多的缘由,这么多年温家从没主动悔过,反而越陷越深,越来越理所当然的享受着用那些旁门左道得来的富贵。
难不成还觉得委屈了?
汪茵有些好奇地翻了翻温思晴让人抬上马车的那些个锦盒,打开其中两个,瞧着里面的东西后就“哟”了一声:“这温家可真舍得。”
上好的雪玉珊瑚,红宝石的底座,就这一个玩意儿,就能顶上京中一座五进出的宅子。
“你怎么收他们东西了,也不怕回头被人知道了,说谢六跟他们同流合污?”
苏锦沅神色淡淡:“不收这些东西,温家不会放心让我们离开。”
谢云宴人在仙阳,对温志虎还算“和善”,她要是表现得太过冷淡,只会叫温家人起疑。
收了东西,就代表跟温家是一起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所有的利益勾连和拉人进贼窝,都是从一份表示“亲近”的贵重礼物开始的。
这世上没什么比利益相关让人更放心的。
“那这些东西怎么办?咱们真带走?”汪茵稀奇地翻了翻那雪玉珊瑚。
苏锦沅摇摇头:“真带走那就真是受贿了,等会儿回去之后,交给阿宴让他找人处置了吧。”
她对那些锦盒里的东西不感兴趣,谢云宴也一样。
这东西留在身边就是祸害,指不定将来温志虎他们事发之后,还能为着这点儿东西被人反咬一口,倒不如直接让人送去交给楚牧他们,直接上缴给庆帝,也算得上是温志虎“行贿”的证据了。
汪茵知道苏锦沅有打算后,也没再多管。
她瞧了眼那雪玉珊瑚,摸了摸过瘾之后,也就有些意兴阑珊的合了盖子:“咱们什么时候出城?”
“等会儿。”苏锦沅说道。
汪茵“嗯”了声,也就没再多问。
……
苏锦沅他们离开时好些人都知道,不仅是因为她们随行带着好几车的东西,也是因为谢云宴让童越,夏生都跟着一起走了,连带着将他明面上带来的护卫拨出去了一大半,沿途护送苏锦沅她们。
镇子前,谢云宴将人送走,又站了许久才回来。
回镇子上时,他朝着身后看了一眼,就见那边有人快速朝着角落隐去,入目空空如也,可他却知道有人一直在尾随着他。
“公子,是豫国公府的那些人。”春回压低了声音。
“让他们跟着吧。”
谢云宴神色冷淡,“温家给的东西,先不必交给楚牧他们,拿着在这些人跟前多晃一会儿,还有,待会儿去温家之后,记得引着这些人跟上。”
他不怕这些人不盯着他,只怕他们跟不上。
要是不让他们一直看着他跟温志虎往来,又怎能让他们怀疑温志虎跟他的关系,甚至怀疑温志虎背叛?
谢云宴看着春回:“昨天夜里吩咐你去做的事情怎么样了?”
春回目光微扬:“公子放心,我故意假装联络端王府,已将消息送出去了。”
“温家本就有意交好公子,温志虎他们也对豫国公生了异心。”
“这段时间那些人在仙阳几乎不跟温志虎来往,豫国公也瞒着他想对付公子的事儿,跟温志虎本就起了猜忌,如今在得了咱们放出去的消息,定会以为温志虎投靠了端王府想要黑吃黑。”
京中那边齐盛漏了痕迹,豫国公本就已经猜到之前萧家的事情,有端王府掺和。
如今他们又一直留在仙阳不曾动身,跟温家更是往来“亲密”,又拿了温家送来的“见面礼”,等到宿铁丢了之后,再有豫国公府派来的那些人为铁证。
豫国公必定会怀疑温志虎。
谢云宴听着春回的话,嘴角轻扬,脸上绽出一丝笑容之后,开口说道:“走吧,去温家。”
……
豫国公府的那些暗卫瞧见谢云宴并未离开,一路尾随回了镇子上后,就瞧见他进了温家。
温家的人待他很是热情,而谢云宴那向来冷淡的脸上,对着温家人时也多了些亲近之意,与人在门前说了会儿话后,谢云宴才被温家管家毕恭毕敬地请进了府中。
这一待,便是一整夜。
等到子时之后,还不见谢云宴出来。
那两个暗卫面面相觑片刻,想办法混入温家,原是想要去探听谢云宴下落,却不想刚进了前院,就撞上被温家下人领着出来有些醉醺醺的谢云宴。
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酒,他走路时脚下不稳,脸颊酡红之下,身形更是轻晃着,那双惯来冷漠的眼眸带着浅笑。
像是心情好极了,下台阶时,他还险些踩空。
“谢大人!”
温家的人吓了一跳,好在春回眼疾手快地扶着,人才没摔倒。
那人担心道:“谢大人没事吧?”
“没事,就是与温大人聊得尽兴,一时间喝得有些多了,麻烦你先领我们去休息,再送点儿醒酒汤过来。”
那温家下人也知道眼前这两人是府中贵客,今夜留宿更是老爷和大小姐早就说过的,叮嘱过他们怠慢不得,他连忙答应下来,领着谢云宴他们就去了客厢。
等扶着醉醺醺的谢云宴入内后,那人就下去命人送水送醒酒汤。
离开时,春回满是谢意地说道:
“多谢温大人这般照顾我家公子,我家公子跟他说好的事情定会记在心中,京中那边也请他放心,公子会办妥当,让温大人安心。”
“?”
奉命过来照看谢云宴的,不过是温家最寻常的下人。
听着春回的话后他茫然了一瞬,什么跟大人说好的事情?还京中什么事让大人安心?
他半句都没听懂春回的意思,而春回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朝着他摆摆手道:
“你们先下去吧,这边我有照顾公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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