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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仁摇了摇头,“老板,这只碗看起来这么新,不像是明代的,可能是清三代的,我最多出到五万。”老板心里都要乐开花了,他只是说自己朋友家祖上是明代的,没想到何仁自己就找去了……
“兄弟,五万真有点少了,我朋友家里还欠着二十万的债呢,要不二十万?”
何仁不乐意了,“他要是欠五百万,难道你还要我出五百万?没有这样的道理,东西只值五万,但我是正能量主播,不可能放着这种事不管。这样,你带我去你朋友家看看,我号召大家给他捐款。”
“呃……”
老板无语了,他有个蛋的朋友,故事是他随口编的……
“还是算了,我朋友是个要面子的人,也很好强,我早就找过相关部门给他捐款,可是他不乐意……”
这话漏洞百出,何仁也懒得计较,“就五万!你要是同意,我现在就转账,我毕竟是个鉴宝主播,不能落了手艺。”
老板在心里疯狂撇嘴,鉴宝主播?手艺?两百块钱买来的破碗,转手卖了五万,他嘴都快笑歪了。
不过老板脸上还是一副非常不情愿的样子,最后还是一咬牙,把那只斗笠碗给何仁装上了。
“五万就五万,您拿好。”
在何仁跟老板讨价还价的时候,所有人出奇地没有劝他,也没有提问,他们都了解何仁捡漏的套路了,等他离开这个摊位之后,一冉的父亲才忍不住问道,“小何,好东西吧?”
何仁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回头看了一眼老板,“嘘,叔叔,我们找个地方再说。”
大家只好又强忍着好奇心,跟着何仁一起走到一家早餐摊门口坐下,随便点了一些早餐,就等着何仁给他们解惑。
何仁刚把斗笠碗拿出来,就被一冉的父亲接了过去,老爷子摩挲了半天,嘀咕了一句,“看起来也不像德化白瓷啊……”
何仁乐了,“叔叔好眼力!确实不是德化白瓷。”
老爷子一怔,“不是德化?那是哪个窑口的?”
张诺突然插了一嘴,“你之前说过邢窑产白瓷,难道是唐代的?”
“怎么可能?绝对不是唐代的。”
何仁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冲着刘飞努了努嘴,意思是直播呢,大姐你别搞我啊……
张诺撇了撇嘴,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没再说话。
老爷子则是看了又看,还是没看出来,“不是邢窑,不是德化,还是白瓷……总不能是定窑的吧?”
何仁惊了,瞪大了双眼,老爷子也惊了,一脸不可置信,“难道真是定窑的白瓷?”
何仁点了点头,这下大伙儿都震惊了……
定窑可是宋代五大名窑之一,属于传说中的窑口。
何仁介绍道,“定窑还真和邢窑有点关系,算是邢窑之后兴起的瓷窑体系,以产白瓷著称。也有酱、红、黑等釉色,就是在白瓷胎上,罩上一层高温色釉。苏东坡在定州的时候,还写过‘定州花瓷琢红玉’,写的就是定窑其他颜色的瓷器。”
一冉的父亲还是好学的,“小何,你怎么一眼就看出来是定窑?怎么看的?有什么特征?”
何仁乐了,“主要是胎土细腻,胎质薄而有光,釉色纯白滋润……”
“等会儿。”张诺忍不住打断了何仁,“哪就纯白了?这不是黄了吧唧的吗?看起来有点像象牙。”
“黄?黄就对了!”
何仁打了个响指,“过了一千多……啊不对,经过好几百年的风霜侵蚀,釉色怎么可能不黄呢?我说的是刚烧出来的时候纯白滋润。”
张诺敏锐地抓到了何仁话中的语病,刚要点破,却发现何仁不停地朝自己使眼色……
老爷子不知道是好学还是想帮何仁打掩护,指着碗外壁问道,“既然是定窑,这就不是烧坏了,而是泪痕吧?”
何仁点点头,“这就是泪痕,其实是上釉的时候流釉现象……”
“我知道!”吴钢举手抢答,“这是因为上釉的时候薄厚不匀,有的就下垂了,就像眼泪流下来似的,再加上流釉往往呈条状,也叫垂泪。定窑开创了仰烧和覆烧技法,所以泪痕就保留了下来。”
何仁乐了,“刚子最近没少看书啊。”
“那是!”吴钢一脸骄傲,他这段时间真的很用功,他按照何仁的推荐,先从瓷器开始看起,重点就是宋代五大名窑,算是撞枪口上了。
不过何仁还是摇了摇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泪痕保留下来和仰烧、覆烧无关,主要是定窑瓷器在素胎罩釉之后,都需要阴干之后再入窑。那个时候泪痕已经凝固了,不管怎么烧,都是从盘口下流。”
吴钢傻了,书上好像没写这些……
何仁乐了,“所以说不能不看书,也不能只看书。还是要理论结合实际,才能融会贯通……”
吴钢频频点头,然后何仁话锋一转,“不过现在只看泪痕已经没有用了,造假的已经攻克这一技术难关了,现在市场上仿泪痕已经做得和真的一模一样了。别说泪痕了,就是竹丝刷纹也能复刻出来。”
吴钢又把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掏出来了,“师父,什么是竹丝刷纹?”
“就是旋坯痕,在定窑瓷器施薄釉的时候,能看到一道道像竹丝刷出来的痕迹……你别记了,这一点也被攻克了。”
吴钢傻了,“师父,那要看什么?”
“看刻纹啊。”何仁乐了,招呼吴钢和刘飞过来,指着斗笠碗内壁说道,“你们仔细看,这叫萱草纹,一般在碗内部,划痕婉转而且利落,线条奔放,一刀而就,没有复刀。这叫‘以刀代笔,以线托形’,没有几十年的功力,根本雕不出这样的萱草纹。”
吴钢频频点头,这样的雕纹一般人确实弄不出来,一冉忍不住问道,“这个就不能造假了吗?看起来比什么泪痕要简单多了吧?”
何仁也点点头,“没错,也能造假,不过成本就上去了,必须找雕刻大师才行。”
吴钢又傻了,什么都能造假,那还鉴定个屁?
“师父,那就没有完全不能造假的地方了?”
何仁乐了,一把将斗笠碗翻过来扣在桌子上,“这一点就不能造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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