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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场热烈奔放的胡旋舞,角落里的乐师都累得够呛,懒洋洋拨拉着琴弦,bg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恰恰好被苏意蕴的声音盖过了。有花一棠和苏意蕴两个人在,已是备受瞩目,如此一折腾,林随安也被迫成了众人视线的焦点。
林随安有些不爽了,“你说什么?”
苏意蕴微微蹙着眉头,装模作样摆出愧疚的表情,酒盏端得更高,声音愈发响亮,“林娘子与我族外宗弟子苏城先退婚,是苏城先有错在先,归根结底,都是我苏氏没有约束好子弟,让林娘子受了委屈,此为赔罪一。”
说着,苏意蕴仰首将酒盏里的酒一饮而尽。
围观众人恍然大悟,交头接耳说起了八卦。
“我就说林随安这个名字听着耳熟,原来她就是之前被苏氏退了婚的小女娘。”
“听说这个林娘子退婚后不久,就搭上了扬都花氏,此后一步登天,很是风光呢。”
“我就说为何苏氏没给她安排座位,原来如此。”
“被苏氏退了婚的女人,花家四郎也好意思带出来?”
“还偏偏是苏氏的夜宴,分明是打苏氏的脸啊。”
以林随安的耳力,每字每句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禁挑高了眉毛:想不到过了这么久,苏意蕴居然还拿退婚这芝麻大点的屁事内涵她,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靳若拍案而起,又被旁边的花一棠压了回去。
花一棠吧嗒吧嗒摇着扇子,静静看着苏意蕴,不动如钟,凌芝颜和方刻对视一眼,也没动。
下座的几人中,唯有刘青曦略显不安:虽然唐国民风开放,女子被退婚并非什么难堪的丑事,但此时益都权贵济济一堂,苏意蕴就这般将林娘子和苏氏旧事大张旗鼓说出来,也着实不妥。
可瞧林随安坐得四平八稳,丝毫没有任何不妥,甚至还笑了一下,“苏十郎所言甚是,那苏城先的确不是个东西。”
刘青曦瞪大了眼睛:林娘子说话也很……猛啊!
苏意蕴似乎早就料到林随安会如此回答,表情不变,给自己斟满了第二盏酒,高高擎起,“在东都城红俏坊樊八家中,苏某月下初见林娘子,又惹林娘子生气,实在是苏某的不该,此为赔罪二。”
又一口饮下。
众人眼睛顿时亮了。
“东都城红俏坊樊八家,那不是鼎鼎有名的妓馆吗?”
“一个小女娘跑去妓馆做什么?”
“这不是重点,你听苏十郎的口气,嘿,又是月下初见,又是惹人家小娘子生气,这其中许多未言之事……嘿嘿,你品,你细品!”
林随安这次还真有些惊讶了,苏意蕴这句话说得很有技术含量,略去前因后果不谈,只说几个语意不详的关键字,连起来恰好能令人浮想联翩——突然,林随安一个激灵,豁然回头,她适才感觉到了一道怪异的视线,可扫视一圈,毫无发现,皱了皱眉,又收回了目光。
这一转头的功夫,苏意蕴又给自己斟了第盏酒,“两日前,苏某与林娘子在益都再次重逢,无奈形势所迫,不得已与林娘子为敌,害得林娘子险些受伤,苏某心中甚是过意不去,此赔罪。”
苏意蕴喝下了第盏酒,众人的八卦热情也达到了最高。
“听到了没,从东都到益都,相隔千里还能再遇,这就叫千里姻缘一线牵。”
“月下初见伊人容,不想再见却反目,你瞧苏十郎的表情,多么无奈痛苦啊,哎呦,我听着都心酸了。”
“这是怎样的爱恨纠葛,生死虐恋啊。”
苏意蕴端起第四盏酒,眼眶绯红,眼底含泪,“林娘子,苏某今日向你赔罪,赤诚真心,惟天可表,你可愿饮下此盏,从此之后,你我二人之间恩怨一笔勾销。”顿了顿,又幽幽来了一句,“可好?”
好你大爷!
林随安头发根都竖起来了,这苏意蕴到底想干嘛,打不过就想恶心死她吗?
池太守和夏长史一看这架势,又开始和稀泥。
池太守摇摇晃晃起身,端着酒盏摆了摆手,“哎呀,算了算了,小郎君和小女娘能有多大点事儿,不如一醉泯恩仇!”
苏飞章叹气道:“罢了罢了,都是我们苏氏的错,锦里长街那块地皮,就当我苏氏送给林娘子赔罪了,还望林娘子大人有大量,莫要与我这不成器的侄儿置气了。”
林随安:喔嚯,听这意思,她拼死拼活打下的锦里夜市现在变成苏氏的施舍了?
夏长史:“池太守所言甚是,扬都花氏和随州苏氏同属五姓七宗,同气连枝,正好趁此机会把话说开了,莫要生了嫌隙啊。”
苏意蕴逼近一步,躬身弯腰,高高举起的酒盏几乎怼在了林随安的眼前,“若林娘子今日不原谅苏某,苏某便长揖不起!”
众人纷纷应和:
“苏十郎都这般低声下气了,林娘子也大度些,饮了这杯酒吧。”
“随州苏氏可是世家大族,面子堪比千金重,苏十郎能做到如此地步,足见他赤子之心啊!”
“苏十郎果然出身苏氏,颇有君子之风。”
“林娘子若还不应这杯酒,可就有些不识抬举了吧?”
林随安垂眼看着眼前这盏酒,心中冷笑。
苏意蕴这招道德绑架用的好,她若不喝这杯酒,便是个心胸狭窄的小人,妥妥将苏意蕴奉上了君子的宝座,但若喝下这杯酒——干脆将酒盏捏碎了一股脑塞到苏意蕴的嘴里,噎死他算了!
如此想着,林随安缓缓站起身,指尖缓缓伸向酒盏,突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身后探出,捏住了酒盏。
花一棠站在了林随安的身侧,雪白如花瓣的衣袂拂过香囊球,绵如细雨的果木香盖住了白香的酒气。
“苏十郎,”花一棠勾起嘴角,大约是喝了酒,他的唇色异常艳丽,“你可真是不长记性啊。”
苏意蕴弯腰又是一个长揖,“四郎莫气,苏某对林娘子只有敬重之情,绝无半分逾越之举!”
众人齐齐“哇”出了声,自作聪明以为都听明白了。
“这人果然是角关系,花家四郎之前处处针对苏氏,竟是为了个小娘子争风吃醋。”
“这有甚稀奇,花家四郎可是扬都第一纨绔,一掷千金为红颜乃是平常事。”
“话虽如此,能为一个平民女子得罪随州苏氏,花氏还真是出了个惊天动地的痴情种啊。”
“但我瞧着此女相貌平平,身材平平,何故能让两大世家的天之骄子青睐?”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这女子颇有些不同寻常的手段,能令男人欲|仙|欲|死——”
“这话可不能乱说——嗯咳,你听谁说的?”
“自然是苏氏传出来的。”
“呦嚯!”
“嘿嘿嘿——”
四周闲言碎语此起彼伏,林随安发现苏意蕴竟偷偷笑了,甚是诧异,还以为苏意蕴今天能憋出什么大招,搞了半天就是用几句捕风捉影的屁话捏造一出绯闻,顺便在她身上造黄|谣——
这是什么烂俗剧本?!
岂料就在此时,花一棠手腕一抖,整盏酒哗啦泼了苏意蕴满头满脸。
满堂哗然,池太守和夏长史惊得跳起了身,苏飞章坐直了身体。
苏意蕴直挺挺站着,似乎被泼蒙了。
林随安瞪大了眼睛,她看到凌芝颜、靳若,甚至方刻都站到了她身后,冷着脸,一副要干仗的表情。刘青曦飞快握住了林随安的手肘,表情义愤填膺。
突然的,林随安明白了,苏意蕴这是要激怒他们。
为什么?
“池太守!夏长史!”花一棠的声音明亮如晴空,将满堂蝇营狗苟之音都压了下去,“请恕花四郎不敬之罪!”
池太守和夏长史诧异,“花参军何出此言?”
花一棠眉峰微蹙,表情很是为难,“因为接下来的话,只怕会有些不雅,但花某是个耿直性子,有的话着实不吐不快。”说着,又朝四周众人抱拳道,“若让诸位有不适之处,还望诸位海涵。”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分懵逼,七分兴奋。
林随安直觉花一棠要作妖,保险起见先退后半步,免得溅她一身血。
花一棠捋了捋衣袖,转身看向苏意蕴,苏意蕴一个激灵,飞快道,“花四郎,你要做甚——我我我是说——我与林娘子的确是清清白白——”
“啖狗屎!苏意蕴你个臭不要脸的无耻小人,不就是当初你在红俏坊郝六家挂牌当小倌儿的时候,不小心被我们撞见了吗,你至于这么睚眦必报满嘴狗屁诬陷我家林随安吗?!”
好家伙,花一棠这一嗓门的威力不亚于晴天霹雳,顿将所有人都劈了个里焦外嫩。
苏意蕴脸色唰一下白了,“花一棠,你你你胡说八道血口喷——”
“花某哪个字是胡说?”花一棠扇子哒哒哒怼着苏意蕴的肩窝,“郝六家是不是专为女子服务的小倌儿妓馆?林娘子缉凶的时候你是不是在郝六的房中?当时是不是从你身上搜到了房|中|术的秘|药?那秘|药是不是你买的?!”
一连串问题逼得苏意蕴连退数大步,脸色从白变青,从青变黑,又从黑变白,疯狂摇头,“我我我没有,我不是!我不是!”
众人瞠目结舌,齐刷刷看向台上的苏飞章。
苏飞章面色铁青,脸皮抽搐。
池太守酒都吓醒了,“花参军,这这这这种事,怎可在此大张旗鼓——这这这这成何体统!”
夏长史:“哎呀!这个,那个——我我我我瞧苏十郎眉清目秀,饱读诗书,不像这种人,定是误会,误会啦——”
言下之意很明显,让花一棠见好就收,莫要闹得太难看。
可惜他们太不了解花一棠了,林随安心道,这家伙疯起来,八匹马都拉不住。
“误会?”花一棠眼梢高挑,像只凶狠的狐狸,“当夜,林娘子追捕的贼人是在东都妖言惑众的郝六,此案乃是惊动朝野的大案,与案情有关的所有细节皆在大理寺记录造册,当夜与林娘子同去缉凶的大理寺衙吏和不良人亦是亲眼目睹,人证物证齐全,啖狗屎的误会!”
“花家四郎,”苏飞章缓缓起身,眸光阴郁骇人,“我今日盛情邀你前来,本想化干戈为玉帛,你如此行事,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花一棠啪一声甩开扇子,斜眼瞅着台上的苏飞章,“刚刚苏十郎满嘴喷|粪的时候,貌似更恶心人吧?!”
苏飞章冷笑,“不愧是扬都第一纨绔,果然疯癫荒唐,今日一见,传言不虚啊!”
花一棠也笑了,“那苏城先因好男|色死于脱|阳,如今这苏意蕴又自甘堕落哭着喊着要做以色侍人的小倌儿,你们随州苏氏才真是卧虎藏龙,风流无尽,代有人才出啊!”
满堂死寂,众人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竟然在一场高端夜宴上看到两大世家的领头人对骂对喷,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离谱至极。
靳若竖起大拇指,“干得好,这才是我认识的花四郎!”
方刻和凌芝颜齐齐扶额。
刘青曦震惊的话都说不出来,林随安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靳若照顾刘青曦,自己上前半步,低声道,“闹这么僵,如何收场?”
花一棠哼了一声,“收个屁场!想给我们喂|屎,我就把屎|盆子都掀他脸上,我扬都骂架第一人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今日就让这帮家伙开开眼!”
林随安:“……”
完了,这家伙的中二劲儿又上头了。
“池太守!夏长史!我随州苏氏乃是百年世家,何曾受过这等屈辱?!”苏飞章全身抖个不停,“是可忍孰不可忍!”
花一棠“呵呵”两声,“谁还不是个百年世家了?我扬都花氏怕你不成?!”
池太守两眼一翻,直接晕了,夏长史慌忙扶着池太守坐下,连连高呼,“二位都少说两句,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啦!”
“花一棠!我杀了你!”苏意蕴突然爆出一声高喝,张牙舞爪朝着花一棠扑了上来,这等货色甚至不用林随安出手,花一棠直接飞出一脚将苏意蕴踹飞了,就在此时,一道凌厉的劲风倏然劈向了花一棠的腿,林随安左手揪住花一棠的脖领子向后一抛,欺身上前,反手抡出刀鞘,当一声巨响,将劲风挡了回去。
一人凌空团身落地,手腕一抖,亮出了武器,竟是一柄长过五尺,刀型修长的苗刀。
五陵盟的盟主乌淳出手了。
“千净之主林随安,果然好力气。”乌淳笑道,“在下乌淳,今日想与林娘子切磋一场,不知林娘子意下如何?”
林随安转了转手腕,虎口还在隐隐发疼,这乌淳力气也不小。
靳若抽出若净,“师父,我去会会他!”
“不必!”林随安拦住靳若,心道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她躲也躲不掉,扬眉一笑,“难得乌盟主有此雅兴,林某自当奉陪。”
“甚好!”乌淳呼一下抡起手里的苗刀,绕了个八字刀花,携着厉风杀了过来,林随安手腕一抖,千净飞鞘出刃,在空中切开一道碧绿的惊电,一长一短两柄刀就这样飞速厮杀起来。
堂内众人抱头乱窜躲到了边缘地带,心中叫苦不迭,这两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啊,骂斗不过瘾,怎么还武斗上了。
苏飞章的位置最远,也最安全,叉腰怒目,“池太守,夏长史,你们可都看到了,这可是花四郎逼我的!”
花一棠不甘示弱,“呵呵,大家都听到了吧,今日若血溅当场,也是他们自找的!”
晕过去的池太守刚缓过来,撩起眼皮一瞅,眼白一翻又过去了,夏长史大呼小叫两声,脑袋一歪,也晕了。
官职最高的二位大人彻底掉线,全场乱成了一团。
苏意蕴连滚带爬躲到一边,指挥苏氏弟子统一口令助威,“花氏欺人太甚,士可杀不可辱!”
花二木挥舞手臂助阵,“林娘子,打他丫的!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所向睥睨的千净之主!”
吃瓜群众一瞧这阵势,也来劲了,纷纷站队吆喝起来,只是支持苏氏的人众(几乎占了全场人数的九成),支援花氏的寥寥无几,仅有靳若(只知道哇哇乱叫)、花二木(势单力薄)、凌芝颜(偶像包袱太重,不擅大声叫骂)、方刻(可惜是个锯了嘴的哑葫芦),刘青曦(从未骂过人,词汇贫乏),全靠花一棠彪悍的战斗力支撑,方能勉强打个平手。
助威团斗的厉害,林随安这边也不轻松。
甫一交手,林随安便是心中一凛,乌淳的苗刀很沉,很快,远出乎她的意料,而且苗刀是以前从未遇过的长武器,似刀又似枪,打法灵活,很难捉摸,乌淳的刀法纯熟凌厉,忽而单手持刀,忽而又改用双手,辗转连击,迅猛凌厉,身催刀行,刀随人转,势如破竹。
二人对了五六招,林随安的速度和力量竟没能占到任何便宜,转念一想便明白了,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千净只有二尺长,相比苗刀的大范围攻击打法,高速近身战才是优势。
林随安当机立断舍弃大开大合的迎战对策,改为飞身突进,将迅风振秋叶的步法发挥到极致,可每一次突击都被乌淳的刀劈了回来,削刀、推迎刺刀封住了“割喉血十丈”,连环左右撩刀挡住了“待斩若牲畜”,推刀、截刀挡住了“刀釜断殇”。
林随安越打越心惊,这种感觉不太妙,对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恰好能克制十净集的刀法,就好似乌淳能够未卜先知……不,应该说,这种感觉更像是——“破定”!
好家伙,看来五陵盟的背后有高人指点,莫非与那个爷……
“嗤!”一道血光擦着脖颈飞了过去,林随安瞳孔剧烈一缩,旋身荡出千净,逼退对面刀光,足尖点地,嗖一下退出战圈。
屋内的助威呼声戛然而止,只能听到苗刀和千净的铮然不息的嗡鸣声。
乌淳扛着苗刀,冷笑一声,“千净之主,不过尔尔。”
林随安摸了摸脖颈上的血,好在只是皮肉伤,但千净的嗡鸣似乎影响了她的心境,竟是隐隐有些烦躁起来。
凌芝颜和靳若一脸焦急,方刻抓紧了大木箱,刘青曦坐在了地上,花二木双手捧着腮帮子张着嘴,像个受惊的仓鼠,花一棠脸色发白,直直望了过来,唯有眸光坚定明亮。
看到花一棠的脸,林随安脑袋叮一声,想起来了。
今夜本该是养护千净的日子,花一梦将她房中的满碧喝光了,这几日又忙得一团乱,竟是将此事忘了。
难怪今天这架打得处处不顺手。
林随安嗤笑一声,抖臂震刀,“酒来!”
众人:啥意思?打得不过瘾还要喝酒助助兴?没听说这林娘子还是个酒鬼啊。
凌芝颜第一个反应过来,抓起一盏白香酒飞向了林随安,林随安探手一捞,稳稳端住,半滴酒都没洒出来,翻手将酒倒在了千净上,瞬间被千净喝了个干净。
众人:原来这刀才是酒鬼?!
“铮——铮——铮——”
千净刀身荡出绿色诡光,好似湖中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去,震得屋内所有家具和器皿嗡鸣不止,乌淳的苗刀仿佛受到了什么召唤,剧烈颤抖起来。
乌淳冷笑一声“装神弄鬼!”,挥刀杀了过来。
林随安猝然抬眼,双瞳倒映诡绿之光,犹如鬼目,乌淳心头一横,不管不顾劈下,竟是直直将林随安劈成了两半,可下一瞬,林随安的影子呼得消失了,一转眼,竟从右侧冲了过来,乌淳反手又是一劈,林随安再次消失,又从后方杀来,乌淳躲闪不及,颧骨被带走了一块皮,顿时血流如注。
乌淳慌忙后撤半步,定眼一看,竟是在两个不同方向看到了两个林随安的影子,不禁大惊失色。
这是——轻功身法!
她的身法太快了,造成了视觉误差,出现了残影!
两个影子都是假的!
乌淳一刀反撩,第一个残影应声而散,可第二个残影却接住了他的刀,乌淳本以为两道影子皆是幻觉,所以并未用全力,此时招式用老,已然没了回旋的余地,说时迟那时快,眼前绿光爆起,轰向了他的面门,乌淳只来得及撤刀堪堪挡了一下,巨大的推力将他轰上了半空,可是还没完,林随安腾空紧追而来,又是双重残影,乌淳彻底蒙了,在失去平衡之前勉强劈了一刀,又劈错了。
残影消散,真正的林随安以刀背使出一招刀釜断殇结结实实抡在了乌淳的腹部,乌淳哇喷出一口血,直线坠下,眼看就要落地,耳边突然传来了林随安的声音,“原来你只研究过十净集的招式啊——”
乌淳:“!!”
空中探出一只手,狠狠捏住他的肩膀,一扭一转一甩,又将乌淳甩上了半空,乌淳的眼珠子差点爆出来,刚刚那一招不是刀法,而是擒拿手!
乌淳以身为轴狠甩苗刀,刀光宛若旋风包裹全身防御,叮叮叮荡开千净刀光,踉踉跄跄落在了地上,“你这是什么身法?!”
林随安砸吧了一下牙花子,“上不得台面的身法。”
围观群众:这他娘的是妖法吧!
靳若下巴掉了,“那那那是云——”捂住嘴巴,悄声道,“是云中月的莲花步。”
凌芝颜:“不对,林娘子用的不是完全的莲花步,云中月的莲花步能生成五道或者六道残影。所以,这只是——”
林娘子学的半吊子仿品……诶?
花一棠切了一声,“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功夫。”
乌淳自然听不到靳若的吐槽,此时早已心神大乱,他苦心钻研这套苗刀刀法完全是为了克制十净集,谁曾想,这林随安竟然能完全不用十净集的功夫。
林随安的两道残影又杀了过来,乌淳简直要疯,提撩腕花将苗刀舞成铜墙铁壁一般,朝着林随安碾压过去,既然分不出真假,索性一起砍了,果然,一刀下去,一个影子散了,可第二刀却好似劈在了棉花上,根本使不上力,千净刀光幻化成一缕丝,缠着苗刀转了一圈,便将所有的力量和杀意都吸走了,林随安身如鬼魅滴溜溜一转,将苗刀带到一边,轻飘飘翻起左掌,啪一下推在了乌淳的胸口,这看似温柔的一掌竟藏了千钧之力,直直将乌淳推出丈远,全靠苗刀插入地面才堪堪停住身形。
乌淳喷出第二口血,“刚刚那是——登仙教教主西门阳的缠丝剑!”
林随安挑眉一笑,“猜猜接下来是什么?”
口中说了八个字,手下已然攻出九招,劈、砍、撩、推、刺、截、削、剁、崩,乌淳手忙脚乱抵挡,整个人都被砍懵了,这分明是苗刀刀法——怎么可能?!
“你这刀法跟谁学的?!”乌淳怒喝。
“当然是跟你学的啊。”林随安笑道。
乌淳骇然变色,“什么?!”
就是现在!
林随安眸光一闪,千净插入地面,以刀为轴,飞旋一圈,铲地滑入苗刀的攻击缝隙,用的是靳若无赖贴地法,瞬间到了乌淳的身后,一把捏住他的脚踝,咔嚓一声,乌淳的脚断了,整个人好似一个破麻袋被林随安甩到了一边,头皮在地面上擦出一道长长的血痕,苗刀脱手飞出,插|在了厅堂的赤红大柱上,嗡鸣不止。
林随安一跃而起,接过靳若抛来的刀鞘,唰一声收了刀。
“最后一招,破定。”
满堂死寂,刚刚为苏氏摇旗呐喊的众人脸色惨白,汗流浃背,几乎想寻个地缝藏起来。
这个林随安太恐怖了!简直不是人!
她不会砍疯了连他们一起剁了吧?
花一棠啪展开扇子,呱嗒呱嗒走到了林随安身边,“苏家主,如今骂也骂了,打也打了,您可愿说实话了?”
苏飞章面色青中带白,全身僵硬,半晌才反应过来花一棠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什……么?”
“你今日费尽心思将益都世家大族都诓骗至此,到底意欲何为?”
“什么?!”
“不如让花某来猜一猜吧,”花一棠摇着扇子踱起了方步,“第一步,激怒我们,搅乱现场,第二步,让乌淳趁乱杀了我们,第步,关门打狗,将益都所有世家子弟一网打尽,再将杀人罪名扣在花某的头上,如此一来,随州苏氏便可在益都独占鳌头,一家独大!”
此言一出,满堂骇然变色。
林随安愕然看着花一棠:这货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苏飞章再蠢也不至于这般丧心病狂吧?
苏飞章嗷一声跳起身,“花一棠,你你你你你血口喷人!一派胡言!”
苏意蕴声音嘶哑:“大家莫听他胡说八道,我苏氏从未——”
花一棠灿然一笑,“对啊,我就是胡说的!”
苏飞章差点喷血,苏意蕴直接吐血了。
花一棠收起笑容,看向周围众世家,“花某有句话想提醒诸位,今日是林娘子胜了,花某尚能在此说上两句话,若是林娘子败了,诸位以为花某如今又该是什么样的光景?今日随州苏氏能如此对待花某,改日,又会如何对待其他人?花某言尽于此,还请诸位好自为之!”
一席话说完,堂上众人看向苏氏的神色都变了。
花家四郎出身扬都花氏,还是益都司法参军,如此身份苏飞章竟敢说骂就骂,说打就打,若是换做他们,以后稍有忤逆,下场定然比花家四郎凄惨数倍。
林随安看着花一棠漂亮得好似花儿一般的脸,心中啧啧有声。
好一招离间计,杀人诛心!
“苏家主,我家中尚有要事处理,就此别过!”刘青曦第一个站起身告辞。
这成了一个信号,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
“我家里也有点忙,先行告退。”
“我忘了家里还在烧水呢。”
“我老婆快生了,等着我回去捏脚呢。”
“我失眠,要早点睡。”
“我家狗失眠,不见到我睡不着。”
苏飞章气得全身发抖,苏意蕴捂着胸口,看模样快和隔壁的池太守和夏长史晕在一起了。
林随安目光扫视一圈,突然一个激灵。
吴正清不见了!
好死不死,就在此时,一个半身赤|裸的男舞者狂奔冲了进来,尖叫道,“血!好多血!弥妮娜的屋子里流出了好多血!”
小剧场
装晕的夏长史戳了戳池太守:池公,大事不妙,怎么办?!
池太守左眼睁开一条缝:淡定,有花参军在,万事无忧!咱俩继续躺着就好。
夏长史:池公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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