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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浩贤再次掰断了一枚金铁甲。遂去宫中向陛下禀报了此事。
一口咬定端自家营地嫁祸给锦衣卫的就是郑连泽。
那死士营地训练出来的可不是单供秦浩贤使用的,其中精英中的精英,都贡献给了老皇帝。这事儿,秦浩贤就得让陛下知道。
老皇帝最恨手下人不听话。
见秦浩贤在拿丝帕按眼角,明显是被气狠了的模样,老皇帝的肿泡眼中也迸射出几许怒意。
三大势力互相牵制、制衡,是帝王之术。
如今最弱的戚钧有了崛起的势头,郑连泽就想让锦衣卫和东厂互斗,这就是手里的刀有了自己的想法,他这个做帝王的可没有允许!
还清剿死士营地,那是在清剿东厂的人手吗?分明就是在清剿他这个帝王手里的权势!
但他面上不动声色,和蔼安抚秦浩贤。
“算了,前三桩大案,西厂没有出到什么力,郑爱卿只怕也是一时不忿想岔了,才不愿看到你们两家独获青眼,由他去吧,营地换个位置,另外再招选人手就是。”
国朝内,孤儿多的是,东厂也有财有力,只损失了一批,小意思。
说着,老皇帝再道:“以后这样的机密事宜你需处理得更好些。”
言下之意就是:郑连泽在你们东厂的钉子居然安插得这么深,连那么重要的营地都摸去了,你秦浩贤也有办事不力之嫌。
这也就是让秦浩贤别再追着这事不放的意思。
秦浩贤听懂了。
丝帕用力按按眼角,面上却展露出最妖娆的笑容,拱手作揖,“到底是陛下,心胸如此宽广,老臣难及万一矣。”
心里却是:他就不信老皇帝会不处理郑连泽。
果然就听陛下沉沉出声:“太子要回京了。”
两月前,四川省地动,太子受命急赴蜀地赈灾,连年关都没有在京城过。
付出总有收获。
亲力亲为的太子,将赈灾事宜办得非常漂亮,深受当地百姓崇敬爱戴,也引朝中不少官员上折赞颂。
都夸其:宅心仁厚、德才兼备、体恤百姓、身先士卒、不辞劳苦……
这些官员中,甚至还有些是其它阵营的人。
听说太子即将回京,有的官员还准备迎接其于百里之外。
好巧不巧的,老皇帝感觉最近俩月,精力越来越不济,有时做梦都能梦到自己已龙驭殡天。
死亡的脚步已离他越来越近……
他加剧了服食丹药的数量和次数。
想到昨晚两颗金丹服下,他又龙精虎猛完美折腾了两名新进宫的美人一夜,老皇帝抛开所有丧气的念头。
他啊,千秋万岁,还有得活呢。
秦浩贤深懂陛下,听到其提及即将回宫的太子,遂捏住丝帕两角掩半脸,娇笑微躬身,回道:“郑厂公剿匪之举颇得民望,倒是能与太子殿下相映成辉。”
老皇帝躺靠下,手指轻摆了摆。
秦浩贤躬腰退下。
……
此时,狮峰山下,北镇抚司临时驻扎营地、最大的营帐内。
戚钧瞪着豹眼看向苏胜义。
“你居然是西厂的内鬼!”
熊飞虎是最不相信的一个,但也是他亲手将苏胜义给揪出来的。
将人提溜了来,整个熊身都还在气得发颤。
多少年手足兄弟情,多少次死生之间背靠背,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苏胜义会是内鬼。
可他亲眼所见!
“砰!”
熊飞虎单膝跪地,冲的不是戚钧而是叶风。
“愿赌服输!”
其实当时叶风和他真正赌的,是苏胜义会不会就是内鬼。
熊飞虎死都不相信。
因此在封锁卫所期间,有亲自盯着苏胜义,还连施勇峰都一块儿给盯着了。
盯着盯着,就发现了问题。
心痛、心碎、被背叛的愤怒,种种情绪之下,倒不觉得赌输了的丢人了。
叶风伸出双手,郑重将人扶起,无言拍了拍对方的“熊臂”。
再对满脸愧悔、跪地垂头的苏胜义道:“我本不欲揭穿你,想着前门驱虎、后门照会进狼。且你们三人交情深厚,实不忍拆。现在,能说说你为什么投靠西厂了吗?”
苏胜义却想知道的是:“你是怎么发现的?”
他自认做得天衣无缝,且五年了,都没有人能发现他任何端倪。
偏就这个狐狸脸叶风,跟个怪物似的,连升八级且不说,连自己的底细都被其这样轻松揭破。
叶风笑笑,指指自己的鼻子,再指指自己的耳朵。
“你并没肾虚,却总跑茅厕,且在里呆的时间还总是挺长。身上就会带有臭气。最主要是你的心跳,一提到有行动,你的心跳就与其他人的不同,我就和熊飞虎打了个赌。”
苏胜义张大嘴不可置信。
“我日日沐浴换衣,每出茅厕必去花丛中散散,这你也闻得出来……你属狗的吗?还有听心跳是什么鬼?”
叶风轻轻一笑,毫不在意败者的吵嚷,沉稳声音、沉稳有力告诉他。
“恰恰就是你散散的行为,让熊飞虎输了这个赌。”
熊飞虎负责中间的高塔,在和叶风打赌后,就有心盯上了苏胜义。
发现他如过三次厕,第一次时间最长,后面两次皆短。
第一次出来后在花丛里转了转,后面两次皆没有。
直到熊飞虎按照约定时间要来狮峰山集合之前,他也按照赌约,假装无意中向苏胜义透露出西厂中计的消息。
苏胜义就又去了趟茅厕,又出来进了花丛。
被熊飞虎逮个正着,发现茅厕顶部角落里,有小竹筒。
也因此顺藤摸瓜,逮着了来拿信的人。
苏胜义每次在花丛里转,就是在告诉那人有信。那人是负责角楼防哨的,拿了竹筒就可以用箭射出围墙。
可苏胜义被逮到后还是什么都不说,熊飞虎就将人带了过来。
没有押,他还想为兄弟保留最后的颜面。
这个情,苏胜义领了。
“我父亲,户部一个小小的主事,一三年十月初七,在其公事房内莫名失踪。郑连泽说:只要我为他效力十次,他就告知我父亲的下落。”
大帐内的叶风、戚钧和熊飞虎三人,听到他居然是因为这个理由,一时面面相觑。
可以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完全可以。
就是感觉有点儿……蠢。
但事涉亲人,谁又能保持相当的理智?
叶风两指揉额角,有些不知道该摆出个什么表情,问对方:“你可知,我们此次行动为的就是调查那些失踪迷案?”
苏胜义点头了,还奇怪地看他一眼。
反问道:“知道又如何?离我父亲失踪已经过去了十年零五个月,不管是两厂还是我们指挥使,都翻来覆去查过多少次了?查到什么了吗?还是你就觉得你来了,凭着你的狗鼻子和狗耳朵就能查出来了?”
你敢信我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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