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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重机枪似是有着一股无形的煞气,看到就心里发寒。看到这种情形,陈安等人识趣地没有靠近而选择从侧边的小道,穿过附近的村子绕开,是真担心出点什么异常就挨上一梭子。
结果,等重新回到大路上的时候,走了没多远,发现一路随处可见的鞋子。
路边的田地里有知情的路人,问了才知道,那些在河滩上的人是从汉中押解出来,分散到各处收容的,因为关不下了,也怕人太多出事儿。
前边过来的路上,过河的桥塌了,于是,只能让这些人跑步前往接应的目的地。
这些人不敢跑出队伍,就连鞋子掉了也不敢捡,生怕被误会,这才留了一路的鞋子。
有些好点的解放鞋、皮鞋,早被人捡走,剩下的只是些破烂。
几人略微一想,也只能感叹:“好严!”
四人一路前往南郑,然后岔上回家的米仓道,进入山里。
那场洪水影响果然很大,除了一些山道和开凿在岩壁上的栈道没什么损毁之外,架设在山沟河道上的木桥已经没了踪影,只留下河道山石上开凿的一些当年用来立木头的孔眼。
碰到这种地方,倒也难不住几人,一些地方可以踩踏着河中石头跳跃过去,实在不行,衣服一脱,直接游过去,反正身上已经没什么重物,也不难,还能顺便清凉一下。
只是,许久没有人走动了,也就只有那些开凿在石壁上的小道还能看出曾经的模样,而山坡上挖坑铺垫石头做成的落脚点,和山林间的小道,早已经被杂草藤蔓覆盖。
也就是陈安、宏山和甄应全在这条古道上走过好几次,还能看出痕迹,摸清方向,换作冯正良这个不曾走过米仓道的人,他自己都说找不到路。
至于那些曾经沿途分布的幺店子,也只有在临近几个村子之间还在苦苦支撑着,中段点的位置早已经无人,甚至有两座无人打理,倒塌了,屋顶瓦片的缝隙中都长上了杂草。
这才两年的时光,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早上卖崹参耽搁的时间不少,今天是没办法回到石河子村了,在经过鹞子岩的时候,陈安看了看对面山坡上,曾将招财、进宝送给陈安的大爷所居住的,那座在大核桃树旁边的小院,感觉冷冷清清的。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认识,那大爷还跟李豆花有不浅的交情,陈安寻思着,以其半路在山林里落脚,还不如去大爷家看看,应该会收留他们过上一夜,也算是看看二老。
和几人简单商量,一行人寻着小道到了那座小院,结果,房门紧锁,院里落了一地的枝叶,都早已经腐朽了,许是有不少时间没人住了。
招财进宝到了这里,似是唤醒了一些幼时的记忆,围着小院到处嗅着,也在呜呜地轻哼着。
陈安不知道两个老人是出了什么状况,还是已经搬去跟儿子住了,周边没什么人家,也没法询问,只是伸手揉了揉招财和进宝的脑袋。
既然没人,他也就不打算在这里停留,叫上几人继续上路。
在山里艰难跋涉到傍晚,就在河边石崖下开凿出的栈道上露宿一夜,第二天早上早早动身,在中午的时候,回到石河子村。
宏山和甄应全都惦记家里,忙着回家。
冯正良则是跟着陈安去了盘龙湾。
竹林里,圆圆和滚滚挂在林中大树的树杈上睡觉,听到响动,只是抬头看看陈安这边,就没了动静,这就是两個懒鬼。
陈安则是在竹林看着对面院子,看到冯丽荣正往猪圈里送猪草,陈子谦搂着陈澈在屋前树荫下乘凉,耿玉莲则是抱着陈想在院里逗弄着。
盘龙湾还是那个安静、温馨的盘龙湾。
见到自己一家人安好,陈安不由长长松了口气。
招财它们几条猎狗先一步朝着院门跑去,边跑边叫,似乎它们也很想念这里一样。
院子里,旺旺和娇娇听到动静,也叫了起来,狂甩着尾巴跑向院门。
有了这动静,一家子纷纷朝着对面竹林看来,知道是陈安回来了,立马朝着院门口赶来,打开房门,迎面便是几条冲着他们扑腾的猎狗,稍作安抚后,几条猎狗窜进院子,到处转,到处嗅,到处做着独属它们的标记。
一家子在石桥上碰面,彼此相互打量后,陈子谦出声问道:“这趟出去,没遇到啥子事嘛?”
陈安摇摇头:“没得事!”
耿玉莲长呼一口气:“没得事就好,担心死我们了。”
冯丽荣靠到陈安旁边,微微昂着头看着陈安,担忧的神色也很快变得轻松。
陈安揉了揉她的头发,冲她微微笑了笑,也问道:“我们出去这段时间,家里边都好撒?”
冯丽荣重重地点点头。
陈安终于完全放心:“走,回家,回家再说!”
他忙着去抱从陈子谦怀里挣脱下来,跑来抱着自己大腿的陈澈,也伸手去捏了捏陈想那胖嘟嘟的小脸。
一家人往院里走。
到了院子,放下背篼,拖了凳子在树荫下坐下,冯丽荣说了句:“我去做饭!”就高高兴兴地钻进厨房去忙活,耿玉莲也将孩子交给陈安抱着,去拿了筲箕,到院里菜地中挑菜。
红枫树荫下,只有陈子谦、陈安和冯正良三人坐着乘凉。
“事情都晓得了撒?”陈子谦小声地问。
陈安点点头:“晓得,一路过来,已经看过枪毙人和运送犯人了。”
“这次事情很突然,八月十七号那天,上边突然来了通知,让各村举报违法乱纪的人报上去。才过了三天,就开始到处拿人,我这两天,隔三差五被叫到镇上开会,已经听说毙了几批了,随便找个山沟沟,或者河滩子上,就处理了。”
“我们村那些人进去了?”
“我们村被举报的,就三个。毛学富纯粹是自己作,上次马蜂窝蜇人的事情,被打断了一只手,一直心里边有怨气,以为自己找到机会,把他怀疑对他下重手的两个人都给举报了,说他们横行村里。
结果人被叫去一询问,特派员下来走访,弄清楚情况,那两个人被举报的很快就放出来,反手就联名将毛学富送了进去,他小偷小摸的毛病还是不改,也是活该,估计要关上不少时间。”
“苏同远嘞?”
“你龟儿是被黑潭子村李宗贵举报嘞,但是苏同远人一直不见踪影,没得下文。”
“还有一个呢?”
陈子谦苦笑了一声:“还有一个就是你老汉我咯,也被关进去过两天。”
这话吓了陈安一跳:“是啷个回事?哪个搞嘞?”
“还会是那个,赵昌富家领着娃儿改嫁出去的婆娘撒,说我弄得赵昌富家家破人亡,这个事情全村都晓得是啷个回事。
特派员下来走访调查,很快弄明白事情经过,就让我回家了,得去谢谢孙世涛,要不是他,我怕是没得那么容易出来。
他在报告里边写了担保,如果发现查实他接受了陈子谦的任何好处,他愿意无条件接受任何处理!”
“确实该去谢谢,但现在不是时候,等以后再说!”
既然是去感谢,自然不能只是口头上的空口白话,但在这时段,若是送其它东西或是一些钱,反倒容易引来麻烦,只能等过了这时期,以后再说了。
陈安只是没想到,赵昌富家那婆娘,都已经领着小儿子外出改嫁了,居然还不安分,还会想着在石河子村的事儿,所以,他又问了一句:“老汉,那赵昌富的婆娘后面是啷个处理嘞?”
“还能啷个处理嘛,都有特派员担保了,她还能说啥子,只是听说后来被她改嫁的那男的打了一顿,后面就不敢吱声了。”
陈安闻言,放下心来,想必以后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却见陈子谦面色凝重地看向陈安:“在这个事情没有结束之前,不要出远门了。”
陈安点点头:“我晓得了!”
三人在树荫下说了村里、镇上发生的一些事情,也说了这趟到秦岭抬崹参的经过和沿途的见闻。
趁着这机会,冯正良跟陈子谦说了请他到普同村做媒定亲的事儿。
又不是外人,陈子谦自然是满口答应。
这种事儿,在陈子谦看来,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不管怎么说,冯正良在石河子村小学,那也是个正式的教师,在这年头,是个实打实的铁饭碗,多少姑娘想着嫁的人。
也正是因为这个事儿,在家里休息了半天的陈安,第二天早上,陈子谦领着冯正良前往普同村的以后,他将带回家的两棵五匹叶崹参清洗出来进行暴晒,去看了为圆圆滚滚安置的屋子,还有屋后打理出的石洞。
圆圆滚滚住的屋子弄得挺好,把仓房里的东西也搬了过去,冯丽荣每天会定时到里面投喂东西,已经形成规律,就住在那边。
而石洞则是一改以往的阴沉和腥臊,开了窗口,里面变得敞亮,也变得干燥,成了挺不错的一个地儿。
见石洞挺适合养兰草,他干脆将沿着围墙摆放的那些兰草,全都搬进洞里养着。
下午,则是接手了放羊的事儿,
事情如意料中的一样,简单敲定,直接找了普同村里的先生,敲定了最近结婚的日子。
从提亲到结婚,间隔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
其实,陈子谦估计,穆水萍家里那边也担心出事儿,不少时间了,再迟钝也清楚自家女儿和冯正良交往密切,在这种风口浪尖上,不敢大意,而且,冯正良条件也很不错,都没什么要求,就把事情给答应下来。
陈安在家放了两天羊,叫上宏山和甄应全帮忙,进山打点肉食,为了冯正良的婚宴准备。
花了两天时间,除了弄到两只黄毛野猪外,还弄到两只猪獾和两只麂子。
冯正良往县城里发了电报,结婚的前一天,冯学恩、冯祥中提前赶到,带来不少县城的菜品。
陈安一家子也都去帮忙,操持这场就在小学里举办的婚礼。
而陈安和宏山,自然少不了去帮忙接亲。
围猎过那群百多只的野猪,他的声名早已经在普同村传开,这趟过去,反倒被普同村几个有过照面的撵山人拉着,好好喝了一台酒,被灌得晕晕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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